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區負責人突然驚呼出聲:“看見了!看見影子了,還真的是個人。”


    江寧走至纜車窗戶那裏,向前方眺望,雖然看不真切,但是那兒隆起一團,應該就是江厭了。


    景區負責人雙手合十:“各路菩薩保佑,千萬別出事啊!我們景區明天還要正常開放呢,別嚇人。”


    纜車停住,車門打開,江寧第一個衝了出去,謝京晏緊隨其後,哪怕江寧穿著雨衣,他還是在她頭頂打了一把傘。


    景區負責人去打開纜車索道頂上的強燈,一瞬就看清了狀況。


    墨綠色的帳篷攤開,隆起一團,上麵全是沒有流下去的雨水。


    江寧去掀開已經積水成小坑的帳篷。


    江厭緊閉著眼,臉色慘白的躺在下麵,渾身已經僵硬。


    “江厭!”江寧晃著他。


    伸手去探他的呼吸,已經停了。


    她連忙去扶江厭的身體。


    仰著頭,眼眶泛紅看著謝京晏:“快,幫我把他抬上纜車,還能救的,一定能救。”


    謝京晏把傘遞給江寧:“拿著,我來背他。”


    他摸到江厭的手,冰冷一片,似乎比這夜雨還冷,背在背上,沉甸甸的。


    景區負責人連忙帶路:“救護車就在山腳,我們要抓緊時間。”


    兩個警察留在這兒沒走,因為纜車人數超了,而且剛剛江寧說了,從山上坐纜車下來還有另外一隊人,是人數多才沒帶上這個男生,還是因為其他別的原因,他們要調查,如果性質嚴重,他們可能要定義為“故意謀殺”,這就是犯法的。


    江厭平躺在纜車裏,江寧跪在他旁邊,用手去脫掉他身上濕透的衣物。


    謝京晏見她手忙腳亂的,於是跟著幫忙:我來給他脫,你去把急救用的東西拿來。”


    江寧轉身,打開背上背著的背包,拿出保溫毯給謝京晏,讓他幫忙貼著江厭皮膚裹緊,又拿出幹淨的厚實衣物給江厭穿上。


    然後用手去搓了搓他冰冷的手指,再撐開他的眼皮看他眼睛狀況,隨即進行心胸按下,做最簡單的心肺複蘇。


    “江厭,江厭,能聽見我說話嗎?我來帶你回家,別怕,等你好了,我陪你去山頂看流星怎麽樣?”江寧一邊說話,一邊按壓他的胸腔。


    試圖讓他能有些意識。


    她還是來晚了嗎?


    江厭注定要死嗎?


    江寧咬牙,心裏滿是不甘。


    從山頂到山腳,十分鍾的纜車程,江寧不敢停片刻,汗水順著額頭劃到眼睛裏,酸澀刺痛她也不敢去擦。


    醫護人員早就等待在原地。


    見纜車下來,他們飛快去把江厭抬到推車上,往救護車上,隨行的護士道:“患者家屬跟上。”


    江寧走了兩步,似想起什麽,轉身又拉著謝京晏的手:“我們一起去。”


    謝京晏沒反抗,順著江寧的力道跑。


    是他的錯覺嗎?


    今天晚上的江寧似乎格外黏他,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上車以後,救護車朝著離鳳凰山最近的醫院疾馳而去。


    江厭在車上,有醫生對他進行更專業的緊急救治。


    江寧垂著頭,有些心不在焉,兩隻手攪在一起,看上去很是坐立難安。


    謝京晏側頭眸光在她身上。


    江寧的臉被雨水洗得透澈,發梢還在滴水,她無所察覺。


    他心裏微歎一口氣,從口袋裏拿出幹燥的紙巾給她擦拭發梢上的水珠:“別擔心了,他會沒事的。”


    江寧側頭,臉頰觸碰到他的指尖,留下一抹溫熱。


    他的眼睛很黑,像潑了墨,深不見底。


    江寧伸手接過,對他淡淡一笑:“謝謝,你能再陪我一會兒嗎?直到確認江厭情況以後,我再送你回去。”


    謝京晏的心,因為江寧的話重重一跳。


    說不上的情緒爬得密密麻麻。


    她說這話的時候,像一隻渴望陪伴的小貓一樣,很孤獨又無助,他好像也被她需要著。


    壓下情緒,他把手放在大腿上,不鹹不淡的應了聲:“好。”


    一點四十的時候,江厭被送進急救室。


    江寧看著紅燈,坐在寂靜的走廊座椅上。


    “你睡一會兒吧,等會兒醫生出來了我叫你。”謝京晏坐到江寧的旁邊,兩人幾乎像陀螺一樣忙乎了幾個小時。


    江寧搖頭:“我不困。”


    謝京晏:“好吧,我困了,我先睡了。”


    下一瞬,江寧肩頭一沉,脖頸處頂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他打著哈欠,說話有些含糊:“借我靠一下,本來這個點我應該好好在床上躺著,累死了。”


    江寧:“……”


    她僵硬著脊背,直到耳旁傳來清淺的呼吸聲。


    她:“……”


    他在這種環境怎麽睡得著啊!


    還真的心大!


    她有些無語,但還是輕應了一聲:“行,睡吧。”


    她就暫時給他當一回枕頭吧,下次就沒這待遇了。


    江寧腦袋靠在背後的牆上,謝京晏似乎有些冷,一直往她身邊拱,很快就跟她貼在一起,汲取著她身上的熱量。


    江寧一挪再挪,發現馬上就要坐空了,而謝京晏似乎已經睡熟。


    江寧坐在最邊緣,無語的側頭看了一眼謝京晏,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高挺的鼻和淡色的薄唇。


    見他沒有醒來的意思,江寧無奈的盯著天花板看,嘴裏嘀咕吐槽:“就你這睡相還要我跟你睡覺,別把我一腳踹下床我就謝天謝地了。”


    在江寧看不見的角落,謝京晏嘴角好笑的勾起。


    真可愛。


    手也有些冷,伸進她的口袋暖暖。


    江寧:“……”


    她再看一眼,還是沒醒。


    嘴裏警告:“別太過分了,貼著我還不夠,還要霸占我的口袋。”


    回應她的是綿長的呼吸聲。


    江寧:“……”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她小聲說完,眼皮也上下打架。


    頭一點一點,最後還是沒忍住困意,睡著了。


    十分鍾後,謝京晏睜開眼。


    手術室的燈還是亮著,江寧估計是真累了。


    在打著小呼嚕。


    謝京晏直起身,揉了揉眼睛,在這種環境下,他還真睡不著,本意也隻是想讓江寧休息一下。


    他側頭,江寧頭靠在椅子上,偏向他的這邊。


    那紅潤的唇,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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