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陽殿內,那李崇然慵懶地半臥在華貴的龍榻之上。此刻,偌大的殿堂裏除了他之外,並未有其他旁人存在,靜謐的氛圍愈發顯得深沉。


    就在這寧靜之中,李崇然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透著一絲威嚴:“你把之前前往西域的那支小隊給派出去了?”話音剛落,那陰暗的角落處便悠悠傳來一個聲音:“回陛下,此次確實隻有他們接下了李績的懸賞。”


    李崇然微微眯起雙眸,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思索之色,片刻後,他再次出聲問道:“你是不是忘記了,張喜如今還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那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地回道:“屬下正是考慮到張公公尚在那裏,所以才篤定此事萬無一失。倘若真有什麽意外變故發生,憑借張公公的本事,完全可以奪取那李績的軀殼,進而繼續為陛下您盡忠效命。”


    聽到這裏,李崇然原本就略顯陰沉的麵龐此刻更是烏雲密布,一股濃烈的怒火如火山般在心底驟然噴發,他猛地坐起身來,那龐大的身軀瞬間散發著威嚴的氣勢,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那陰暗的角落,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厲聲喝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竟然如此擅自做主,為何不事先告知朕!”


    陛下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便強壓下去。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張公公平日裏機靈得很,怎會做出此等糊塗事?如今這般模樣,如何能在朕身邊盡忠職守?竟想出如此下策,實在是讓朕失望之極。”


    那陰影處的聲音顯得有些忐忑,低聲回道:“陛下息怒,張公公也是一片忠心,隻是一時心急,才出此下策。他深知自己如今的狀況無法繼續侍奉陛下,便想著另辟蹊徑,為陛下效力。”


    李崇然聽後,冷哼一聲,眼中露出不屑之色:“哼,忠心?若是真有忠心,就該好好保重自己,而不是弄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個個都自以為是,以為這樣就能博得朕的歡心,真是愚蠢至極。”


    說著,他揮了揮手,示意那人退下:“罷了,此事暫且不提。隨他去吧。”


    隨後,李崇然重新臥在龍榻上,半眯著眼睛,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他突然開口問道:“大遼是不是快進貢了?”


    一旁的內侍連忙回道:“回陛下,是的,過些時日就是大遼來送歲貢的日子。據說拓跋賀奇那老匹夫被自己的兒子所殺,如今新皇繼位,名為拓跋略律。”


    李崇然聽到這個消息,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他微微抬起頭,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活該,那拓跋賀奇平日裏囂張跋扈,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罪有應得。新皇拓跋略律?哈哈,拓跋野驢,好一個名字,看來大遼也是內亂不斷。”


    說完,他仰頭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整個宮殿之中。


    “陛下。”那大遼的皇宮之中,拓跋略律的心腹小心翼翼地將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心髒處,而後鄭重地對著拓跋略律行了一禮,神態間滿是恭敬與忠誠。


    拓跋略律微微抬眼,似有若無地瞥了他一眼,緩緩開口問道:“歲貢之事可算是解決了?”


    心腹心中頓時一陣忐忑,目光偷偷地瞟了一眼拓跋略律,囁嚅著說道:“並未解決呢,我們此刻仍在與那些大臣們積極商談著。”


    拓跋略律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神情,冷笑著說道:“談?孤乃堂堂大遼皇帝,如今竟要與自己的大臣去說那些條件,且還需要談?這實在是讓孤覺得有些可笑至極。”


    緊接著,拓跋略律詢問道:“到底是哪家大臣如此難纏?”


    心腹連忙答道:“是那右丞相……還有左丞相……以及……”拓跋略律見狀,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將他尚未說完的話硬生生地打斷,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厲聲質問道:“別再吞吞吐吐了,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心腹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按照以往的舊例來看,倘若我大遼實在湊不齊那歲貢之數,通常便會選擇將皇室的公主送往大周,以此來換取些許緩和的時間……隻是……”說到此處,心腹在拓跋略律快要吃人的眼神中聲音越來越小。


    公主?你難道真的忘記了大遼那獨一無二、金枝玉葉般的唯一一個公主竟然偷偷跑掉了!”拓跋略律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他猛地站起身來,手指如利劍般直指心腹的鼻子,聲音中滿是質問與斥責,“你竟然讓孤從那再找出第二個公主出來!你當這是變戲法嗎?”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心腹此刻仿佛被一盆冷水澆透,渾身瞬間大汗淋漓,他一邊連連擺手,一邊慌亂地說道,“臣知道此事重大,臣罪該萬死,還望陛下恕罪。”


    拓跋略律緊緊盯著心腹,緩緩說道:“孤可是記得你家中似乎有個女兒吧?”這句話如同重錘一般砸在心腹的心口,他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頓時嚇得雙腿一軟,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口中哆哆嗦嗦地開口道:“陛下,小的這就去想辦法,這就去想辦法,求您放過小的女兒,小的對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啊!”說罷,便開始不停地磕頭,那聲響在偌大的房間裏回蕩著,仿佛是他內心恐懼的宣泄。


    “如果還是湊不齊歲貢,那你的女兒,孤可不會留情,孤會將她送去大周,滾吧。”拓跋略律麵無表情地看著心腹,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那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憐憫。


    “謝陛下,謝陛下大恩大德。”心腹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鎮定,他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個充滿威壓的地方,仿佛身後有無數惡鬼在追趕著他,隻留下空蕩蕩的房間和那久久難以消散的緊張氣氛。


    夜晚,那昏暗的月色仿佛被一層不祥的陰霾所籠罩,拓跋略律的心腹帶著一隊如狼似虎般的士兵,猶如一股黑色的洪流,氣勢洶洶地闖進了大臣赫連帕奇那曾經輝煌一時的府上。


    他們手持鋒利的兵器,腳步雜亂卻又堅定地在府內橫衝直撞,仿佛要將這府邸中的每一個角落都踏遍、搜尋遍。那些平日裏精致華麗的家具擺設,此刻都被無情地掀翻在地,珍貴的瓷器碎片如同雪花般四處飛濺,發出清脆而絕望的聲響。


    隨著一陣劇烈的撞擊聲,府門被猛地踹開,士兵們如潮水般湧入,將整個府邸瞬間填滿。那原本寧靜祥和的氛圍,刹那間被血腥與暴力所取代。心腹站在府中央,他那張原本就略顯猙獰的麵孔此時更是充滿了冷酷與決絕。


    他大聲對著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赫連帕奇吼道:“赫連帕奇!你可知罪?在舊皇統治之時,你竟敢妖言惑眾,蠱惑人心,擾亂朝綱!還大肆斂財,將大遼百姓的血汗錢據為己有!如今陛下早已查明真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判你斬立決!”


    赫連帕奇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但隨即又被深深的絕望所掩蓋。他試圖跪地求饒,口中不斷說著一些哀求的話語,然而那心腹根本不予理會,隻是冷冷地揮了揮手。手下們立刻會意,紛紛拔出腰間的刀劍,一步一步地朝著赫連帕奇逼近。那刀鋒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最終,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手下的刀狠狠地砍到了赫連帕奇的脖子上。血液如噴泉般瞬間湧出,染紅了他的衣衫和周圍的地麵。那顆曾經驕傲自負的頭顱,也在這一刻滾落下來,咕嚕嚕地滾到了一旁。鮮血四溢,將整個府邸都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


    “臣有事啟奏!”那聲音宛如洪鍾般在大遼的早朝中回蕩開來,隻見左丞相胡必克神情莊重地從群臣之中站了出來,他微微低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拓跋略律看著他而後緩緩開口道:“說。”此刻,拓跋略律端坐在那威嚴的王座之上,俯瞰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胡必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耐人尋味。


    “臣以為,歲貢之時方為我大遼之大事,此乃關乎我大遼國體之根本所在,唯有妥善處理好歲貢之事,方能保住我大遼國體。故臣建議,以募捐之方式,讓各位大臣皆能盡己所能,有力者出力,有錢者出錢,如此一來,定能將歲貢之事辦得妥妥當當。”胡必克言辭懇切,條理清晰,仿佛早已深思熟慮過一般。


    拓跋略律聽聞此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饒有興趣的笑容,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胡必克,緩緩問道:“這便是呼延丞相的真心之言?”話音剛落,呼延克頓時麵色漲紅,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他慷慨激昂地大聲回道:“一切皆是臣與右丞相以及眾大臣共同商議之結果,絕無半點虛假!吾等皆深知此事之重要性,願齊心協力,共襄盛舉!”


    “何時商議的?”拓跋略律繼續追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


    “就在今日清晨,臣之前一時愚鈍,未能看清此事之關鍵所在,所幸如今已幡然醒悟,深知此舉之必要性。”呼延克神色鄭重。


    “諸位也是這樣認為的?”拓跋略律轉過頭,對著台下的一眾大臣高聲問道,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台下的眾大臣們見狀,紛紛交頭接耳,片刻之後,便響起了一片附和之聲,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表示讚同呼延克的提議,認為這是一個既能展現大臣們忠心耿耿,又能妥善解決歲貢問題的好辦法。


    拓跋略律靜靜地聽著台下的議論聲,心中暗自思忖著。片刻後,他輕輕點頭,然後緩緩站起身來,望著台下的眾人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呼延丞相受累負責此事吧。望汝等盡心盡力,切莫辜負朕之信任。”言罷,他便走出了宮殿中。


    午後的陽光慵懶地灑在拓跋略律的寢宮內,仿佛給整個空間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下方跪著的那個人,正是昨日與拓跋略律關係密切的心腹。


    拓跋略律微微仰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靜靜地看著他,緩緩說道:“做的不錯。”


    那心腹聞言,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連忙起身跪地磕頭,激動地說道:“謝陛下誇獎!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榮幸!”


    拓跋略律卻並未被他的喜悅所感染,而是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說道:“這怕不是為了孤,是為了你女兒吧?”


    此話一出,寢宮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起來,那心腹心中一緊,趕忙抬起頭來,滿臉誠懇地說道:“並不是,陛下,赫連帕奇本就作孽深重,在這王都之中肆意魚肉百姓,早已罪該萬死,屬下也是在那緊急關頭,急中生智才想出此策啊!陛下,請您明察!”說著,他又將頭深深埋在了地上。


    拓跋略律擺了擺手,輕聲道:“好了,起來說話。”


    那心腹如蒙大赦,站起身來,對著拓跋略律感激涕零地說道:“多謝陛下。”隨後,拓跋略律目光深邃地看著心腹,緩緩問道:“那公主一事……”


    話音未落,那心腹便急忙開口道:“赫連帕奇的女兒年輕貌美,國色天香,最是適合作為大遼送去大周的公主!屬下的女兒就沒這個福分了,願為陛下盡忠效力,不敢有絲毫僭越之心。”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拓跋略律的表情,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麽。


    拓跋略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揚,緩緩說道:“那便把赫連帕奇的女兒先送進那女官之處,讓她好好地學習學習那繁瑣而又重要的禮儀,且慢慢觀察一番,赫連帕奇的女兒叫什麽名字。”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思索著什麽。


    此時,那心腹小心翼翼地低著頭,卑微地說道:“赫連嫻婉。”


    拓跋略律輕輕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聲音低沉口中喃喃道:“赫連嫻婉……過些日子孤來會會這位赫連嫻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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