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緊急趕到的調查兵團與駐紮兵團工兵部士兵的奮勇拚殺下,羅塞之牆宛如一座不朽的豐碑,再次頑強地抵禦住了巨人的洶湧入侵。


    托洛斯特區內的巨人掃蕩作戰持續了整整一天,那是一場驚心動魄的苦戰。城牆固定炮的轟鳴聲不絕於耳,震得大地都微微顫抖,仿佛在為這場殘酷的戰鬥悲鳴。炮彈如雨點般砸向聚集在城牆角落的巨人,榴彈爆炸產生的火光和濃煙幾乎將天空都遮蔽,大部分巨人在這猛烈的炮火下灰飛煙滅。


    而那些殘留的巨人,則成為了調查兵團的獵殺目標。訓練有素的士兵們揮舞著利刃,與巨人展開殊死搏鬥,他們的身影在血霧與硝煙中穿梭,最終將剩餘的巨人一一殲滅。此次作戰還成功捕獲了4米級與7米級巨人各一隻,這本該是值得歡慶的勝利,然而,戰爭的殘酷卻讓這份喜悅蕩然無存。


    這場戰鬥讓人類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共有207人死亡或失蹤,897人受傷。街道上,到處是殘缺不全的屍體,幸存者們望著這慘烈的景象,滿心悲痛,根本無法為這次成功的抵禦而由衷地感到開心。


    城鎮內的巨人被清除後,清理街道上的人類屍體成為了最為緊迫而艱難的任務。為了防止疫病如惡魔般肆虐,吞噬更多的生命,士兵們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與恐懼,馬不停蹄地投入到這項令人心碎的工作中。


    他們小心翼翼地搬運著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就像在搬運著整個世界的悲傷。


    街道上,屍體越堆越高,很快便形成了一座座令人毛骨悚然的“小山”。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氣味,那是死亡的味道。火化產生的白色粉塵如幽靈般飄蕩,與鮮血散發的腥臭味交織在一起,令人作嘔。那氣味仿佛是死神的氣息,緊緊纏繞著每一個人。


    為了盡量減少這令人窒息的氣味的侵襲和避免吸入致命的粉塵,士兵們紛紛用白色的麻布緊緊地圍住口鼻,可那刺鼻的味道卻依然如影隨形,無情地鑽進每一個縫隙,刺激著人們的鼻腔和心靈。


    約翰正在默默地搬運屍體,眼神在不經意間掃過一處角落,刹那間,他的目光像是被釘住了一般,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也隨之僵住。


    “喂……”他下意識地喊出了聲,聲音中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你是……馬克嗎?”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半躺在地上、頭無力地倚靠在街邊牆壁上的熟悉身影,每多看一眼,心中的確認便多一分,那就是馬爾科啊!


    他原本用於搬運屍體的雙手,此刻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操控。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那是他對戰友最後的堅守。


    距離上次馬爾科舍命救援自己,還不到短短兩天,可如今,他卻靜靜地躺在這裏,像是被世界遺棄的孤兒。


    小半邊身子不知所蹤,隻留下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肉模糊。訓練服外套早已不見,裝備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就像一個被剝奪了尊嚴的戰士,孤獨地躺在這冰冷的街邊,不再是那個曾經充滿活力、與自己並肩作戰的鮮活戰友。


    約翰的內心在呐喊,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急切地想要知道,馬爾科究竟遭遇了怎樣的厄運。


    正當約翰沉浸在悲痛中愣在原地時,一位手拿筆記本的女士邁著匆忙的步伐朝著他走來。


    “訓練兵,你知道他的名字嗎?”女士的聲音打破了約翰周圍那仿佛凝固的空氣。


    然而,約翰卻像是被抽離了靈魂,陷入了自己那充滿悲傷與痛苦的世界,對女士的靠近和詢問毫無反應,隻是自顧自地喃喃低語:“我還想怎麽一直沒見到他……但是,他絕不會……不可能!”


    他的目光始終緊緊地鎖在馬爾科的屍體上,眼神中滿是迷茫與無盡的悲傷,那是一種對命運無常的質問,對生死離別的絕望。


    “你是……馬克嗎?”約翰的聲音已經幾近哽咽,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


    他開始東張西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瘋狂,似乎希望能從周圍這一片廢墟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能為馬爾科的遭遇找到一個答案。


    接著,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轉身開始在周圍慌亂地找尋,口中不停地呼喊著:“有誰……有誰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


    看著約翰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女士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耐煩地追問道:“他叫什麽名字,知道的話快回答!”


    那聲音在這充滿死亡氣息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尖銳。聽到身後傳來的詢問聲,約翰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來人在詢問馬爾科的名字。


    可此時的他,依然被深深的悲傷與彷徨所籠罩,整個人像是迷失在黑暗的迷霧中,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隻能愣愣地轉頭,眼神空洞地看著問話之人。


    “你知道嗎,訓練兵?從城牆漏洞被堵住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天了,可屍體回收工作卻還遠遠沒有完成。如果再這樣拖延下去,傳染病就會像惡魔的觸手一樣蔓延開來,到時候,我們將麵臨更加可怕的災難。我們必須阻止二次災害的發生,現在不是你為同伴的死而傷感的時候,明白嗎?”女士表情嚴肅地看著約翰,眼中閃過一絲急切,再次鄭重地提醒他回答問題。


    女士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敲打著約翰的內心,他明白,在這殘酷的現實麵前,自己不能被悲痛完全吞噬。


    他強忍著如潮水般洶湧的悲痛,目光再次落在馬爾科那冰冷的屍體上,嘴唇顫抖著,艱難地說道:“隸屬 104 期訓練兵團 19 班班長馬克·波特。”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割在他的心上。


    “馬克嗎?幸好你知道他的名字!”女士迅速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馬克·波特的姓名,“繼續做事吧!”說完,她便匆匆轉身離開,那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這片彌漫著死亡氣息的戰場上,繼續投入到緊張而又沉重的記錄工作中。


    在街道的另一處,幾個訓練兵圍聚在一起,他們的目光都落在街邊一個極其恐怖的物體上——一個血紅的肉球。


    那肉球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之卵,上麵布滿了像蛛網般的唾液般分泌物,那分泌物極其粘稠,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光澤。蒼蠅像是聞到了死亡的盛宴的味道,在上麵嗡嗡亂飛,貪婪地享受著這血腥的盛宴,那場景簡直如同噩夢一般。


    “這是什麽?”莎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眼中滿是驚恐和無法抑製的惡心。


    她下意識地用手緊緊捂住嘴,身體微微顫抖,強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那眼中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一個駐紮兵團士兵聽到莎夏那顫抖的喃喃低語,皺著眉頭快步走了過來。他反握小刀,一臉凝重地站在肉球前,仿佛在麵對一個無比邪惡的敵人。


    “是巨人的嘔吐物。”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因為巨人沒有消化器官,它們吃人一旦吃飽了,就會像這樣把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


    莎夏聽聞,感覺自己的世界都在崩塌,三觀像是被重錘狠狠地擊碎。


    她無法想象,那些曾經一起訓練、一起歡笑的同伴,在被巨人吞噬後,竟會以這樣惡心又悲慘的方式呈現在自己眼前。


    “怎麽這樣……”莎夏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她直愣愣地看著那團肉球,聲音顫抖得如同風中的殘葉,那是一種對殘酷現實的無力與絕望。


    “可惡,這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了啊!”那位老兵眼中滿是憤怒和無奈,他的拳頭緊緊地握著,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率先上前,準備用小刀將這團令人毛骨悚然的肉球破開。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決絕,他要試著從這團惡心的東西中分辨出還能識別的部分,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想讓戰友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消失。


    如果實在無法分辨,那就隻能簡單處理一下,然後將其運到焚化的地方,讓他們得到最後的安息。


    在他的帶領下,剩下幾個訓練兵雖滿心厭惡,胃裏一陣陣地翻江倒海,但他們也知道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於是硬著頭皮,滿臉痛苦地走上前去幫忙。


    在另外一處收屍現場,氣氛壓抑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對不起……”亞尼不知何時緩緩拉下圍住口鼻的白布,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憂傷,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苦。


    她輕輕地對著一具死去的士兵屍體輕聲道歉,聲音輕得如同微風拂過,但在這寂靜的戰場上卻顯得格外沉重。她的神情中閃爍著悔恨之情,一向高冷的她,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偽裝,展現出了從未有過的脆弱一麵。她就像一個迷失的孩子,在這死亡的海洋中獨自掙紮。


    和亞妮在一起的還有貝爾托特和萊納。


    貝爾托特看到亞妮如此傷心,他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難受得無法言喻。他想要說些什麽來安慰亞妮,可張開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隻能默默地背對著亞妮,假裝專注地清理著戰場,可那顫抖的雙手卻出賣了他內心的痛苦。他試圖用忙碌來掩蓋自己的悲傷,可那如影隨形的悲痛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而萊納卻神情異常地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他的眼神冷漠得如同冬日的寒冰,沒有一絲波瀾。他走到亞妮麵前,語氣平淡得如同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道歉也無濟於事,趕緊安置好他們吧!”說完,他便轉身離開,那背影顯得如此決絕,仿佛這一切的死亡與悲傷都與他無關,他繼續機械地去做事了,就好像這隻是一場平常的工作,而不是在處理戰友們的遺體。


    這些犧牲的士兵,他們曾經有著各自的夢想、歡笑和淚水。無論他們生前是誰,無論是否還留有全屍,他們都將在這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那燃燒產生的灰燼,如同一片片潔白的雪花,輕輕地飄灑在天空,然後緩緩落下。它們灑落在這片生他們、養他們,並且他們為之戰鬥過的大地上,像是在訴說著他們最後的告別。那每一片灰燼,都是他們生命的延續,是他們對這片土地最後的眷戀,也是他們留給幸存者們永恒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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