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買的菜呢?”


    回到家之後,柳溪看到空空如也的冰箱,從廚房裏衝了出來,對著坐在沙發上的江聲質問道。


    “呃......這個......”


    “其實我......”


    江聲結結巴巴,半天憋不出來一句話。


    在外麵要多裝杯多裝杯,在家裏還是要看老婆臉色行事。


    “柳老師,你那件裙子,可不可以穿給我看一下!”江聲忽然正色道,目光炯炯有神。


    “啊?”柳溪一聽,這才想起來,自己心心念念好久,剛買回來的裙子還沒來得及試穿。


    但是也就那麽一瞬間,柳溪就反應過來坐在沙發上這家夥是在轉移話題。


    她心裏覺得好氣又好笑,猶豫過後,無聲歎了口氣。


    對方今晚接到自己的電話後,沒來得及收拾就趕來了,自己也不應該那麽小心眼。


    再說了,今晚打包回來的烤串還有好多呢,足夠兩人吃,用不著再做飯。


    等會可以熬點兒粥,要不然吃這麽多燒烤容易上火。


    想到這裏,她眨了眨眼,笑著與他說道:


    “行吧,你等我一會兒......”


    柳溪說完轉身去了臥室,準備換上那條長裙亮瞎這個慫包的眼。


    江聲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暗暗慶幸,覺得她很笨,自己很聰明。


    聰明?嗬嗬。


    不是你聰明,是姐寵你,懶得和你計較罷了!


    ————


    夏末。


    此刻窗外夕陽墜落,落桑為霞漫天。


    綜合樓,練舞房內,一群身姿曼妙的女大學生正於夕陽中翩翩起舞。


    舒望站在門外的走廊上,腰間斜挎著一個女士包包,透過玻璃窗戶聚精會神地“監督”著她們有無動作上的錯誤。


    遠處隱約有喧鬧聲,傍晚的操場上有人在,


    忽然一隻纖纖玉手按住了他的腦袋,一道溫柔至極的女聲在他耳邊傳來:“哇,好看嗎?”


    “嗯,好看,尤其是那個舞蹈社的社長,簡直......”舒望緩緩扭頭。


    “簡,簡直......比不上我家汐姐十分之一。”


    “少嘴貧了,包給我!”


    顏君汐接過包,沒好氣瞅了他一眼,臉色都是疲憊,轉過身麵對夕陽。


    舒望急忙跟了上去,把手裏提前買好的椰子凍遞給她,看了一眼時間。


    “汐姐,今天怎麽提前了十幾分鍾?”


    顏君汐一邊將椰子凍打開,一邊與他說道:“今天晚上黎老師有事,就提前放我出來了。”


    “還好我今天提前早到二十分鍾。”


    “來那麽早,看舞蹈社的學姐學妹跳舞?”


    “那是次要,主要還是接你。”


    顏君汐扭頭,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凶了他一下,繼續走路。


    二人走在夕陽中的長廊上,斜光拉長他們的身影,顏君汐高跟涼鞋鞋跟留下的聲音像一首別致輕快的曲。風裏隱隱約約有喧鬧聲。


    “好累啊......不想走路。”


    走到樓梯口的轉角平台處,顏君汐忽然就雙眼無神喃喃了一句,俯下身子,雙手撐著膝蓋。


    舒望猜都不用猜,黎老師今天肯定又對她進行了魔鬼訓練,這些日子一直如此。


    “那我背你。”舒望摸了摸她的腦袋。


    “才不要。”顏君汐笑容恬淡,夕陽中映襯下明豔動人,“現在剛下課,外麵都是學生啊。”


    “有什麽關係,你把頭埋低一點,別人就看不到了。”舒望笑笑,二人已經走出綜合樓,來到外麵。


    再往前一段距離就是馨月湖,一旁是在二教下了課後,密集的人流,歡聲笑語此起彼伏,沒入晚風。


    顏君汐轉身牽住他的手,開始迎著夕陽,在翻飛的落葉中一路小跑:“那也不行,我們走快一點,等出了教學區,等人少了那會兒再背!”


    馨月湖湖麵漂浮著片片晚霞,最後一抹夕陽在天邊收斂。


    湖邊一條人少的小道上,地上滿是花瓣和晚霞,舒望腳步輕盈,顏君汐整個人累癱了似的趴在他背上。


    大二開學之後,她就沒有再去過顧菲那裏了,這段時間黎老師開始親自教導她,地點在社團綜合樓的一間音樂教室。


    於是每天傍晚,去社團綜合樓接顏君汐下課,成了舒望每天必做的事情。


    “黎老師好嚴格,有時候我一旦唱錯,或者高音上不去,她就會拿戒尺打我手。”顏君汐語氣輕柔,在他耳邊小聲喃喃。


    “打打長記性,下次就不會唱錯了。”舒望故意逗她。


    顏君汐又不開心瞪了他一眼,可能是因為太累的緣故,也就沒和他計較,下巴放在在他的肩頭,以自己的右臉貼上他的左臉。


    做完這些,她才滿意地露出微笑,可剛閉上眼睛,忽然就覺著右臉溫暖的觸感消失。


    她睜開眼睛,舒望不知道什麽時候,故意把頭歪到了一側。


    她愣了一下,也歪著身子,再次貼了上去。


    舒望再歪,她追著貼。


    再歪......


    “你別動,借我貼一會兒嘛。”顏君汐有氣無力懇求道。


    舒望笑眯眯說道:“不讓你貼。”


    顏君汐趴在他耳邊,也笑眯眯說:“不讓你不讓我貼。”


    “不讓你不讓.....嗯......”舒望一時間沒轉過來。


    趁他不注意,顏君汐又飛快貼了上去,緊緊攬住他的脖子,這樣兩人的臉就再也分不開了。


    舒望臉上帶著融融的笑意,眼神溫柔,順了她的意。


    她這樣一攬,身子貼的有些緊,隔著一層白棉布裙,舒望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花瓣一樣柔軟的身體,胸口的凸起。


    仍是那句話,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走著走著,沿著一條小道,二人已經來到了學校南門口,眼前是繁華喧鬧的街景,路燈已經亮起。


    想必是真的很累了,背上的人兒不知道何時已經有了微微酣聲。


    舒望發現她睡著之後,心裏一驚,顫顫巍巍側目,發現她眉眼舒展,這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顏君汐趴在他肩頭,安安靜靜,兩邊嘴角微微向下,表情看起來好像很委屈,乖巧地像一隻犯了錯的貓。


    舒望想到了什麽,騰出一隻手,輕輕握住她因睡著自然落垂的手掌,翻過,掌心有一道紅紅的尺印。


    舒望心裏一揪,雖然知道黎老師嚴厲,為汐姐好,但還是難免心疼。


    二人原本打算今晚要到外麵吃一家新開的小火鍋,現在她睡著了,舒望也不忍心叫醒她。


    城市的燈光映照在兩人臉上紅紅的,他背著她,開始沿著學校外圍遊走,腳步緩慢。


    寬闊的馬路一側是喧嘩紛繁的鬧市,他們這側則是安安靜靜,圍欄的爬牆虎垂下來,月色被梧桐樹葉切成碎片,灑滿小路星星點點。


    舒望背著她,像是背著世間所有的動人明月光,走在這一條淡淡的星河之中,數著步子,愈數愈覺時間漫長。


    開學快一個月的時間了,顏君汐不再像以前那樣,隻有每周六周日才去訓練。


    現在幾乎是每天都要到黎老師那裏,從早,到晚,從拂曉,到日暮時分。


    每次接她,除了喊累,最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要不是總想著你傍晚來接我,我估計都堅持不下去,又累又枯燥......”


    進入了大二之後,舒望的課程也相對變得繁忙起來,不管是水課還是專業課,他都認真聽講。


    盡管有些水課是真的沒用,聽了就是浪費時間,但他還是會聽。


    心裏也總想著,如果這樣能讓汐姐放心,聽聽也何嚐不可,況且認真聽下來,也不是那麽無聊......


    倆人雖然每天膩在一起的時間少了,但好像閑暇之餘每分每秒心裏都在想彼此。


    昨天她說,她夏天的時候想吃椰子凍,但是現在都快入秋了,也沒來得及吃。


    舒望就給她買了,想著累了一天,吃到想吃很久的椰子凍,應該會很開心。


    汐姐她不是那麽不講理,動不動就愛吃醋的人,即使發現好幾次舒望偷看長腿細腰學姐學妹跳舞,今晚看到椰子凍後,她確實很開心啊,隻不過隻吃了一口,就合上蓋子。


    不知道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吃,還是太累?還是讓她開心的從來都不是椰子凍......


    舒望每走出五步之餘,都會忍不住側目看她一眼,她長長的睫毛濃密如簾。


    皎皎月光,為她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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