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挑挑揀揀之後,相言叉著腰站在超市門口,望著天邊的夕陽發愣。


    “迪特瑞爾,你在看什麽?”紮克斯也站在相言身邊,學著他的動作叉著腰,45度角仰望天空。


    “命運。”相言難得文藝一次,不過他現在確實在考慮這個問題。


    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這些年究竟幹了些什麽,好像什麽都做了,但偏偏做的這些事又像是什麽都沒做。


    “命運啊……”紮克斯喃喃自語般接過話茬,兩老爺們就這麽望著天空故作深沉,直到一位買菜的大姨讓他倆別擋路,這兩人才回過神來。


    夕陽透過建築的縫隙,將斑駁的光影灑落在地麵上,在石磚鋪就而成的地麵緩緩展開一幅絢麗奪目的畫卷。


    人嘛,平日裏過於浮躁,總是要在這種時候才能注意到四周的美好。


    “回去……吧。”相言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家的方向挪步,也不知道桃樂絲計算的咋樣了。


    如果不是因為巡回法庭的原因,或許他們根本無法發現斯塔爾特在背後做的小動作。神諭的劇情裏也並未提及後續的事情,畢竟真正的主線是在神戰後四千年開始進展的。


    即便是桃樂絲這樣反複研究劇情的玩家也沒能發現整個劇情背後串聯的東西,官方確實隱藏的很好。


    但不得不說,斯塔爾特這個角色塑造的很好,他在遊戲中出場也僅僅是在迪特瑞爾的回憶錄中。可是他的存在感深入所有玩家的內心,即便是將大部分時間花在副本攻略上的相言也能在實驗室看見斯塔爾特的第一時間認出他。


    難怪新神派非要與迪特瑞爾為敵,難怪在神戰四千年後,世人還是將迪特瑞爾當做罪人和邪神。


    麻蛋,現在想想,很多小細節甚至是支線劇情或許都有表明斯塔爾特還活著這個事實。原本隻是普通的劇情,如果加上斯塔爾特,這事情就略微有那麽點陰謀論的意思了。


    可是,斯塔爾特究竟是為什麽非要站在迪特瑞爾的對立麵?


    嗯,思來想去,大概隻有一句話能夠解釋。


    他腦殼有餅蹦。


    嘖,所以說,人這一輩子,投胎一定要投好一點。別管是穿越還是啥的,要麽一步到位,要麽一步到胃。


    其實比起直接拿個滿級賬號,相言這種人還是適合有個係統指揮他,比如出點任務啥的讓他做。


    兩眼一抹瞎的一路往前摸,摸到現在其實也沒摸出個什麽名頭。


    桃樂絲和安凡賽爾雖然可以通過計算進行一些推測,可終究沒有小說裏的係統那麽全能。


    相言低著頭邊走邊踢地上的小石子,看著石頭滾動,難得的放鬆了一些。


    “迪特瑞爾,我去接愛麗絲。”紮克斯朝著相言打了個招呼。


    相言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踢著石頭往前走,仿佛這樣一路踢下去,回到家就能看到等待的家人和朋友。


    “安凡賽爾。”即將抵達房屋所在的街區,相言忽地停住了腳步,他望著道路兩旁的房子,站在這裏還能聞到各家各戶飯菜的香味。


    “怎麽了,大人?”安凡賽爾出現在相言身邊,他現在的外貌相言沒見過,是一名看起來消瘦高挑的男子。黑色的齊肩卷發,藍色的眸子,穿著一套得體的燕尾服,頗有一種中世紀貴族紳士的感覺。


    “你看見過桃樂絲哭嗎?”相言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問這個問題,他從認識桃樂絲開始,桃樂絲就總是嘻嘻哈哈的,她好像一直很堅強很獨立。


    “沒有。”安凡賽爾輕輕搖頭,隨後又想到了什麽一般,補充道:“我並不能隨意的查看未亡之人的狀態和信息,必須要經過使用者的召喚才可以,我父親給我設置了相應的規則和權限。”


    “桃樂絲的權限一定很高吧。”相言輕輕點頭,安凡賽爾和桃樂絲之間的互動遠遠超出了遊戲裏玩家和安凡賽爾的交流層次,甚至康納斯坦應該也沒有這樣的殊榮。


    “嗯,我擁有一次變更第一控製權限的機會。”安凡賽爾微笑著點點頭,“她是除我父親之外,唯一一個擁有第一控製權的人。”


    第一控製權,相當於安凡賽爾本人了啊……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桃樂絲命令安凡賽爾自爆,安凡賽爾也會按照程序設定完成指令。


    這得是多高的信任程度才會把自己的掌控權交給桃樂絲?而且安凡賽爾本身的智商不可估計,除了創作人本身,為什麽願意服從一個人類的命令?


    “她不會命令我。”安凡賽爾似乎猜到了相言在想什麽,低頭看向相言一路踢過來的那塊石頭,“我們之間的交流,沒有命令和交易,隻有朋友間的互相幫助,就像你們人類一樣。”


    相言沒有回話,抬步朝著家的方向走。所以桃樂絲留在這個世界的原因是安凡賽爾嗎?就像他為了薩菲羅斯拋棄掉現實一樣。


    似乎在現代社會裏,朋友之上就是戀人。可是明明更早的年代,友情也是純粹且可以為之付出一切的。


    就像孫悟空和豬八戒,那樣單純又值得深推的兄弟情誼。豬八戒每每和孫悟空鬥嘴,卻又在每一次被抓的時候一口一個“我大師兄會來救我的”、“我大師兄是齊天大聖”。


    明明豬八戒比任何人都自豪,隻是在孫悟空麵前從來都不表明罷了。


    或許對於相言來說,比起說出“我就是迪特瑞爾”,一句“我兄弟是薩菲羅斯”這種話,更加讓他驕傲和自豪。


    就像當初他剛剛當上戰神,鋪天蓋地的誇讚和仰慕,薩菲羅斯總是那副我兄弟就應該如此的表情。


    真特麽……


    相言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直接進了廚房。桃樂絲這會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見相言進門,和安凡賽爾對視一眼,卻什麽也沒說。


    也就是當時對薩菲羅斯的感情沒那麽深罷了,所以相言當時除了感動沒有別的感覺。


    這才是兄弟啊,不是現在短視頻裏兄弟過得好自己心裏就不舒服的那種。


    真正的兄弟應該是,兄弟越好,我出門越有麵子啊。


    從什麽時候開始,人們對於友情的理解已經扭曲了呢?


    攀比、爭強好勝似乎成了友情間常見的話題。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樣的結義誓詞仿佛成了一句笑話。


    相言拿著圍腰看了半天,這圍腰似乎是桃樂絲買的,上麵還有一隻十分卡通的小貓。


    相言撇了撇嘴,係上圍腰,從空間裏取出剛才買的菜,這才開始處理。


    “嗨呀,居家好男人。”桃樂絲不知什麽時候靠在了門邊,她雙手環在胸前,朝著相言笑,“特別是迪哥這外形,怎麽看怎麽好看。”


    相言抬了抬手指,示意桃樂絲幫忙,“幫忙洗菜,能切最好。”


    “咋的,抓壯丁啊?”桃樂絲翻了個白眼,但還是乖乖的走進廚房幫忙。


    相言把鍋洗了洗,隨後開火燒水,將番茄丟進鍋裏過了一遍熱水,這才將水倒掉,燒幹鍋裏的水分後將油倒進鍋裏,“你是哪人?”


    “廣東的啊。”桃樂絲一邊打著蛋一邊湊到鍋邊,相言趁著熱鍋的間隙開始切番茄。


    “有錢人啊。”相言切好番茄放在碗裏備用,洗了洗菜板又開始準備其他的菜。


    “誰跟你說廣東人就是有錢人了?”桃樂絲扭頭看著相言切菜,“大佬你還真會做飯啊?”


    “嗯。”相言熟練的用著廚房裏的各種工具,“一開始是為了省錢,後來……就是為了提高生活質量,家裏總得有點煙火氣。”


    “嗯……也是,感覺好像宣傳裏的大廚都是男人。”桃樂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明男人更適合做飯!卻偏偏一群人覺得女孩就應該做家務!”


    “你這是歪理。”相言探手在鍋上試了試油溫,見油已經熱了,從桃樂絲手中接過蛋液,倒進了鍋裏開始翻炒,“有些偏見和習慣不是國家發展短短幾十年就能改過來的,就像英國人到現在都用小杯子和勺子吃雞蛋。”


    “優雅……優雅至極。”桃樂絲似乎也想到了那個畫麵,撇了撇嘴,“他們吃一個我能吃十個。”


    相言將番茄炒蛋遞給桃樂絲,然後在桃樂絲十分不滿的眼神中舀了一勺糖倒在中間,“習慣了……你拌一拌?”


    然後他又收獲了桃樂絲的一個白眼。


    相言也不在意,拿出一些香料準備開始炒火鍋底料。雖然是遊戲世界,不過好像因為食譜方麵沒有進行特殊設定,一些常見的香料和食材在超市裏還是能買到的,雖然可能不正宗,不過也不能要求太多。


    鍋底剛炒好沒多久,紮克斯就帶著愛麗絲進了門。桃樂絲直接丟下手裏的活計拉著愛麗絲到一旁嘰嘰喳喳去了,把紮克斯留給了相言差遣。


    可問題是,紮克斯沒有手環,相言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會,隻能給他一個最簡單的活路,洗菜。


    “哇!”


    相言將土豆切成片。


    “噢!”


    相言將牛肉也切成片。


    “太厲害了!”


    “滾……出去!”相言忍不住了,一把拽著紮克斯的衣領把他丟出廚房。


    適當的誇獎相言會飄,但是在這種明明忙的要死但是旁邊這貨根本幫不上忙還在不斷彩虹屁的情況,他飄不起來。


    紮克斯眨了眨眼睛,和正在聊天的兩位女士對視一眼,然後老實的坐在了沙發上。


    相言將所有菜都切好,這才離開廚房,桃樂絲把希爾斯南特特有的電磁爐擺上桌,四人這才坐下。


    “對了,我買了啤酒帶過來。”愛麗絲笑著示意紮克斯,紮克斯連連點頭,這才從冰箱裏拿出啤酒擺在了桌上。


    這還是相言第一次看蓋亞的啤酒,也不知道是什麽牌子,銀色的罐子,看著就很高端。


    喝酒啊……


    相言咽了咽口水,認真的尋思了一下自己以往喝酒的經曆,越喝越勇,次次斷片。


    但是不等他拒絕,愛麗絲已經拉開了一罐啤酒朝著他舉了舉杯,“大哥哥,謝謝你邀請我。”


    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不管什麽方麵。


    但是想來,迪特瑞爾應該,或許也許大概至少比自己能喝那麽一點吧?


    相言耍帥一般的單手拉開一罐啤酒,然後和愛麗絲碰了碰杯。


    還沒和薩菲羅斯喝過酒,相言喝了一口啤酒,突兀的想到這個問題。


    薩菲羅斯的酒量是個謎,但是一般來說,大反派酒量都很好。


    迪特瑞爾……


    也不一定不能喝。


    【他酒量很好。】


    相言微微一愣,卻見恩利格爾端著一個白酒杯朝著自己舉了舉杯,然後一飲而盡。


    “真的?”相言雖然之前就感覺,迪特瑞爾酒量大概跟自己一樣,但沒想到恩老板親自現身說法。


    【不能喝酒的是我。】


    恩利格爾淡淡一笑,然後當著相言的麵倒了下去。


    ??????????


    恩老板你在現身說法嗎?你不要開玩笑啊!自古以來打仗厲害的哪個不喝酒的啊?你可是戰神啊!


    相言正思考著要不要去扶恩利格爾,就被紮克斯一把攬住了肩膀,“可惜克勞德一直醒不過來,不能跟我們一起。”


    相言倒是沒有接話,而是滿臉嚴肅的看著桃樂絲,“恩老板不能喝酒?”


    “不能啊。”桃樂絲麵前的番茄炒蛋早就吃完了,此時她正在涮牛肉,“官方周邊說了啊,恩老板應該是酒精過敏,一杯啤酒就翻。”


    臥槽,真特麽……獨特的設定。


    “大佬,你醉了?”桃樂絲將牛肉夾到碗裏,有些狐疑的看向相言。


    “沒有。”相言搖了搖頭,隻是有些暈,跟恩利格爾說的不同,又或許是他確實不是迪特瑞爾,兩罐啤酒下肚,他已經有點眩暈感了。


    或許因為酒精的原因,紮克斯隔著一張桌子也在不斷的逗愛麗絲笑,雖然笨拙,但誠意滿滿。


    這才是紮克斯啊,相言深吸一口氣,又默默地喝了一口酒。


    這頓飯之後,他和桃樂絲就會返回瓦萊,為神之卷軸做準備。在此期間,因為相言離開的原因,神羅應該會繼續追殺紮克斯。


    “迪特瑞爾。”紮克斯突然扭頭看向相言,眼中卻毫無醉意,相言知道,這或許又是某種提醒他的幻境,“如果我戰至竭力,你能不能幫我照顧愛麗絲和克勞德?”


    “好。”相言微微點頭,接受了紮克斯的請求。即便紮克斯不說,他也有這樣的想法。


    他改變不了劇情,也改變不了角色的想法。可是在摧毀世界意誌之後,他如果真的要硬保一個人,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愛麗絲讓相言想起了他那素未謀麵的妹妹,那個曾偷偷摸摸打電話給他,跟他說可以把自己所有糖果都拿給他,讓他不要搶自己媽媽的小丫頭。


    我從來沒想過,去搶什麽東西啊。


    相言又喝了一口酒,拍了拍紮克斯的肩膀。


    即便素未蒙麵,他也是哥哥。或許是血緣,又或許是哥哥的職責。


    妹妹從來就是需要保護的對象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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