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繁星點點。


    音樂節依舊在進行中,會場亮起了燈光,台上一對民謠組合歌手正彈著吉他,演唱一首曲調舒緩的歌曲。


    台下觀眾手中的熒光棒輕輕揮舞,跟著合唱,會場旁邊的一個斜坡,綠草茵茵,許多人選擇在這裏鋪一個露營毯,一邊聽音樂一邊看星星。


    愜意與浪漫的氛圍氤氳地彌漫在雲海山山腳。


    有對象的人抱著自己的對象。


    沒有對象的人抱著自己的好兄弟。


    對象兄弟都沒有人的,一個人流著眼淚網抑雲。


    顏君汐在結束了下午的演唱,先是和舒望一起回客棧吃了晚飯,接著二人也買了一個露營毯,在草地上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一起吹晚風看星星。


    晚風輕柔,空氣不幹不燥,入了春之後,山裏許多的植物都開始長出嫩芽。


    二人躺在露營毯上,周圍有許多和他們一樣的情侶。


    顏君汐看著滿天星河,北鬥七星的鬥柄指向南方,她伸出一隻手,眼神閃亮,黑夜中仿佛想要抓到天上的星星。


    “一切都好夢幻,好不真實,就像一年前在操場上唱歌那一次……”


    舒望嘴裏叼著一根貓尾草,雙手捧著自己的後腦勺躺在那兒,聽了她的話後,無聲地笑了笑。


    “當時熱血來潮給你準備那次演唱會,哪想到會有今天啊。


    可是呢,它確實發生了,所以以後像這樣的時刻,你就盡管享受就好了。


    就算沒有人支持你,我也會像下午那樣,為你搖旗呐喊到最後一刻。”


    顏君汐側著身子依偎在舒望懷裏,眼裏裝下了滿天星星,光彩熠熠,又好像有雲霧繚繞,縹緲朦朧。


    心裏安穩,困意就在不經意間來襲,上下眼皮打顫了幾下,就閉上眼睛睡去。


    ……


    再次睜開的時候,舒望還是那個姿勢躺在她身邊。


    顏君汐揉了揉眼睛,問道:“我睡了多久?”


    “一小會兒,困了可以再睡會兒,後半夜天涼了我再抱你回去。”


    顏君汐咦了一聲。


    “音樂節已經結束啦?”


    會場的燈已經滅了,估摸著睡了又一個多小時。


    顏君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重新躺下去,一條腿搭在舒望身上,打了個哈欠。


    忽然,她好像是想到了一件極其重要和開心的事,雙眼直冒精光。


    搖了搖舒望的身體,小聲問道:“咱們這次,賺了多少錢啊?”


    舒望眉頭一皺,看著她閃亮閃亮的的眼睛,一臉期待的小表情,怎麽感覺比他還要財迷?


    “加上主辦方給的出場費,以及推廣的費用,前前後後大概有七萬多吧……”


    “七萬?這麽多,得能買多少糖葫蘆和酸奶,還有椰子凍啊!”


    “哈?”


    舒望從這句話裏聽出了點別的意思,撇撇嘴,道:


    “你這話說的,跟沒吃過一樣,搞得我平時好像虧待了你一樣?”


    顏君汐掐住他的臉來回一頓揉捏,撅著小嘴說:“我就是吃不夠嘛,而且,就喜歡吃你給我買的,特甜!”


    “好好好,以後給你買一輩子,不過等你老了,牙先掉光了,我可不管啊!


    到時候您老就看著我吃好吃的,自己就在一邊饞吧……”


    顏君汐“哼”了一聲,趴在他身上,;來回拉著舒望的上衣口袋拉鏈,一臉不開心。


    經他這麽一說,她好像真的意識到,自己平時愛吃的東西都是甜的,而這些舒望都不怎麽喜歡吃。


    說不定等他們老了之後,自己真的會先一步給牙掉光。


    到時候吃不了好吃的不說,他會不會嫌棄自己呀?


    哼,看他剛才的表情,肯定會嫌棄。


    到了那時候,自己掉了多少牙,就把他的牙也掰掉!


    想到這裏,她支著頭,笑意盈盈地扭頭看著舒望。


    舒望背後一涼,感覺這笑容怎麽那麽瘮人呢?


    “那等我老了,牙掉光了,什麽都吃不了,你會不會嫌棄我啊?”


    想了許久,顏君汐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盡管她已經猜到了對方可能會說什麽,但她還是想聽一遍。


    “會。”


    “嗯嗯,我也不嫌棄……誒?”


    此時此刻,顏君汐頭上仿佛豎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舒望使勁繃著自己的臉,不讓自己笑出來。


    這小丫頭,如今變成這個樣子了,真是可愛。


    “你剛才說的什麽?”


    “我……”


    顏君汐急了,不等他說完,蹭地一下用雙手拎著舒望的衣領,氣呼呼說道:


    “那怎麽行,你……你親都親過我了,而且還鑽我被窩,摸我的腿和胸,你要對我負責一輩子的!


    現在突又然說嫌棄我,哪有這樣的說法嘛……”


    “咳咳,不是,你小聲點啊,周圍很多人的,而且我沒那個意思!”


    顏君汐回過神來,快速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麵頰羞紅,好像比舒望還心虛。


    舒望歎了一口氣,在這麽多人的地方,還好汐姐剛才聲音不大,不然就是社死現場了。


    “對,對不起……”顏君汐下意識地說了一句。


    “嗯?”舒望捏住她的臉蛋,說:“以後對不起和謝謝你,在我麵前不用說的。”


    “喔,喔。”


    “那你什麽意思嘛?”


    顏君汐趴在舒望胸前,眼巴巴地看著他,“等我老了,牙也掉光了,吃不了東西你怎麽辦?”


    舒望想了想,嘿嘿一笑,說:“那我就用嘴喂你,怎麽樣,夠貼心吧?”


    “不要,惡心。”


    “???”


    傷心了,他本就是開個玩笑逗逗她,原來到最後真正被嫌棄的是自己。


    隻是下一秒,顏君汐“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笑聲仿佛停滯了時間,柔化了一切。


    她把頭埋在舒望的脖間,來回蹭了蹭,柔柔說道:“騙你的,你也別逗我啦,我知道你不會嫌棄我,我也不嫌棄你,我以後少吃點甜的就好咯,保證老了不會把牙掉光……”


    “想吃就吃,反正……你以前的生活夠苦了,吃點甜的又怎麽了……”舒望揉著她的腦袋,手指劃過她的掌心。


    過了很久,顏君汐才輕輕“嗯”了一聲。


    後半夜,有些起風了,不遠處的半山腰,依舊有星星點點。


    今晚登山的人還不少啊。


    舒望緩緩站起身,習慣性拍了拍屁股,向遠處的山路走去。


    顏君汐望著他的背影喊道:“你幹嘛去呀?”


    “當然是爬山去咯,不過前提是,


    ……某人還有力氣!”


    “哼,瞧不起誰呢,不管什麽時候,不行的人一定是你!”


    舒望一溜煙地跑遠了,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顏君汐慌慌張張穿好鞋,趕忙追了上去。


    “喂,你等等我呀,路上很黑啊……”


    大風忽起,天上雲流變化,心上人如月穿行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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