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祭司和商會代表的激烈爭吵,讓原本莊重的法庭瞬間變得像菜市場一般喧鬧。主席台上的薩克雷見狀,眉頭緊皺,他覺得法庭的威嚴蕩然無存,於是用力地在審判席桌子上拍打起來。


    “肅靜!個人主張請在別處提出……”薩克雷大聲喝止爭吵的兩人,隨後目光轉向艾倫,“耶格爾,我要向你確認,你是否能像之前那樣以士兵身份為人類效力,並運用巨人之力?”


    “是的,我可以!”艾倫的回答異常堅決,眼神中透著堅定。


    “哦?”薩克雷微微挑眉,語氣驟然變得嚴肅,“但在這次托洛斯特區保衛戰的報告中可不是這麽寫的……”


    他放慢了語速,拿起一張記錄當時情況的紙張,一字一頓地緩緩念道:“巨人化後,竟回身向米卡莎·阿克曼揮舞拳頭!”


    艾倫聽到這話,滿臉驚愕,猛地扭頭看向米卡莎。


    米卡莎見艾倫望來,心中一陣慌亂。她不願艾倫看到自己右臉上的傷痕,急忙伸手將臉龐邊的頭發拉過來遮擋。


    阿爾敏瞧著艾倫那吃驚的模樣,心中了然:“果然,他已經不記得失控後發生的事了!”


    米卡莎下意識地右手去遮掩傷痕後,眼神如利箭般朝左側的裏柯射去。


    那場慘烈的戰鬥過後,在場之人大多都已喪生,而艾倫失控這一驚人之事能被詳細記錄在案,除了自己這個親眼目睹全程的人,就隻有左手邊的裏柯了。米卡莎心中篤定,必定是裏柯將此事上報的。


    裏柯似乎感受到了米卡莎那仿佛能燃燒起來的憤怒眼神,她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隨後壓低聲音道:“你難道是想讓我在如此重要的報告上造假嗎?艾倫失控這件事可不是小事,隱瞞它對人類的未來毫無益處,我們不能因為個人情感而置全人類的安危於不顧。”


    米卡莎一開始隻是出於保護艾倫的本能去遮掩,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行為太過刻意,尤其是容易引起艾倫的懷疑,讓他傷心愧疚。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聽著裏柯那理直氣壯的話語,米卡莎心中怒火中燒,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她知道現在不是和裏柯爭辯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應對眼前的審判,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讓艾倫的處境變得更加糟糕。


    她暗暗發誓,這筆賬先記下,以後再找機會去報複裏柯。


    恰在此時,審判席上薩克雷總統那威嚴的聲音如同洪鍾一般從高台上傳來:“米卡莎·阿克曼在嗎?”


    米卡莎雖然在理智上能夠理解裏柯所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可情感上還是無法釋懷,憤怒的目光依舊像釘子一樣牢牢地釘在裏柯身上。


    聽到薩克雷總統的詢問,她咬了咬嘴唇,頭也不回地大聲回應:“是,屬下在此!”


    聲音在大廳中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薩克雷總統目光如電,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當看到回應的米卡莎那挺拔的身姿後,高聲問道:“是你?巨人化的耶格爾攻擊你,這是否屬實?”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宛如一塊巨石砸進米卡莎的心湖,瞬間讓她心慌意亂。她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各種念頭交織在一起。


    還沒等她理出個頭緒,想好合適的答案,身旁的裏柯湊近她,壓低聲音急切地說:“為了艾倫,你最好說實話!現在這種情況,謊言一旦被拆穿,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艾倫則一臉茫然地盯著米卡莎,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懷疑,怎麽也無法相信自己會對米卡莎動手。


    米卡莎右臉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就像無聲的證據,時刻提醒著眾人艾倫失控時的瘋狂。這傷痕太過明顯,要想隱瞞此事,非得有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才行。


    然而,薩克雷總統手中正拿著裏柯提交的報告,那報告上詳細記錄了當時的情況。米卡莎心裏清楚,在這種情況下,為艾倫撒謊是不明智的。一旦謊言被戳穿,不僅會讓整個事情變得更加錯綜複雜,還會進一步加重艾倫在審判中的不利局麵。所以,她不能輕率地回答,必須謹慎發言。


    沉吟良久,米卡莎像是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堅定的語氣回答:“是,沒錯。”


    她的話音剛落,仿佛一顆炸彈在人群中引爆,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巨人終究是巨人!這種怪物怎麽能信任!”商會代表滿臉驚恐又帶著幾分憤怒,脫口而出。


    艾倫聽到米卡莎的回答,感覺如遭雷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他的心中在呐喊:“我竟然想殺米卡莎?這真的是我做的嗎?”


    米卡莎看到周圍人因自己的承認而議論紛紛,尤其是那個商會代表,還在不停地煽風點火,她深知這對艾倫的審判極為不利。於是,她急忙大聲補充道:“但大家不要隻看到這一點!在此之前,我曾被巨人化的艾倫救過兩次!一次是我險些被巨人抓住的時候,是艾倫挺身而出,用他巨大的身軀擋住了巨人,才讓我幸免於難;還有一次,我和阿爾敏遭遇榴彈炮的襲擊,也是艾倫及時出現保護了我們。希望大家在評判的時候,能把這些也考慮進去!”


    見米卡莎這個訓練兵居然還在為艾倫求情,憲兵團團長奈爾一直將艾倫視作會給人類帶來滅頂之災的危險人物,當下便立刻高聲道:“請稍等!我認為剛才的證言摻雜了過多的私人感情因素!”說著,奈爾揚了揚手中米卡莎的個人資料,一邊仔細地翻閱著,一邊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米卡莎,眼神中透露出明顯的懷疑,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否定米卡莎證言的公正性。


    米卡莎聽到奈爾的話,頓時氣得渾身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她緊握著拳頭,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從奈爾手中奪下那些資料。那些資料裏可能記載著不利於艾倫的事情,如今卻被奈爾當作攻擊的武器。


    “而且,經過我們深入細致的調查,還發現了當時案發情形中另一個更為驚人的事實……”奈爾一臉嚴肅,表情凝重得如同烏雲密布的天空。


    他拿起手中的資料,清了清嗓子,大聲講道:“艾倫·耶格爾和米卡莎·阿克曼年僅 9 歲的時候,竟然殺死了 3 名成年強盜。”


    這消息就像一顆在平靜湖麵炸開的重磅炸彈,瞬間讓在場眾人驚愕得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9 歲的小孩,本應是天真無邪、手無縛雞之力的年紀,卻與殺死 3 名成年強盜這一殘酷的行為聯係在一起。


    暫且不論他們是否有能力做到,單是這一行為背後隱藏的不為人知情況,就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即便可以算作是正當防衛,但這種行為也太過殘忍了。我們不得不對他們的人性產生深深的懷疑。難道我們真的要把人類的命運、寶貴的人才資源以及有限的資金,都寄托在這樣一個人身上嗎?”奈爾滿臉憂慮地發出質疑,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似乎在尋求大家的認同。


    奈爾特意點明“人性”這個詞,卻沒有深入探究其中細節,是因為據現場勘查的憲兵團士兵詳細報告,現場的情況實在是慘不忍睹。


    死者的死狀淒慘無比,其中一人是被幹脆利落地一擊致命,傷口幹淨利落,顯然是受到了精準而致命的攻擊;而另一人則是先被打倒在地後,身體遭受了多次殘忍的傷害,死狀猶如被虐殺一般;還有一人是被一股大力從背後狠狠刺入體內,那股力量之大、角度之精準,直接刺穿了心髒,當場斃命。


    通過對現場一絲不苟地勘查與事後反複地模擬,這才還原了當時案發的大致情況。有負責記錄的人員將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細節一一記錄在卷宗上,而奈爾在調取艾倫的卷宗時,看到了這些觸目驚心的內容,不由對艾倫和米卡莎的心性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這便是他如今質疑艾倫他們人性冷酷的緣由所在。


    奈爾這番話說得比較隱晦,沒有將那些血腥恐怖的細節完全公之於眾,但從他的話語和神情中,人們也能察覺到他作為憲兵團團長,肯定掌握了某些不便公開的信息。


    聽眾席上的平民們出於對官方的信任,開始交頭接耳,小聲地嘀咕起來。


    “沒錯,他肯定是以小孩模樣混進來的巨人!說不定一直隱藏著自己的真實身份呢!”有人滿臉驚恐地猜測道,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懼。


    不僅艾倫受到了眾人更加嚴厲的質疑,商會代表更是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伸出顫抖的手指著米卡莎,聲嘶力竭地嚷道:“她也是!你們看看,她的行為如此詭異,她到底是不是人類都值得懷疑啊!”


    米卡莎被這突如其來的無端指責嚇得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更可怕的是,人群中還有人跟著附和:“沒錯!為了以防萬一,最好把她抓去解剖,看看她到底是什麽東西!”


    那聲音在大廳裏回蕩,如同冰冷的寒風,讓米卡莎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艾倫眼睜睜看著米卡莎因自己而受到如此嚴重的牽連,頓時熱血上湧,激動得難以自已。


    他猛地掙紮起來,朝著那些指責米卡莎的人怒吼道:“請等一下!也許我真的是個怪物,但這和米卡莎毫無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在掙紮的過程中,艾倫被銬在身後的手腕早已被磨得皮破血流,可他完全沉浸在憤怒與焦急之中,對傷痛渾然不覺,隻是不顧一切地拚命掙紮著,試圖掙脫束縛,去保護米卡莎。


    米卡莎看著艾倫如此拚命地維護自己,原本因那些無端指責而驚慌失措的心,瞬間被滿滿的感動所填滿。她的眼眶泛紅,眼中淚光閃爍,那是一種混雜著感動與心疼的複雜情緒。


    “誰會信你!”商會代表不屑地反駁道,他那尖刻的語氣中充滿了對艾倫的不信任。


    “這是事實!”艾倫目光堅定,斬釘截鐵地回應。他的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直直地盯著商會代表,毫不退縮。


    然而,商會代表早已在心中認定艾倫就是危險的巨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話,大聲說道:“你幫她說話,她肯定和你是同類,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是的……”艾倫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怒吼著。


    他身後的手銬鎖鏈隨著他劇烈的掙紮,狠狠地磕碰在限製他的鐵棒上。刹那間,“哐當”一聲巨響,手銬鎖鏈與鐵棒碰撞發出的刺耳聲響如同一記重錘,猛地蓋過了場上嘈雜的人聲,整個場地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聽眾席的平民們臉色煞白,眼中滿是驚恐。一直對艾倫心存戒心的奈爾憲兵團團長和尼克祭司,也不禁變了臉色。他們的身體微微顫抖,心中充滿了恐懼,唯恐艾倫會在這憤怒之下失控變身巨人,那對在場的所有人來說都將是滅頂之災。


    艾倫低著頭,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聲音也有些微微顫抖:“不,不是的!可你們總是毫無根據的胡亂猜測,就這麽自說自話,你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一直對艾倫懷有深深戒心的奈爾看不到艾倫此時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和那劇烈掙紮的動作中,感覺到情形不妙,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想說什麽?”


    艾倫這時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憤怒,有無奈,還有一絲堅定。他望向奈爾,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聲說道:“況且你們……這樣真的好嗎?你們大多數人甚至連巨人都沒真正見過,為什麽要如此害怕?僅僅因為那些不知真假的傳言,就把恐懼無限放大。”


    在場的多數人確實都未曾親眼見過巨人,他們心中的恐懼大多是源於政府的宣傳和人們口口相傳的恐怖故事。


    巨人固然是可怕的存在,但人們對巨人的認知應該基於真實的所見所聞,而不是在這種以訛傳訛的過程中,讓恐懼肆意蔓延。否則,人們的判斷力就會被這種群體的恐慌情緒所左右,從而變得不理智,甚至走向極端。


    艾倫說著說著,心中也有些猶豫,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點重了,害怕這樣會進一步刺激到他們,讓事態朝著更糟糕的方向發展。


    他心裏暗暗尋思著:“我還是閉嘴比較好吧……這樣也許能避免更壞的情況發生。”


    隻是這個念頭剛一閃現,他心中就立刻湧起一股更強烈的衝動,在心中呐喊道:“不,我要說,我必須把我心裏想的全說出來!不能讓這些愚昧的想法繼續主宰大家。”


    心中拿定主意後,艾倫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憋屈和想法都宣泄出來一般,將曾經在心底反複思索的話語大聲吼了出來:“有力量的人不去戰鬥,反而在這裏汙蔑和傷害同伴,這樣對嗎?如果你們隻是一味地害怕為生存而戰,害怕麵對未知的危險,那就請你們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去支持那些願意戰鬥的人啊!而不是在這裏像個膽小鬼一樣,隻會指責和逃避!”


    艾倫此刻這聲怒吼,仿佛是在黑暗中敲響的警鍾,他是想喚醒這些一直躲在牆內,仍身處安逸虛幻環境下的愚昧之人。


    他希望他們能接納自己,相信自己的決心和勇氣。他艾倫不是他們眼中的怪物,他有著堅定的信念,他不會因為恐懼而怯戰,不會躲在牆內苟且偷生,他要去牆外戰鬥,為了人類的未來而戰!


    就在艾倫情緒激動到極點之時,他那被手銬磨損得鮮血淋漓的手腕,竟然冒出了絲絲縷縷的蒸汽。


    那蒸汽嫋嫋升騰,仿佛是巨人之力在暗中修複損傷,又像是一種危險的信號,讓周圍的氣氛愈發緊張起來。


    很多時候,言語就像無力的風,很難改變人們固有的想法。尤其是當人們理虧時,往往不會選擇反思,反而會采取更極端的手段來維護自己那脆弱的尊嚴。


    在艾倫那激情澎湃的怒吼聲落下之後,場麵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寂靜。


    但這種安靜並沒有持續太久,奈爾在短暫的沉默後,內心湧起一股惱羞成怒的情緒。


    他看到身旁的士兵們都被艾倫的話驚得呆若木雞、目瞪口呆,為了顯示自己的權威,也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猛地怒吼道:“舉槍!”


    那士兵先是一愣,像是從震驚中被強行拉回現實,不過長期的軍事訓練讓他很快回過神來。


    他迅速依照服從命令是軍人天職這一準則,毫不猶豫地取下背在身上的槍,動作利落而機械地瞄準了艾倫。


    此時的艾倫,瞬間陷入了極度危險的境地,死亡的靶心仿佛已經落在他的頭頂。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利威爾不知何時已站在他麵前。


    艾倫亦是一驚,下意識地剛要開口打招呼,卻見利威爾的右腳如同一道閃電般朝著他的左臉狠狠踢來。


    瞬間,一陣火辣辣的劇痛在艾倫臉上炸開,那感覺就像有一團火在臉上燃燒。與此同時,他的大腦一片轟鳴,整個世界仿佛都在旋轉,緊接著,他的整個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右邊直直倒下。


    利威爾這一腳蘊含著驚人的力量,竟直接把艾倫的一顆牙齒從他口中踢飛了出去,那顆牙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隨後“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和著血液和唾沫,沾染灰塵。


    “什麽?!”艾倫發出一聲痛苦的驚呼,眼中滿是震驚和茫然。他完全不明白利威爾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在他的印象裏,利威爾不應該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的人啊。


    還沒等艾倫從這突如其來的劇痛中緩過神來,利威爾的第二腳又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這一腳勢大力沉,艾倫頓時感覺像是有一團火在肚子裏燃燒,緊接著他便口吐鮮血。


    可利威爾並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他一個箭步上前,一隻手像鐵鉗一樣拽住艾倫的領子,另一隻手則狠狠地揪住他的頭發,用力一拉,將艾倫背後的手銬鎖鏈拉得緊緊的,艾倫的身體被拉成了一個扭曲的姿勢,隻能痛苦地呻吟著。


    利威爾眼中凶光一閃,再次出手,一個正麵膝撞朝著艾倫狠狠撞去,艾倫的臉瞬間被鮮血覆蓋,那淒慘的模樣讓人不忍直視。


    這殘暴至極的毆打場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愣在原地。


    不隻是那些原本就對艾倫充滿敵意的人,就連其他旁觀者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場麵驚得目瞪口呆,大腦一片空白。


    米卡莎在一旁看到艾倫被如此殘忍地對待,眼睛瞬間瞪大,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她再也無法忍受,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衝上去阻止利威爾,保護艾倫。


    就在她準備行動的時候,阿爾敏眼疾手快,一把緊緊抓住米卡莎的右手腕,緊接著用左手臂從下往上迅速夾住米卡莎的右手手肘,用力拉住她,不讓她上前。


    米卡莎憤怒地轉頭看向阿爾敏,怒目而視,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


    阿爾敏急忙出聲叫道:“米卡莎,等等!”


    阿爾敏的眼神中雖然也充滿了對艾倫的心疼,但他努力保持著冷靜。他知道利威爾不是那種會無故發瘋的人,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他不僅要克製自己的衝動,還要攔住失去理智的米卡莎。


    米卡莎雖然怒火中燒,但她也知道阿爾敏不會眼睜睜看著艾倫出事,他肯定是想到了一些自己沒考慮到的因素,於是她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停下了腳步,沒有再貿然行動。


    利威爾為什麽要對艾倫拳打腳踢呢?其實,這是一次對艾倫的服從性測試。利威爾並不是要故意讓艾倫受苦,他有著更深層次的目的。他深知艾倫體內巨人之力的危險性,也明白現在眾人對艾倫的恐懼和懷疑。他明白,如果艾倫不能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控製自己,那麽以後他將成為人類更大的威脅。


    利威爾這樣暴力對待艾倫,確實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艾倫會不會因此激怒變身巨人而提心吊膽,因為一旦艾倫巨人化,在場的所有人都將性命不保。


    但令人意外的是,艾倫在遭受這種極具侮辱性的管教後,他沒有選擇暴走。他選擇了低頭忍受,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表明他願意服從調查兵團的體製,願意接受領導的管教,願意為了大局著想。他想通過這種方式向大家證明,自己是安全的,不會做出危害牆內貴族和普通人民群眾生命安全的事。


    這種服從性測試在生活中並不少見,就像在職場上,領導讓下屬喝酒一樣。這看似簡單的行為,實際上是一種考驗。領導會觀察下屬麵對滿杯白酒時的反應,是會因為考慮到損害自身健康而堅決拒絕,還是為了向領導表忠心、表服從,而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這背後反映出的是一個人對權威的態度和服從程度。


    有一種觀點認為,生活中真正重要的,隻有 10%是那些發生在你身上的客觀事情,而另外 90%則是你對這些事情的主觀反應。


    在現實生活中,很多具有操縱型人格的人就會巧妙地利用這一點,通過一係列的服從性測試和其他操縱行為,來篩選出他們認為合適的人,並且培養這些人形成他們想要的行為模式,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對於艾倫來說,在這一刻,他展現出了一種無比堅定的信念,那就是寧願自己挨打受辱,也絕不背叛牆內人類。


    其實,以他現在所擁有的巨人之力,如果他想要反抗,想要殺死這些侮辱他的人,那簡直是易如反掌。但他沒有這麽做,因為他心中有著更重要的目標,那就是保護人類。


    在一頓殘忍的痛毆之後,艾倫已經被打得痛苦不堪,不停地咳血。可利威爾依舊沒有絲毫留情的意思,他用一種極其侮辱性的方式,一腳狠狠地將艾倫的頭踩在地上。


    利威爾麵無表情地看著被自己右腳踩著的艾倫的頭,眼神冰冷得像一塊千年寒冰,他冷冷地說道:“這是我一貫主張的教育方式!我認為,對於像你這樣難以馴服的人,最有效的管教方法就是疼痛。你現在需要的不是那些空洞的語言教育,而是實實在在的教訓!”


    艾倫的頭被利威爾狠狠地踩在地上,他的雙手被銬在身後鐵棒的下段,整個人毫無反抗之力。


    他隻能痛苦地承受著利威爾一次次無情的踢打,眼中滿是痛苦和絕望。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利威爾,心中充滿了疑惑和委屈,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遭受這樣的對待。這種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跌入無盡塵埃的感覺讓他呼吸困難,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經曆一次酷刑,他現在已經虛弱得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因為你現在就像個卑微的螻蟻一樣跪著,所以我用腳踢你是最方便的!”利威爾說著這些如刀般紮心的話,腳下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又一輪更加猛烈的重踢朝著艾倫而去。


    每一腳落下,都帶起一片鮮血飛濺,艾倫的慘叫聲在空氣中回蕩,那聲音讓人心碎。


    除了像艾爾文、韓吉和尼克這些了解利威爾行事風格的人沒有說話之外,其他人都被這殘忍的場景震驚得目瞪口呆。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人逐漸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他們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紛紛轉過頭去,不忍直視這血腥的畫麵。


    奈爾就是其中之一,他其實本心並沒有什麽壞心思,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牆內的人類,為了這個目標,他每天都在殫精竭慮地工作。隻是,麵對艾倫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異類,他才會表現出如此激烈的喊打喊殺態度。現在看到利威爾如此殘暴地虐待人,他實在是於心不忍,不得不站出來製止。


    “等等,利威爾!”奈爾大聲喊道。


    此時,正右腳踩在艾倫麵門、將艾倫的頭緊緊抵在身後鐵棒上的利威爾,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有些不耐煩地轉過頭,漫不經心地看向奈爾,冷冷地問道:“幹什麽?”說著,他這才把腳從艾倫的頭上放了下來,然後側身麵向奈爾。


    奈爾一臉凝重地看著利威爾,語氣嚴肅地說:“這很危險!你這樣做,要是他一怒之下變成巨人怎麽辦?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可能會因此喪命啊!”


    奈爾之所以叫停利威爾,一方麵是他實在不忍心看到艾倫再繼續遭受這樣的折磨,另一方麵,他更擔心艾倫會因為無法忍受而變身巨人,那樣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為了在場所有人的安危,他不得不站出來提醒利威爾,希望他能停止這種危險的行為。


    與此同時,一直被利威爾狠狠毆打的艾倫,在經曆了這一係列的折磨後,心中原本就有些自暴自棄。他已經開始接受自己是一個能變身巨人的特殊存在這一事實,甚至在內心深處,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死亡。


    但是,當他被利威爾如此無情地虐打時,他心中的怒火還是不可抑製地燃燒了起來。好不容易從那一陣劇痛中緩過神來,他抬起頭,看向利威爾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和仇視,那眼神仿佛要將利威爾吞噬。


    利威爾一直都在密切關注著艾倫的反應,當他看到艾倫臉上露出這樣充滿仇恨的表情時,他知道自己不能容忍這種情況發生。因為一旦艾倫心中的仇恨占據上風,他就很有可能會失去對巨人之力的控製。


    於是,利威爾果斷地繼續朝著艾倫出腳,他要用更加強硬的武力來壓服艾倫心中剛剛湧起的小情緒,讓他徹底不敢再在自己麵前露出這樣危險的表情。


    利威爾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被自己踢得頭貼在地上的艾倫,語氣冰冷地說道:“你在說什麽?嗯?”


    他故意用這種充滿壓迫感的語氣和話語來給艾倫一個下馬威,讓他清楚地記住,在自己麵前,絕對不能有這樣的反抗情緒。


    接著,利威爾緩緩蹲下身子,他伸出右手,揪住艾倫那沾滿鮮血的頭發,用力一拽,把滿臉是血、神情萎靡不振的艾倫的臉拽到自己麵前。


    他轉過頭,看向奈爾,眼神中帶著一絲嘲諷,冷冷地說道:“你們不是要解剖他嗎?”


    奈爾其實並沒有想過要在這個時候解剖艾倫,更不會在還沒弄清楚艾倫變身巨人的原理之前,就貿然采取這樣危險的行動。


    他剛剛才提醒過利威爾要小心艾倫變身巨人,可利威爾卻好像完全沒聽到他的話一樣,依舊我行我素。這讓利威爾有些無奈,也有些生氣。


    利威爾鬆開艾倫的頭發,緩緩站起來,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艾倫,語氣平淡地說:“聽說這家夥在巨人化之後,一直戰鬥到精疲力盡為止,總共擊殺了 20 隻巨人。如果他是敵人,因為他擁有智慧,那他的確會成為我們人類的大麻煩。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是我的對手。可是,對於你們來說呢?你們有想過嗎?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人,最好都給我好好想清楚。你們真的有能耐殺死這個家夥嗎?還是說,你們隻是在這裏盲目地喊打喊殺,卻沒有考慮過後果?”


    更讓奈爾感到紮心的是,利威爾明明知道艾倫變身巨人之後的威力巨大,卻還這樣毫不顧忌地暴打他,這種行為很有可能會導致艾倫變身,這簡直就是在拿所有人的生命開玩笑啊!


    而且,利威爾的這番話明顯是在貶低憲兵團,這讓身為憲兵團團長的奈爾感覺很沒麵子。利威爾居然還問他們能不能殺得了變身後的巨人,這不是在故意挑釁嗎?


    總之,利威爾這一番突然的插手和行動,就像一陣狂風,將原本那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吹得一幹二淨。他的行為讓剛剛還在叫囂著要殺死艾倫的那些人,此刻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感到一陣令人窒息的壓抑。


    他們開始意識到,事情可能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簡單,艾倫的存在也遠比他們認為的要複雜得多。


    利威爾對艾倫的這一係列看似粗暴的舉動,實際上是上庭前和艾爾文合計的。


    既然已達到了預期效果,艾爾文也是見好就收,他覺得此刻是站出來進行收尾的最佳時機。


    於是,他高高地舉起手,引起眾人注意後,神色嚴肅地對薩克雷說道:“總統,我有個提議。”


    薩克雷聽到艾爾文的聲音,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高舉著手的艾爾文身上,眼神中帶著詢問:“什麽提議?”


    “總統,艾倫的巨人之力存在諸多不確定因素,就像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始終潛藏著巨大的危險性。基於此,我建議將艾倫交給利威爾士官長來管理,並且讓艾倫參與牆外調查……”艾爾文有條不紊地闡述著自己的想法。


    然而,艾爾文話尚未說完,薩克雷就直接打斷他,滿臉驚訝地問道:“把艾倫也帶上?”


    “是的!”艾爾文堅定地點頭,“艾倫能否控製巨人之力,他對人類而言到底是利是弊……這些問題我們目前都無法準確判斷。希望可以通過下次的牆外調查結果來進一步確定,這對我們全麵評估艾倫的價值和危險性至關重要。”


    艾爾文提出這個提議,一方麵是考慮到牆外調查能讓艾倫遠離貴族所在的最內層城牆,避免他在城內引發更多的恐慌和混亂;另一方麵,這也算是給那些鬧事、對艾倫充滿恐懼和質疑的人一個相對合理的交代。


    薩克雷聽後,雙手交握,手肘撐在桌子上,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後,他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看向艾爾文,威嚴地問道:“讓利威爾管理艾倫·耶格爾?這可不是個輕鬆的任務。”


    說完,他又陷入了短暫的思考,隨後再次轉頭,看向還站在場中央艾倫麵前、背對著他的利威爾,大聲問道:“利威爾,這件事你沒問題嗎?”


    利威爾聽到總統的問話,並沒有立刻轉身,他依舊盯著低頭跪在地上、淒慘地流著血的艾倫,語氣冷淡地說道:“要殺了他的話,當然沒問題。對我來說,這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說完,他這才緩緩轉過身,麵向總統。


    也是為了表示對總統尊重,他接著解釋道:“不過,應該說問題在於,目前我們似乎沒有其他中間選項。要麽控製住他,要麽殺了他,沒有別的路可走。”


    利威爾的語氣中透著一股囂張和自信,他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他有絕對的實力掌控局麵。


    艾倫依舊低著頭,鮮血從他的傷口不斷滲出,他現在的模樣看上去淒慘無比。米卡莎在一旁看到這揪心的一幕,心痛得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


    她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利威爾,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對這個造成艾倫如此慘狀的人更是怒目而視。要不是阿爾敏緊緊地拉著她,她早就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和這個看似囂張跋扈的士官長拚命了。


    在米卡莎心中,此刻艾倫所遭受的痛苦遠遠超過了對利威爾傳奇經曆的敬畏,她隻想著為艾倫報仇。


    利威爾自然也注意到了米卡莎那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憤怒神情,然而,他隻是微微瞥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移開了目光,沒有把米卡莎的憤怒放在心上,仿佛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存在。


    薩克雷得到利威爾的保證後,緩緩放下交握的雙手,微微皺眉思索了一下,然後神色凝重地說道:“結論已定!就按這個方案執行。”


    就這樣,在這場波折重重、爭議不斷的審判裏,艾倫可謂是在刀山火海中艱難前行,總算度過了這場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危機。最終,他被決定交給調查兵團中赫赫有名的利威爾小隊來管理。


    艾倫長久以來一直渴望加入調查兵團,那是他心中的夢想之地。如今,他終於得償所願,盡管這加入的過程充滿了艱辛與磨難,與他曾經想象的方式大相徑庭,但結果終究是好的。從他踏入調查兵團的這一刻起,就仿佛是打開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門,他的未來即將翻開嶄新而又驚心動魄的篇章。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因為艾倫的加入,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泛起了層層漣漪。有些人因為他而選擇跟隨加入,而這一係列的變化,在後續如同洶湧澎湃的巨浪一般,掀起了令人難以想象的滔天巨變,整個局勢都將因之而徹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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