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之前去瀑布的時候,在回來的途中偶然在馬車上看到尉遲戰騎馬的英姿颯爽之態,當時他就在心裏暗自思忖著,自己騎馬應該也不會相差太多。


    於是乎,他便徑直來到了馬廄之中。隻見那馬廄裏各種馬匹琳琅滿目,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被一匹黃棕色的駿馬所吸引住了。這匹馬高大而健壯,皮毛光滑如絲,看起來頗為神駿。


    李績走上前去,輕輕地撫摸著馬背,然後半生不熟地拿起一旁放置著的馬鞍,小心翼翼地將其套在了馬背上,並仔細調整好位置和鬆緊度。


    一切準備就緒後,將馬牽出來,他雙手握住韁繩,用力一拉,將馬頭調轉過來,隨後敏捷地翻身躍上了馬背。


    然而,或許是這匹黃棕馬還不太適應突然多了個人騎在它身上,它猛地跳動起來,試圖把李績甩下去。


    李績心頭一驚,但反應迅速,連忙緊緊穩住身形,同時用雙腿夾住馬腹,雙手更是死死地抓住韁繩不敢有絲毫鬆懈。經過一番折騰,這匹黃棕馬終於逐漸安靜下來,開始接受李績這個新主人的駕馭。


    待到黃棕馬完全習慣了背上之人後,李績輕喝一聲“駕”,隨即揮動手中的馬鞭,驅使著胯下坐騎如離弦之箭一般,風馳電掣般地衝出了安國將軍府的大門,朝著擄走蘇巧兒的馬車疾馳而去。


    隻留下馬蹄揚起的塵土在空中彌漫,以及小澈在後方焦急呼喊的聲音:“少爺!少爺!”


    可此時的李績一心隻想盡快追上那輛擄走蘇巧兒的馬車,根本無暇顧及其他。轉眼間,他騎著黃棕馬已經漸漸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盡頭。


    而留在原地的小澈,則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正在他不知所措之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問道:“怎麽了?發生何事如此驚慌失措?”


    小澈聞聲趕忙回頭看去,卻見趙懷真與尉遲戰二人正快步朝這邊走來。


    見到來人,小澈猶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匆匆地迎上前去說道:“巧......巧兒姐被人當街給擄走啦!少爺心急之下,騎馬去追趕了。可是,少爺他啥時候學會騎馬的呀?我咋都不知道!”


    聽完小澈這番話,趙懷真與尉遲戰兩人相視一眼,似乎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擔憂之色。


    緊接著,尉遲戰二話不說,直接將手指放在嘴邊,吹出了一聲清脆響亮的口哨聲。


    隨著哨音落下,隻見一匹通體漆黑、毛色宛如黑色錦緞般閃耀的高頭大馬緩緩從馬廄中踱步而出。


    更令人驚奇的是,此馬的四隻蹄子竟然潔白如雪,恰似踩著朵朵白雲而來,原來這便是赫赫有名的烏雲踏雪。


    趙懷真眼見此景,身形一閃,如同一隻輕盈的飛燕般施展出輕功,縱身一躍便穩穩地跳上了高高的房簷之上。


    他站立在那微微搖晃的瓦片之上,目光如炬,向著不遠處的尉遲戰輕輕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隻見他足尖輕點,整個人宛如離弦之箭一般朝著前方疾馳而去,其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尉遲戰見趙懷真已經動身,當下不敢有絲毫耽擱,隻見他動作利落地翻身躍上烏雲踏雪的馬背上,雙腿一夾馬腹,口中大喝一聲:“駕!”那匹駿馬瞬間如一陣狂風般奔騰而出。


    就在尉遲戰準備策馬揚鞭之時,他突然回頭看向一臉焦急之色的小澈,安慰道:“小澈,莫要著急,我與懷真這便前去追趕,相信定能保少爺周全。”說罷,他手中韁繩一抖,胯下駿馬嘶鳴一聲,馱著他風馳電掣般地跟上了趙懷真的步伐。


    而此時的小澈,則獨自一人留在原地,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他心中默默祈禱著自家少爺能夠平安無事,同時又擔心是否還來得及救下巧兒姐。


    正當小澈心急如焚之際,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不要著急,他們二人已經前去,少爺肯定不會出事,隻盼著能夠及時趕上救下巧兒才好。”


    小澈聞聲猛地回過頭,這才發現原來是尉遲敬德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後。由於太過專注於眼前之事,小澈竟完全沒有察覺到尉遲敬德的到來,此刻突然聽到他說話,著實被嚇得不輕,不禁拍著胸口驚叫道:“哎呀,叔,您什麽時候來的呀?可真是嚇死我了!”


    尉遲敬德聽見他這麽說,翻了個白眼,拄著拐杖走了。


    “怎……怎麽馬車突然停下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林瑜坐在寬敞舒適的馬車之中,原本正悠然自得地欣賞著窗外的風景,幻想他把蘇巧兒送到二殿下李泰麵前的場景,卻感覺到車身逐漸減緩速度直至完全停止,他不禁皺起眉頭,滿臉疑惑地開口問道。


    而在他身旁坐著的,正是那楚楚可憐的蘇巧兒。此刻的蘇巧兒,一雙纖細的玉手被粗糙的麻繩緊緊捆綁著,嘴巴也被一塊髒兮兮的白布牢牢封住,隻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她美麗的臉龐因為恐懼和不安而變得煞白,身體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林哥兒,不好啦,前麵有人攔住了咱們的去路!”趕馬車的車夫焦急地喊道。


    聽到這話,林瑜心中一驚,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他冷哼一聲道:“哼!攔路?是誰這麽大膽子,竟敢攔下二殿下的馬車?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待老子出去瞧瞧!”說罷,他用力一掀車簾,大踏步地走出車廂,朝著前方定睛望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官道上一道令人驚豔的身影——身著白色勁裝的三十四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裏。


    她手持一柄古樸的長劍,英姿颯爽,宛如一朵盛開在寒風中的傲雪寒梅。


    而在她身旁,則站立著一位身穿男裝的懷安。隻見她手中輕輕握著一柄精致的折扇,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種優雅從容的氣質,活脫脫就是一個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的貴公子形象。


    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放肆的笑聲。原來是林瑜正用貪婪的目光緊盯著三十四絕美的麵容,口中還不幹不淨地叫嚷道:“哎喲喲,瞧瞧這小娘子,長得可真是俊俏啊!不僅人美,手裏還拿著這麽一把長劍,嘿嘿,看來還是個會功夫的主兒呢!兄弟們,咱們把她也一並抓回去獻給二殿下,肯定能得到不少賞賜!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可就全靠這位美人兒啦!”說完,他便得意洋洋地搓了搓手,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聽到這話,旁邊一名滿臉橫肉的粗壯漢子湊上前去,諂媚地問道:“林哥兒,那這個小白臉怎麽辦?要不也一起抓回去?”


    林瑜眉頭一皺,沒好氣地回道:“殺了!殺了!這種小事還用得著來問我嗎?你們平日裏幹這些勾當難道還少了不成?怎麽如今反倒變得如此婆婆媽媽起來?趕緊動手,別耽誤了正事!”說罷,他揮揮手,手下立刻會意,幾人抽出隱藏在馬車上的刀劍,衝向三十四,懷安二人。


    “怎麽弄?”三十四眉頭微皺,眼神緊盯著那幾個如餓狼般猛撲過來的身影,嘴裏下意識地向懷安問道。


    站在她身旁的懷安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抹笑容,她手中的折扇輕輕一揮,仿佛一道清風拂過,隨後冷冷地吐出四個字:“手筋挑斷。”話音未落,隻見她單手優雅地打開了折扇,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彌漫開來。


    三十四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毫不猶豫地抽出手中的長劍,身形一閃,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著敵人疾馳而去。刹那間,她便已衝到了最前麵那個人的身前,速度快得讓人幾乎無法看清。


    隻見她手中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而出。隻聽一聲慘叫響起,那人的右手筋被硬生生地斬斷,手中的武器也隨之掉落,重重地砸在了地麵上。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並沒有讓其他幾個人退縮,他們反而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更加瘋狂地朝著三十四撲來。


    麵對如此凶猛的攻勢,三十四一時間有些難以招架,她敏捷地一個閃身,避開了其中一人的攻擊,同時手中的長劍順勢一刺,精準無誤地刺入了另一人的咽喉。


    就在此時,一直在旁觀戰的矮小漢子見勢不妙,連忙轉過身,對著坐在馬車上悠然自得扇著扇子的林瑜焦急地喊道:“林哥兒,這小娘們是真會武,不好收拾啊!”


    林瑜輕蔑地看了一眼三十四,隨即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懷安身上,嘴角泛起一絲陰險的笑容,他伸出手指著懷安,大聲說道:“你們傻嘛?這女的不好收拾就去抓那個小白臉!”


    聽到這話,矮小漢子先是一愣,隨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臉上立刻浮現出諂媚的笑容,高聲應道:“妙啊!林哥兒,還是您英明,兄弟們,快去抓那個小白臉!”說罷,他大手一揮,帶領著其他人迅速改變方向,朝懷安圍攏過去。


    隻見懷安靜靜地站在那裏,目光如炬地盯著逐漸圍攏過來的那幾個人。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這抹笑意卻讓人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懷安手腕一抖,手中的扇子如同閃電一般被甩了出去。那精美的扇麵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過那幾人的咽喉。刹那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那幾個原本氣勢洶洶的人瞬間僵直在了原地。


    緊接著,他們像是失去了支撐的木偶一樣,緩緩地倒向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整個場麵安靜得可怕,隻有微風輕輕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個身材矮小的漢子居然因為自身身高較矮的緣故,僥幸躲過了這致命一擊。他驚恐萬分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然後,他一邊拚命地磕著頭,一邊顫抖著聲音求饒道:“大俠饒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請您高抬貴手,放小的一條生路吧……”


    林瑜見狀不妙,連忙跑到馬車內從馬車的後窗跳到一旁的草垛中。


    當李績騎著快馬一路疾馳而來的時候,遠遠地便望見前方有一輛孤零零的馬車停駐在道路中央。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更多細節也逐漸清晰地展現在他眼前。隻見車旁跪著三個身形狼狽的漢子,他們低垂著頭,不敢抬眼直視麵前的人。而在這三人周圍,則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地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地麵,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息。


    就在那些屍體旁邊,站立著兩個人影,其中一人正是李績熟悉的懷安,另一人則是李績沒有見過的女子。李績心頭一緊,趕忙勒住韁繩,翻身下馬,急匆匆地朝著馬車奔去。幾步衝到車前,他一個箭步躍上馬車,焦急地朝車內望去。


    進入車廂後,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蘇巧兒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此時的她嘴巴被一塊白色的布條緊緊堵住,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雙手雙腳更是被粗糙的麻繩牢牢捆綁著,絲毫動彈不得。或許是聽到了外麵傳來的響動聲,蘇巧兒艱難地抬起頭來,目光朝外張望。恰好這時,李績也正看向她,兩人的視線瞬間交匯在一起。


    僅僅隻是這麽一刹那的對視,蘇巧兒的眼眶中頓時蓄滿了淚水,仿佛所有的委屈和恐懼都在這一刻決堤而出。緊接著,她再也抑製不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痛哭起來。那哭聲如泣如訴,令人聞之心碎。


    見此情形,李績心疼不已,連忙上前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開始替蘇巧兒解開身上的繩索和嘴裏的布條。


    蘇巧兒一把抱住李績就開始放聲痛哭,哭了許久,終於慢慢止住哭聲,李績慢慢將蘇巧兒扶下馬車。


    蘇巧兒看著外麵的場景小臉又嚇得煞白,李績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些許安慰。


    懷安看著這一切慢慢走了過來。


    李績剛剛張開嘴巴準備向懷安致謝,然而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隻見懷安猛地揚起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給了李績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包括李績自己在內。他完全沒有料到懷安會突然出手打人,以至於那一瞬間整個人都被打得有些發懵,大腦一片空白。


    隻聽懷安說道:“李績,你敢孤身一人跑來這裏,也算是有點情義。但我之所以打你,一是因為你如此不顧及自己的安危;二是因為發生今天這樣的局麵,全都是因為你這些年來一直裝傻充愣、不爭不搶所導致的!如果你再繼續這樣下去,你身邊所有的東西都會被其他人奪走!”


    緊接著,懷安目光如炬地盯著李績,冷冷地問道:“現在跪在那裏的三個人,你要不要殺掉他們?”


    李績聽到這話,剛想要開口回答,卻又被懷安毫不留情地打斷道:“你如果下不了這個狠心,那麽等到將來某一天,死的那個人就一定會是你!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李績轉頭看向站在身旁的蘇巧兒,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沉默片刻之後,他緩緩地邁步走到了蘇巧兒的身後,然後輕輕地伸出雙手,溫柔地捂住了蘇巧兒那雙美麗而驚恐的眼睛。


    此時的李績,默默地凝視著懷安,嘴唇微微顫動,但卻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懷安靜靜地看著李績的一舉一動,忽然間嘴角泛起一抹笑容,那笑容竟是如此的燦爛奪目。隨後,懷安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三十四動手。


    三十四立刻會意迅速抽出腰間的佩劍,身形如同閃電一般衝向前去。隻見劍光一閃,三十四以極其迅捷的速度瞬間封住了跪在地上的那三個人的喉嚨。那三人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隻能用雙手緊緊捂住自己鮮血噴湧而出的咽喉,最終無力地癱倒在地……


    李績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那令人觸目驚心的場景,眼神深邃而複雜,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一旁的蘇巧兒被李績緊緊地捂住雙眼,心中充滿了好奇和不安。她剛剛想要開口讓李績鬆開手,不再遮住她的視線,但就在這時,李績低沉地說道:“別動,我不想讓你看到這些。”聽到這話,蘇巧兒頓時安靜下來,不再掙紮反抗。


    李績看向站在麵前的懷安,語氣堅定地說:“我要見他。”懷安點了點頭並未說話,然後轉身與三十四一同離開了這個地方。一路上,三十四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低聲詢問懷安:“那邊草垛裏還藏著一個人呢,咱們不把他解決掉嗎?”懷安輕輕地搖了搖頭,回答道:“先放他回去,也許能借李泰的手逼一逼李績。”


    此時,李績小心翼翼地將蘇巧兒扶上了馬背,自己也敏捷地翻身而上,兩人同乘一匹駿馬。李績輕拍馬臀,馬兒緩緩前行,帶著他們朝著來時的方向徐徐而去。馬蹄聲響徹在寂靜的道路上,伴隨著微風拂過耳畔,留下一道漸行漸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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