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著柳溪的話,自己又說了那麽多的話,仿佛好多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眼神愈加清澈,心裏麵愈加沉穩。


    沉默了一會兒,舒望突然開口問道:“柳姐,你上學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讓你很難忘的事?”


    柳溪輕聲道:“有的,我遇到了一個人,當時認定了非他不嫁。”


    “那他現在呢?”


    “不在我身邊了。”


    舒望聽後眨了眨眼睛,看向遠方,默然無言。


    柳溪轉頭笑道:“破天荒沒句安慰的屁話跟上?”


    舒望搖搖頭,說道:“因為我覺得,你們沒有在一起,是對方的損失,江聲那家夥多挑啊,見到個美女,再美他都能挑出一大堆毛病來,卻唯獨沒有挑過你的。”


    柳溪聞言一愣,笑容綻放,“那小子啊,你別說,得虧今天他不在,他要是在了,指定得笑話我。”


    柳溪說著輕輕捶了他一拳,“別說他了,回到你身上,你打算怎麽辦?”


    舒望撓撓頭,笑道:“其實剛才好多事情都理順了,心裏也沒那麽難過了,在考慮要不要去見她。”


    柳溪聽後,雙手撐著下巴,像是在思考,想到了什麽,轉頭說道:“你不是在寫小說嗎,那你有沒有看過一本小說叫做《穿堂驚掠琵琶聲》。”


    舒望眉頭一皺,表情古怪的看向她,“你還看這種類型的小說?”


    柳溪撇撇嘴,“你別管,誰還沒點小愛好了?”


    舒望說道:“看過,雖然題材很小眾,但這本書的文字很溫柔。”


    “沒錯,那你記不記得高台樹色在書裏寫過一句話。”


    “什麽?”


    “情人眼裏出的並不都是西施,還有英雄,和風雨未來。”


    柳溪站起身,揉著他的腦袋,笑道:“所以啊小月同學,話都講到了這個地步了,你是願意當那位小姑娘的英雄呢,還是在這裏當個狗熊,為了幾句傷心的屁話鬱鬱寡歡呢?”


    驀然之間,少年站起身來,臉上帶著爽朗的笑,他說道:


    “謝謝你柳姐,過幾天我讓江聲請你吃飯!”


    柳溪笑著回應:“不打緊,勞心,不勞力!”


    而後,舒望飛快地跑回宿舍,一路腳下乘風。


    哐當一聲,撞得宿舍門叮當響。


    這動靜給正在啃雞翅的江聲嚇了一大跳,“你奶奶家滴有毛病啊,嚇我一大跳,賠我雞翅……”


    舒望不管不顧,拿起筆開始寫信。


    致親愛的汐汐:


    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顏姑娘,一月未見,甚是想念,你還好嗎……


    少年情思揮灑如墨,他人生第一次寫信,寫給心愛的女孩,洋洋灑灑大半頁紙,娓娓道來,透著一股情深意長。


    仔細讀了幾遍,他便皺起了眉頭,下一秒將其撕個稀碎。


    拿出手機,買了兩張車票,一張是回家的,一張是去見顏姑娘的。


    他收拾收拾東西,對著江聲說道:“老江,今年過年來我家,我把弟妹給你領回來!”


    江聲一聽,比他還要興奮,從椅子上跳到他身旁,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你小子,回去好好給我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麽……”


    舒望身體一怔,想到了些事,從桌子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布偶,捧在手心上,點了點它的頭,輕聲道:“走,小汐汐,我們去找顏姑娘好不好?”


    ———


    他先是乘坐高鐵回了一趟家。


    花城市中心,一家裝修風格溫馨的花店內,店門前的牌匾上寫著“遇愛花坊”四個字。


    店裏麵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店主正在裝著幾束康乃馨,店裏的玻璃門突然被推開,就看見自己的兒子一溜煙兒的跑進來。


    她一臉疑惑地叫住了他:“小月兒,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少年一邊往樓上跑一邊說著:“媽,我有急事,等會還要出趟遠門,先不和你說了啊,對了,今年的洋桔梗還有嗎?”


    “有啊,你幹嘛用?”


    “幫我裝幾束,我上樓洗個澡。待會下來取!”


    年輕的女店主雖然不知自己這個寶貝兒子意欲何為,但還是照做了。


    洋桔梗本不該在這個季節開放,但是隻要特殊培育,也是可以全年開花。


    姚曼雅拿來幾束洋桔梗,找來一張好看的花紙,細心地將它們裝在一起,放在桌子上,雙手環胸,靜靜地等待。


    不一會兒,舒望換了一身衣服,跌跌撞撞地跑下來,順手拿走桌子上的花,頭也不回就要走,卻被這位女店主一把拉住。


    她質問道:“前段時間讓你回來,你不回,偷偷回來也就算了,才剛到家,就要走,你幹嘛去,說不清楚不準走。”


    舒望一愣,急忙說道:“哎呀放心吧,我不是出去鬼混的,哦對了,我可能要明天或者後天回來,到時候給你領個兒媳婦回來!”


    “啊?兒媳婦?”三個字在姚曼雅腦海中炸開,她愣在原地,一個不注意,眼前的少年就溜走了。


    半個小時後,已經坐上了高鐵的舒望,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心愛的女孩,真到了這個時候,反倒沒有什麽心跳如雷。


    ———


    走在鄉間小路上。


    遠遠望去,已經可以看到那個熟悉的老院子,院外幾株破敗的柳樹在寒風中搖曳,再往前一點就是他們一起坐過的蘆葦坑。


    他加快了腳步,來到門前。


    咚咚咚!


    “誰啊?”


    隻是聽到這一聲熟悉的聲音,他的眼睛便開始發澀。


    老院子的門緩緩打開。


    看到少年捧著一束花,淚水盈盈地站在麵前,她先是一怔,隨即笑容綻放,問道:“你怎麽來了啊?”


    舒望一把抱住了她,輕聲道:“好久不見。”


    她的眼眶開始濕潤,嘴裏仍是不停說著:“你怎麽來了……”


    他輕輕鬆手,後退一步,隻是仔細看著她那一雙清澈動人的眼眸,一時間便沒了任何言語。


    許久之後,對方直接在他胸口重重來上了一拳:“還沒看夠是不是?”


    舒望紅著臉笑道:“太想你了,我就來了,不管你有沒有想清楚,反正我是想清楚了,這次你趕我走,我也不走了!”


    兩行熱淚終於滑落,她踮起腳尖,輕輕貼了貼他的額頭,輕聲呢喃道:“小月兒,小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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