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柳溪遞過來的啤酒,喝了一口,癟了癟嘴,默默地安慰自己,“能喝,就是不好喝,就是沒有橙子味和甜味的芬達而已......”


    柳溪看著他的樣子,嫣然一笑,把自己麵前的杯子一飲而盡。


    “這才對嘛,都說了老師有什麽壞心思。”


    “為什麽非要讓我喝酒?”


    柳溪笑眯眯道:“整天喝你那碳酸小飲料,長這麽大連啤酒都不喝,比我還娘們兒,當然,也不是說不喝啤酒就娘們兒了,我隻是想讓你看起來更爺們兒一點。”


    “什麽老娘們兒老爺們兒的,你這老女人少誆我了,快點給我說說你口中上頭的劇叫什麽......”


    話音剛落,江聲就覺得桌子底下自己的腳被踩了一下。


    “跟老師說話注意點,要不然以後特殊照顧你了!”


    江聲咂了咂嘴,不說話。


    柳溪淡淡開口道:“你回去搜知否知否,出來的第一個就是了。”


    “啊,這什麽破名字......”


    江聲暗暗在心裏吐槽,同時偷偷地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有,七十多集,評分還非常高。


    .........


    許久後,烤串上來了後,他這才注意到,柳溪已經一個人喝完了好幾瓶啤酒。


    看著她還沒盡興的樣子,江聲想到了什麽,猶豫片刻後,終是忍不住問道:“話說回來,我一直想問問你,你怎麽總是閑著沒事自己一個人在操場看台上喝酒啊?”


    柳溪聞言,微微心驚,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怎麽,你是看我太孤獨,以後要和我一起?”


    江聲搖搖頭,“不是,單純好奇。”


    其實論孤獨,他也好不到哪去。


    隻不過他自己不知道。


    身旁一桌子的大學生喝酒劃拳,時不時傳來一陣陣喊叫讓他心裏邊莫名有些煩躁。


    柳溪說道:“不好喝,但就是想喝。”


    江聲有些不理解了,“不好喝還喝,你這不自找沒趣嗎?”


    柳溪不甚走心地點了點頭,江聲愣了一下,認為對方絕對沒聽到自己說了什麽。


    “我以前,也不愛喝酒的,甚至可以說是滴酒不沾。”柳溪淡淡地開口。


    “哇趣,這羊肉串這麽辣,老板......”


    江聲突然大聲喊了一句。


    柳溪看著他這個樣子,喉嚨顫了顫,一雙水潤眸子中藏著一些心事,可最後什麽話也沒說。


    “對了,過年那時候沒來得及問你,除夕夜你怎麽一個人在家?”


    “我爸媽工作忙,沒時間管我,我都習慣了,以前過年也是這樣子,有時候會去小月兒家裏,除夕那天......”


    “謝謝你給我點的餃子,”江聲說。


    “嗯。”柳溪說。


    雙方沉默了好一會兒。


    柳溪輕聲道:“你雖然平時看起來沒心沒肺,吊兒郎當的,但其實我覺得你,有那麽一點點孤......獨。”


    江聲聞言愣了一下,心裏麵有些疑惑,其實舒望以前也問過他是不是很孤獨,可他自己卻從來不這麽覺得。


    他就是這麽個人兒,從小的時候父母就因為工作忙經常不在家,沒朋友,所以很隨性,性格不算有多好,如果當初沒有認識舒望,他可能就會成了那種在路邊看到個車,別人養的花盆都會犯賤上去踢幾腳的紈絝子弟,現在到了十九歲,不用為錢的事發愁,有時候愛吐槽美女,甚至有點宅,喜歡追劇,晚上躺在床上打打遊戲,和舒望說著一些毫無意義但卻讓人哈哈大笑的話,他也沒什麽心事好藏著掖著,整天都能喝自己愛喝的芬達,如果生活一直都這樣持續下去的話那也不賴。


    雖然看上去沒心沒肺的,其實就像顏君汐和舒望說過的,他一切都看的很通透,但卻總喜歡裝傻,就比如剛才柳溪說了那樣的話,說她以前滴酒不沾,他故意大聲說了一句羊肉串很辣,假裝自己不想聽還是不願意聽,或者說是害怕聽懂了之後自己不知道說什麽話安慰對方。


    活了十幾年,沒有喜歡過一個姑娘,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


    他把吃完的簽子拿在手中,低著頭,在地上的瓷磚上畫圈兒,也不說話,蔫兒吧了一樣。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什麽感覺嗎?”江聲突然答非所問來了這麽一句。


    柳溪笑了笑,問:“什麽?”


    “很好看,這是第一印象,很酷,這是後來覺得,喜歡打人,不像小月兒的顏姑娘那樣溫柔,到了現在,我覺得相處過程中人家都是越來越了解對方,可你不同,相處久了,反而是越來越看不透你,甚至有時候和你說話難免有些心虛。”


    柳溪神色靜靜,在看他手上的動作,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歎了口氣。


    這會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小吃街的某個店鋪傳來一首歌,在人聲嘈雜中隱約浮現,越來越清晰。


    柳溪聽著耳邊傳來的,風一樣的歌聲,想到了自己上學那會兒,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很多細節都已經記不清了,但她肯定自己好像是在某個地方聽過,那也是一個晚風輕撫的夜晚,人流如織的路口,地上都是月色,王菲與陳奕迅的對唱,曲調就像緩慢流淌的水那樣輕柔。


    她忍不住哼唱著這首歌的調子。


    “因為愛情,怎麽會有滄桑......”


    你能夠想象一個女孩,坐在喧鬧的燒烤攤上,眼前一個少年沮喪著臉,她的一條胳膊放在膝蓋上,拄著腦袋,長發在風裏飄揚,身體微微晃動,唱著一首與此情此景不相適宜的老歌。


    江聲忽然地抬起頭,迎上了柳溪的目光,一男一女相互看著彼此的臉,帶著融融的笑意。


    他知道對方在想心事,他看不懂柳溪的眼神,聽著她哼出來的調子,明明是一首美好的愛情,她唱出來卻有一種悲傷的調門兒。


    “我,上次送你的風鈴草,我和你說的那些養殖方法,我又吹了個牛,其實我啥也不懂,都是小月兒告訴我的......”


    江聲說完,臉上淡淡地無表情。


    柳溪笑道:“其實我也早就知道了。”


    江聲輕笑一聲,感覺自己有些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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