可我已經把手機遞給了顧宴卿。


    另一邊,黎清蘭也好奇地伸長脖子湊過來。


    不消片刻,顧宴卿臉色越來越沉,黎清蘭眸光也越來越震驚。


    “甜,甜甜——”黎清蘭轉頭看向病床上的女兒,說話都結巴了,“這……你跟江晚,你們……”


    黎清蘭話說到一半,顧宴卿突然轉頭咆哮:“顧語甜!你給我說清楚!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


    “哥,我……昨晚,我……”顧語甜哭喪著臉,結結巴巴根本無法完整表達。


    顧宴卿雷霆大怒,轉身三兩步奔到病床邊,將手機懟到她眼前:“你看看你在做什麽!明明是你自己下的藥,你還騙我,騙所有人!”


    “我沒有!”顧語甜哭著喊出來,“我怎麽騙你們了?我又沒說是她……是你自己這麽想的,關我什麽事!”


    顧語甜說完看向我,把氣撒在我身上:“江晚!我都已經遭報應了,你又何必再來羞辱我!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行!”


    我皺了皺眉,很無辜又很冷靜地說:“是你哥逼我的,我若不解釋清楚,他要報警抓我呢——而且,也是你哥讓我來給你道歉的。”


    “顧語甜你不要轉移話題!你先給我解釋清楚,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是違法的知不知道?”


    顧宴卿這會兒倒是懂得抓重點,沒讓顧語甜轉移開視線,追著她詢問清楚。


    顯然,顧宴卿腦子聰明,已經想到我會用這件事拿捏他。


    他明顯處於劣勢,在我麵前失去了主動權,所以才方寸大亂,對親妹妹發脾氣。


    黎清蘭見女兒哭得梨花帶雨,連忙上前拉了顧宴卿一把,不滿地勸:“你聲音小點,吼得嚇死人了,甜甜都這樣了,你當哥哥的還怎麽忍心吼她。”


    “媽……我哥為了個女人,六親不認了……嗚嗚嗚嗚……”有親媽護著,顧語甜頓時委屈更甚,哭得更慘了。


    可顧宴卿一點都不心疼。


    他依然很嚴肅很大聲地道:“媽,這是違法的,江晚如果報警,她要坐牢的你懂不懂?我們家人可以護著她,心疼她,法律可不管!”


    黎清蘭:“那甜甜還是受害者呢!”


    顧宴卿:“這是兩碼事!侵犯她的人要坐牢,可她給別人下毒也要坐牢!”


    我心想,顧宴卿還算腦子清醒。


    黎清蘭反駁:“什麽下毒?你說的這麽恐怖,不就是一點……那種藥麽?”


    我聽著這話,心裏重重一驚。


    真不怪顧宴卿兄妹倆三觀奇葩,實在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想到這裏,我竟有點同情起顧宴卿。


    生在顧家,他享受了榮華富貴,卻沒受到正確教育。


    見黎清蘭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忍不住提醒道:“法律上,這叫投放危險物質罪,量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什麽?”黎清蘭臉色大變,瞪著我呆若木雞。


    顧語甜也嚇到了,愣了兩秒突然大吼:“江晚!你不能這麽做!你要是報警,那我也報警!你明知我給你飲料下藥,你還調換給我,你也是凶手!”


    我笑了笑,不緊不慢地反問:“誰跟你說我知道?我當時不知道,我是見你很喜歡那個果汁,就好心把我沒喝過的也讓給你了,我一片好心呢。”


    “你——你太陰險了!”顧語甜氣到結巴,瞪著我罵不出來了,又轉而看向顧宴卿,“哥!你就喜歡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


    “你住口!事情是你惹出來的,現在還要連累我,你簡直愚蠢至極!”


    “我也是為你好啊!要不是看你死心塌地非她不可,我會出這種歪主意嗎?”顧語甜一邊哭一邊喊冤,眼淚鼻涕一把流。


    顧宴卿都氣笑了,“你幹這種下三濫的事,還是為了我好?”


    “就是為了你!”顧語甜氣憤地嚷嚷著。


    “我是想給她喝了那個飲料,你過來接她,你們生米煮成熟飯,她還怎麽逃?萬一運氣好點,沒準兒她直接懷孕,那就更不可能離了。就算沒懷孕,那你跟她在一起六年,結婚證都領了,卻沒有夫妻之實,你難道甘心?我還不是想讓你心理平衡點,我哪裏做錯了?我就是真心實意想幫你!”


    顧語甜情緒崩潰,理智全無,當著我的麵把她心裏話全都說出來了。


    我再度心有餘悸。


    原來我昨晚還隻是猜對了一半。


    她居然是想讓我懷上顧家的孩子,用孩子徹底把我栓死!


    “你們顧家才是陰險狡詐,吃人不吐骨頭……”我極度憤怒失望,喃喃低語。


    而後我氣勢洶洶地走上前,一把奪回手機,毫不猶豫地道:“顧宴卿,你妹妹犯罪的證據在我手裏,現在你們無路可選。今天下午法院開庭,你最好按時出席,配合法官工作!你若是再拖延離婚,我就送你妹妹進監獄!”


    話落,我又看向顧語甜跟黎清蘭,衷心勸道:“你們也好好勸勸他,別以為我在開玩笑。”


    “哥,你不能……啊!”顧語甜突然就慌了,身子一躍要從床上下來,可又突然慘叫一聲跌回去。


    黎清蘭立刻過去扶著女兒,安慰道:“你好好躺著,別激動,我跟你哥講!”


    我看著顧語甜慘白的臉,心裏泛起疑惑,不知道她昨晚到底遭遇了什麽,怎麽會嚴重到住院的地步。


    我是在很久後,聽到圈子裏漸漸有八卦傳開——說顧語甜失了清白,被兩個小混混輪流玷汙。


    由於情節惡劣,加上顧家有關係,那兩個小混混被判了十五年監禁。


    但再重的刑法也挽回不了顧大小姐的名譽和清白了。


    說實話,我當時若知道顧語甜會有這麽慘痛的遭遇,確實應該把那杯飲料倒掉。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我就無法掌握確鑿證據拿捏顧宴卿,那跟他的離婚官司就會糾纏到遙遙無期。


    這世上許多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無法精準判斷對錯。


    我隻能寬慰自己,一切都是命。


    我遇人不淑是命,顧語甜人生不幸也是命。


    而這些因果,都是冥冥之中我們自己做出的選擇,怨不得任何人。


    此時此刻,我身邊顧家三人吵得不可開交。


    “宴卿,你要是不跟她離婚,你就別再進顧家家門,我就當沒生你這個兒子!”


    “哥,你不能為了個不愛你的女人,連親妹妹都不管不顧!我都是為了你好,你不能這樣對我!”


    顧宴卿被親媽親妹輪流痛罵,病房裏要吵翻天,我耳邊都是嗡嗡炸響。


    身上手機震動,我拿出一看,竟是蘇盛臨打來的。


    不知他有何事,我趕緊轉身出去。


    “江晚!你不能走!你把手機裏的視頻刪掉!否則今天別想出門!”黎清蘭見我要走,立刻調轉矛頭對我吼道。


    我覺得好笑,“你以為我來之前,會不做備份嗎?就算你兒子再把我這個手機砸了,也刪不掉那段視頻。”


    前幾天,顧宴卿醉酒在我家門口發瘋,把我好端端的一個手機摔壞了,害得又破財買新的。


    這話一出,黎清蘭怔愣住。


    我轉身走到門口,聽她又放話威脅:“江晚你要是敢把這事傳出去,我顧家跟你沒完!”


    我回頭,幹脆利落地懟了句:“隻要你兒子跟我離婚,我保證這事除了我,再沒人知道!但他若是不離……嗬!”


    黎清蘭一聽,視線收回,繼續吼罵顧宴卿。


    我關門離開病房,耳邊終於清淨了,趕緊接通來電。


    “喂。”


    電話那邊,蘇盛臨溫潤悅耳的語調傳來,“你現在很忙?這麽久才接……”


    “沒有,不忙——怎麽了?”


    “也沒什麽,我記得你下午離婚官司開庭,確定不要我幫忙打聲招呼?”


    原來是這事。


    我心裏暗暗感動,但很堅定地道:“不用,放心吧,我有辦法。”


    “什麽辦法?”


    “那個……不方便跟你講,但我基本勝券在握。”我剛剛才答應黎清蘭,隻要她兒子跟我離婚,我不會把這事跟任何人講。


    做人要講信譽。


    所以哪怕是蘇盛臨,我也不能說。


    當然,如果顧宴卿今天下午再搞幺蛾子,不肯離,那我就要把這事昭告天下,並遞交警方。


    “行,你心裏有數就好,我多慮了。”


    “沒有,謝謝你關心我,讓我很溫暖。”我握著手機走進電梯,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笑。


    我不懂他這麽關心我能否離婚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就盼著我離婚單身後,好捅破窗戶紙,正式開始追求?


    想到這裏,我心裏又一陣激動,挨著手機的耳根子都熱燙起來。


    “客氣什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能為你做點什麽,我很開心。”耳邊傳來他低沉輕緩的回複,惹我心弦一緊。


    我沒忍住,脫口而出:“隻因為這樣嗎?”


    “什麽?”


    “我說,你對我這麽好,隻是因為我救過你,你在報恩嗎?”


    終於問出這話,我屏氣凝神,心跳砰砰,等著他的回答。


    我也不知,我怎麽突然這麽勇,竟敢主動去戳那層窗戶紙。


    是因為我掌控了拿捏顧宴卿的籌碼,認為離婚板上釘釘,所以潛意識裏已經不安分了?


    那端靜默片刻,蘇盛臨語調越發低沉溫柔,“那你覺得,還因為什麽?”


    我覺得?


    他居然把問題拋回來。


    按說我該生氣的,可我沒有。


    非但沒有,我還鬆了一口氣,馬上輕鬆歡快地笑起來,說:“跟你開個玩笑的,你不會嚇到了吧?我知道你是大好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何況我救過你的命,是大恩!”


    蘇盛臨也低沉輕笑,而後正經認真地說:“江晚,不止是報恩。”


    嗡!


    我腦子裏轟然一響,突然不敢接這話,同時也萬分後悔不該主動挑起這個話題。


    好在我慌亂一瞬後,反應飛快,“你剛說什麽?我在電梯裏,下到地下車庫了,信號不好。”


    他還是低低沉沉地笑著,似乎明白我在逃避,也沒拆穿,“沒什麽,你先忙吧,等你下午的好消息。”


    我心跳惶惶,但見他順著我的話掩飾過去,緊懸的心又緩緩落回原處。


    “好,借你吉言。”


    掛了電話,我走出醫院,一手依然不自覺地撫在胸口。


    天啊,真要命。


    這該死的曖昧拉扯,真是讓我歡喜讓我憂。


    ————


    下午,我跟律師準點到達法院。


    我的親友團也全都來了。


    律師說頭回見到離婚官司搞得這麽大張旗鼓,熱熱鬧鬧的。


    嗬,我也沒想到,我原本滿心期待的婚後幸福生活,會以如此荒誕滑稽的方式收尾。


    魯迅曾說,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喜劇將那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


    我這出人生悲劇,對這些看客來說也是喜劇吧,至於有沒有價值,那就見仁見智了。


    而我這些日子什麽都經曆了,也不在乎出醜還是丟人。


    隻要能達目的,我可以豁出一切。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顧宴卿如約出現在法院,可他到場後的第一個要求,便是申請不公開審理。


    也就是說,這些親友團不能旁聽觀審了。


    我心中不爽,但律師告訴我,這是被告的合法權利,法官會批準的。


    果然,法官批準他的申請,親友團被禁止入內。


    那些豪門闊太們來都來了,卻不能進去,一個個怨氣很大。


    我趕緊安撫:“各位姐姐阿姨們,既然不能入內,你們就請回吧,我之前的承諾依然作數,你們都是我旗下品牌的終身貴賓。”


    我這麽一表態,她們立刻安靜了,馬上振臂一呼:“江大小姐,我們在庭外支持你!顧公子配不上你,你一定能打贏官司!”


    “對,一定能甩了渣男!”


    我心花怒放,連連道謝。


    可一旁的顧宴卿,臉色青白交加,難看的無法形容。


    “江晚,你還要不要臉?這是離婚官司,你以為是什麽皆大歡喜的事?”他忍不住嘲諷道。


    我轉頭看他,冷嗤:“隻要能跟你離婚,臉是什麽玩意?而且離婚對我來說,就是喜事啊!熱熱鬧鬧有什麽不對?”


    “……”顧宴卿氣得咬牙。


    開庭了,雙方律師跟當事人相繼入場。


    我身後,親友團還在呐喊:“江大小姐加油!”


    這場麵,還真有些社死。


    入場坐定,書記員走完程序後,審判長宣布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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