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一開始和她相處的時候,她就像是一隻很凶很凶的小野貓一樣,動不動就會炸毛,還喜歡敲我額頭,很用力的那種......”


    “奶奶走後,我從鄉下離開,那是我們第一次分開,我再回去找她的時候給她帶了一束桔梗花,我們就在一起了......


    那段時間她的笑容變得很少,處處都小心翼翼,看起來更溫柔體貼了,凶巴巴的小野貓好像不再凶了,變成可愛黏人的家貓了,不過我心裏明白......


    ......她還是她,我還是我,陌上花又開,這一年裏最想念的,依舊是當時坐在村子葦坑裏的我們。”


    沈老板今天戴著金邊眼鏡在燈光下更顯韻味,骨節分明的食指在茶杯邊沿輕叩著,細聲細氣地說:“你真的很愛她,也很愛花。”


    舒望拿起手中的信紙,上麵的旋律,眼含笑意道:“更愛她一點。”


    “她比我大三歲,平時我叫她名字最後一個汐字,後麵再加個姐,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因為我最早就那樣叫她,後來就習慣了,改不了口。”


    “當時我一叫她汐汐她就會打我,後來變成不打我,但會很羞惱,直到現在反而喜歡上這個稱呼了,這樣叫她,她心裏應該會很幸福吧......”


    就像她一直叫他小月兒,好像從來沒有叫過他的名字......


    沈老板目光熾烈,輕輕笑了笑,溫聲說:“有機會,我很想見見你的女孩,見見......


    ......你說的,天下第一好看的女孩。”


    舒望的手動了動,碰到了桌子角落裏那盆冰冷的水仙,整個人就像是碰倒了瓷瓶酒一樣清醒過來。


    他忽然想起來那一夜星空下路演,一個暖冬......


    二人走在不甚明澈的燈光下,顏君汐像隻貓一樣趴在他背上問他。


    你想要的愛情是什麽樣的?舒望由著心回答,又說了個玩笑話,換來了顏君汐的羞惱和揪耳朵。


    回去的路上,舒望不知道,顏君汐一直想著他那個答案,目光始終在他的側臉上,專注又耐心,月光如水,寒風吹過,眼睫微眨,就像那時的心一撲一撲的跳。


    也就有了後來從小慌忙追尋的答案被月色釀出來的那個晚上。


    那晚顏君汐趴在床邊隻露出一個腦袋靜靜看著熟睡中的舒望,心裏有了愛情不該由任何人定義,它也本就不著調這個答案。


    那會兒一束花勝過這世間所有情話。


    兩個人忠於愛情,又不止忠於愛情。


    ......


    ......


    離開書店後,時間過了黃昏,天色暗淡下來,路邊亮起一排路燈。


    回到學校後,舒望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消息列表還是空空如也。


    下午給顏君汐發的消息,直到現在對方依舊沒回。


    “怎麽還沒回消息,做音樂這麽投入的?”


    “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


    舒望漫步走在石榴花樹下,時不時拿出手機看兩眼,心裏麵越發擔心。


    “奇怪......就算是再忙,到了時間點也要吃飯啊......”


    舒望糾結了許久,放棄了給對方打去電話的念頭。


    萬一對方真的是在工作,多多少少可能會打擾到。


    像南宮老師這樣的人,工作室基本都由一個大型團隊,許多人組成,哪個都是相關行業的精英,通一分鍾的電話,耽誤的就是一群人的時間。


    合上手機不再去想,進了家屬院小區,舒望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家。


    改道去了黎老師家,江夢安不在,舒望就坐到很晚,將自己寫的東西拿給對方看。


    二人聊著一些關於音樂上的事一直聊的很晚。


    晚上十點,深城。


    南宮錦坐在一堆錄音設備和電腦麵前,戴著耳機,旁邊分別是混音和其他編曲老師。


    她小聲與周圍的人交談完畢後,直起身看向錄音室裏的顏君汐,比了個ok的姿勢。


    “準備好了嗎?”


    “好了。”顏君汐深吸一口氣,雙手扶著耳機,看向旁邊的樂譜。


    前奏聲響起,她仔細聽著伴奏,緩緩開口:


    “在,有限時間流浪,追逐......”


    音樂聲忽然停止。


    “停,進晚了。”南宮錦在外麵說道。


    錄音室裏的顏君汐揉了揉眉心,點了點頭。


    “不用緊張,再來一次。”


    “......”


    “在,無限失去掙紮......”


    感覺到不對,顏君汐自己停了下來,而後音樂聲也跟著停止。


    “第三句是第二拍進,汐汐好好聽音樂。”


    “......好,對不起。”


    “沒關係,咱們多來幾次,這首歌確實不好唱。”


    ......


    ......


    又試了幾次之後,前邊的部分基本沒什麽大問題,後麵的還總是唱錯。


    顏君汐總是時不時揉著眉心,額頭上已經有了汗珠。


    她進錄音室的次數不多,這次錄製的歌曲難度不低,錄音室外麵站著不少音樂上的老師,再加上緊張的緣故,導致她唱歌時狀態不是很好。


    南宮錦站起身,看向站在錄音室裏的人,臉上依舊帶著微笑:“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感覺有些不在狀態啊,汐汐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咱們再繼續。”


    南宮錦說完獨自離開,幾名混音和詞曲老師打過招呼之後也離開了。


    隻剩顏君汐一人站在錄音室裏,耳機也沒摘下,盯著斜前方支架上的樂譜,眼神疲憊,孤單和無奈感籠罩著她。


    許久之後空蕩蕩的錄音室裏響起一聲重重的歎息。


    摘下耳機,來到錄音室外麵的沙發上,顏君汐抱著雙腿坐在上麵,下巴放在兩腿之間,嘟著嘴,搖著頭使勁蹭了蹭膝蓋。


    一旁的開水壺冒著藍光正在燒水,她從外套裏找出手機。


    打開之後第一時間就找到舒望,發現有未讀消息,一臉期待地點了進去。


    一般進錄音室的時候不帶手機,兩人今天一天都沒怎麽聯係,視頻電話也好久沒打。


    首先看到的幾個小時前對方發來的一張照片。


    點擊圖片放大,照片上下著小雨,一個涼亭下坐著兩個老人,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學校的桃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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