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如火,有涼風拂麵而過。


    十月份,距離考研還有兩個月。


    蓮城外國語大學校門口,樹蔭下的長椅上。


    坐著一位拎著手提帆布包,身穿白色針織衫,束起高馬尾的女生。


    正是在等待王子然的蘇念。


    蘇念時不時扭頭眺望校門口的方向,後緩緩收回目光,盯著手裏的帆布包。


    幾分鍾過後,頭發花枝招展,穿著一身休閑服的王子然氣喘籲籲地從校門口跑出來。


    看了下手機上的消息,四處張望。


    看到了長椅上的那個背影,一刻也不停歇的跑過去。


    “嗨!不好意思,沒等久吧?”王子然跑到蘇念麵前說。


    後者見他這一副略顯邋遢的模樣,蹙著眉毛,唇畔卻漾起淺笑。


    “你剛睡醒?”


    “嗯,白天下雨嘛,下午就沒去圖書館偷懶了一下。”王子然撓撓頭,“對了,你不是說今天和室友一起出去逛街嗎?怎麽又把我約出來了?”


    蘇念站起身,上前兩步歪頭眯眼,打量了他一番,說:“逛完了。”


    “啊?哦。”


    王子然有些懵,可能剛睡醒腦瓜不太清醒,一下子不知道怎麽接話。


    蘇念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隨後將一直背在身後的帆布包舉起,遞到他眼前。


    “王子然,生日快樂。”


    王子然愣住,遲鈍了片刻,仿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藍白色帆布包的手提繩已經掛到了自己的手上。


    “謝謝!”王子然笑容燦爛,而後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又問:


    “你……你該不會今天逛街是去給我買禮物了吧?”


    蘇念的視線落在他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發上,深秋的楓葉從二人頭頂飄落,掠過二人對視的間隙。


    “想多了你。”蘇念說,而後別過頭。


    “哈哈,是嗎……”王子然看著她,傻笑。


    “這個帆布包真好看,以後來回去圖書館帶書也方便。”


    王子然很認真的說,甚至提了幾下,在腰間比劃著。


    “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話音剛落,蘇念眉頭微微皺起,全程一聲不吭地看他,嘴角露出無奈的笑,最終揉成一個歎息。


    “嗯,挺好。”


    “不過,那帆布袋是我的,你喜歡可以拿去,但你的禮物,


    ……在裏麵。”


    蘇念說完,留給他一個淡淡的笑容,踩著落葉,朝著街對麵走去。


    王子然愣住,趕忙打開帆布袋,看到了裏麵放有一個紅楓木做成的相框。


    拿出來,放在手心上,相片裏是兩人的合照。


    但仔細看後,會發現相片是手繪的。


    照片上的背景勾起了王子然的思緒。


    去年秋天在校門口二四六自習室的門前,她和蘇念站在遮雨的屋簷下,看著陰沉的天空發愁,今天注定會是一場大雨,黑雲覆蓋天空,時不時泛起幾聲雷龍,天氣預報說今天南風至少八級,轉眼瞬間,天空雲流變幻,起風落雨,屋簷遮不住吹斜的雨滴,他脫下外套扭頭看到了隨風搖曳的高馬尾,空氣中淡淡的洗發水讓他愣住,蘇念側目,一雙眼睛闖入她的視線。


    寂靜,雨聲啪嗒。


    那天兩人沒有拍照,披著一件衣服回到宿舍的時候樣子相當狼狽。


    手繪相片上也下著雨,男生微微傾斜著身子,雙手舉著外套停在半空,女孩長發飄飄,裙上交疊的雙手捧著幾本書,背後是自習室明亮溫暖的燈光,映出長長的窗影和人影,店門外的爬牆虎垂下來,腳邊的花草搖晃,兩人對視,時間悄悄溜走。


    王子然不確定是不是那時候,隻是點滴生活中不經意的一個時刻,卻被她記錄了下來。


    一瞬間王子然感覺自己的心亂了,回過神後,蘇念在不遠處駐足扭身,他急忙就跟了上去。


    ……


    校門外的一家漁鍋店,兩人平日裏也經常來這裏吃,


    蘇念全程帶著這家夥,到了餐廳王子然才知道對方是要給自己過生日。


    “怎麽覺得你今天暈暈乎乎的?”


    “啊?有嗎?”


    王子然豎眉,看了眼熱鬧的周圍,覺得自己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出來吃飯有點丟人。


    蘇念拄著腦袋饒有趣味地看著他,覺得這家夥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了。


    要不然也不會在收到自己消息後,就不修邊幅的從寢室趕過來。


    但也有可能,他隻是想快點見到自己……說不定呢?


    “馬上就要報考了,覺得最近怎麽樣?”蘇念問。


    “挺好的,現在每天躺床上閉上眼睛都是那些公式和單詞,要是換做以前,肯定想著明天中午吃啥呢!”王子然哈哈笑道。


    蘇念斜了她一眼,繼而自顧自地說:“其實我想報渝州大學的原因,是覺得本科四年來到外省,是想看看自己有沒有獨立生活,照顧好自己的能力,等上研究生,就想回渝州,離家近一些,我媽年齡也越來越大,店裏的活不輕鬆,以後如果有事,也能隨時趕回去。”


    王子然聞言,點點頭,說:“挺好的,我要是能和你一起考上,以後也能經常見到阿姨了。”


    “你那麽想見我媽幹什麽?”蘇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想法?”


    “誒?”王子然張了張嘴,“我……就,沒什麽啊!阿姨人那麽好,長得也漂亮……”


    他忽然頓住,如臨大敵,趕忙改口:“不不,我就單純覺得阿姨很好,做的餃子也很好吃,看著也親切……這個理由可以嗎?”


    蘇念扯著嘴角笑了笑,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牽扯出內心的一絲玩味。


    “可以,實不相瞞,我媽每次見你的時候也格外開心。”


    王子然長長舒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還是剛才對方在逗自己。


    “總之,就剩下不到兩個月了,一起加油,如果到時候我不能把你帶回渝州,我媽可是會傷心的。”


    蘇念笑著舉起手中的一杯椰奶,擺出要和他碰杯的樣子。


    王子然也趕忙舉起杯子,猶豫片刻後說:“我盡力。”


    蘇念瞪了他一眼:“要是考不上,我可就要被迫和你二戰了啊,你可要想清楚。”


    王子然愣住:“為什麽?”


    “不為什麽,因為你是我認定的人。”蘇念說,“要麽一起考上,要麽一起二戰,沒有第三種選擇,哪怕對於我來說是浪費一年也無所謂。”


    “……”


    王子然咬咬牙,目光堅定,改口說:“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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