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因為被各種壞消息刺激得心情不甚美麗的葉白,坐在營帳中看書,盡管他其實一個字都沒有能夠看得進去,卻依舊將這樣的姿勢保持了許久。


    “大人,派去武安郡郡城的兄弟回來了,說是有重要軍情稟告。”


    “什麽?”


    本就是裝裝樣子的蘇乾隨手就將手裏的書隨便一扔,看著麵前稟報的那名錦衣衛,滿臉的驚訝。


    派出那50名錦衣衛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了,雖然他們人人都有一匹戰馬,速度很快,但打探消息可是要花費時間的,正常情況來說,不可能這麽快就會有消息啊,除非……


    一想到那個可能,葉白臉上的表情越發地不好看了,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說道:“趕緊讓人進來。”


    “諾。”


    沒過多久,兩名穿著一身樸素老百姓服裝,滿臉汗水,還夾雜著一些汙垢,身上的衣服也滿是泥土、風沙等等汙漬的青年漢子就走進了營帳之中。


    臉上太多汙漬了,葉白也有些認不出這兩位來,不過有手下的錦衣衛成員確認過,倒是不需要擔心有人假冒身份的問題,更加不需要擔心自身的安全。


    更何況兵將卡牌係統的探測功能又沒有失效,花上那麽幾秒鍾,就能夠知曉兩人的姓名和能力,隨後再對照一下係統麵板上的人員名單,立馬就能夠辨別真偽。


    隻是根本就不需要那麽麻煩,此刻葉白也沒有那個心思去關注這些,他在意的是兩人帶回來的情報,從兩人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來,他們一定是一路飛馳,晝夜兼程,才能這麽快的返回,沒看到兩人眼睛裏麵滿是血絲嘛,那是長時間沒有休息造成的。


    “武安郡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啟稟大人,屬下等並沒有抵達郡城,在永寧府就停了下來,蘭玉府、永寧府已經打成了一鍋粥,根據屬下等人搜集到的情報,左武衛後營連同右營敗兵發動了叛亂,還有數萬府軍也參與其中。”


    “左武衛大將軍親率中營主力以及集結的5萬府軍平叛,雙方在永寧府、蘭玉府全麵開戰,蘭玉府近乎全部淪陷,永寧府雖然還在大將軍手中,可形勢也是岌岌可危。”


    聽聞這話,葉白如遭雷擊,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想到,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竟然後院失火,難怪之前的左營、右營,如今的前營,一直苦等援軍不到,敢情不是被當成了炮灰,而是援軍已經來不了了。


    右營叛亂沒有什麽好稀奇的,並不奇怪,當初的西城府為何會淪陷,蜀軍為何能夠偷襲成功,與右營裨將孟承宣有著極大的關係,他發動叛亂也不是第一次了,現在不過是故技重施而已。


    看樣子當初在燒毀了西城府府城的糧草輜重,殺出府城之後,孟承宣並沒有投靠蜀國,而是一路南下,進入了蘭玉府,聯合準備北上支援的後營,在那位左武衛大將軍的屁股上狠狠地捅了一刀。


    隻是葉白有些想不明白的是,為何後營也會發動叛亂,這等行為可是要被抄家滅族、滅九族的,一般人可幹不了這等形同謀反的大事。


    左武衛乃是大秦王國鎮守西北邊疆的絕對主力,能打是一方麵,軍中必然也充斥著大量璿璣衛的成員,皇帝肯定有著足夠的掌控力。


    總共5名裨將,出現一個孟承宣已經是百年難遇的稀罕事情了,如今再加上一個後營,說句不好聽的,整個左武衛大軍足足有一半的兵馬當了叛軍,這比例實在是太高了。


    真不知道該說組織叛亂的人手段太過高明,還是大秦皇帝太過於廢物。


    叛亂的也不僅僅隻有左武衛而已,還有數萬府軍也同樣參與了這場大規模的叛亂,這可同樣也是相當要命的事情。


    府軍雖然也是大秦王國的正規軍,但他們乃是受到兵部以及地方官方的雙重領導和管轄,誰讓他們的軍餉來自於兩個方麵呢,頭上自然要多出一個爹來。


    正常來說,府軍的統兵權利是落在府城的都尉、郡城的郡尉手中,要調動府軍,就需要都尉、郡尉的命令才行。


    數萬府軍發動叛亂,要說與各地的都尉、郡尉沒有半點關係,誰都不會相信,甚至於連各地的官員們,都有人參與其中,否則搞不出這麽大的動靜來。


    左武衛、各地官員都有人參與叛變,可以想象,背後的力量到底有多麽龐大,其組織者到底有著什麽樣的能力,才可以做到這些事情。


    最關鍵的是,他們竟然能夠瞞過璿璣衛的耳目,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這場叛亂到底是誰掀起的,葉白不得而知,但是他能夠隱隱地感覺到,這場叛亂並不是什麽獨立事件,而是有著完整計劃的。


    在一開始武安郡各府的山賊、土匪四處劫掠就是這一場計劃或者說陰謀的起始。


    匪軍的聲勢太大,府軍必須鎮壓,連左武衛都出動了。


    調兵令下達,很多事情就已經不受掌控了,真正當家做主的也就不再是後方的郡尉、都尉們了,而是前線的府軍軍官,自然也就創造了一個極好的叛亂的條件。


    繼而蜀軍大軍入侵,左武衛和府軍損失慘重,一麵將前營派上戰場,一麵在後方集結大批的主力部隊,準備北上增援,這一下就給了叛軍隊伍可乘之機。


    奉命集結,連糧草輜重等等後勤物資都不需要操心,郡衙的官員們和左武衛大將軍府都準備好了。


    拿著這些朝廷提供的糧草輜重,一反手就掀了桌子,打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


    甚至於葉白敢肯定,這個叛軍勢力搞不好與蜀軍也有所勾結,若不然雙方的時間不會如此巧合,先後發動,可以說將武安郡的左武衛和近20萬府軍全部葬送。


    叛軍一旦獲勝,整個武安郡將會再也沒有大規模成建製的正規主力部隊,分布在各縣、府的少量府軍,絕對擋不住如狼似虎的叛軍還有蜀軍,全郡淪陷隻是遲早的事情。


    退一步來說,就算那位尚未謀麵的左武衛大將軍能力出眾,率領中營以及府軍大發神威,擋住了叛軍的攻擊,並且反敗為勝,可還有30萬蜀軍入侵部隊呢。


    與叛軍血戰一場,必然會損失慘重,再與兵力眾多的蜀軍交戰,獲勝的機會可不大。


    沒了左武衛,不但武安郡會淪陷,西北三郡另外兩郡也多半保不住,這兩郡根本就沒有衛軍駐守,隻有負責地方治安的府軍而已。


    並且這兩郡的府軍那是真正的府軍,戰鬥力不如武安郡府軍不說,編製也是維持著基本水平,隻有5營10萬兵馬,估計不是蜀軍以及叛軍的對手。


    震驚過後,葉白猛然想到一事,趕緊詢問道:“金林府的情況如何?”


    “金林府並沒有被叛亂所波及,叛軍們好像也沒有攻打金林府的意思,隻是派兵封鎖了金林府與蘭玉府之間的通道,似乎是想要切斷兩府的聯係。”


    葉白又有些想不明白了,若是叛軍與蜀軍有勾結的話,這個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從後方攻打金林府,與南下的蜀軍兩麵夾擊,徹底消滅金林府的府軍還有前營。


    如今這般按兵不動,僅僅隻是封鎖通道是什麽意思,那架勢就好像是放棄金林府,坐看前營與蜀軍打生打死一般,難道他們與蜀軍並沒有任何勾結,隻是借勢而起?


    可是也不對啊,若僅僅隻是借勢的話,根本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發動叛亂,應該讓那位大將軍帶著中營以及府軍趕到金林府之後,再在後方掀起叛亂才是最好的。


    那般一來,大將軍可就左右為難了,要麽不管南下的蜀軍,班師平叛,要麽就繼續抵擋蜀軍的入侵,坐視後方徹底糜爛。


    現在叛亂算怎麽回事,明明是幫助蜀軍更快地拿下金林府啊,自己去麵對大將軍的主力部隊,等於是給他人作嫁衣裳,完全不合理啊。


    “永寧府的局勢如何,大將軍是否還能夠堅持?”


    “具體的情況,其他兄弟還在打探,我們不過是先行一步回來傳遞消息的,不過情況不太樂觀。”


    “朝廷那邊是否已經得知叛軍之事,並且派出大軍前來征討和支援?”


    又是一個新問題,可惜兩名風塵仆仆的錦衣衛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讓葉白大失所望。


    錦衣衛的確是打探情報的好手,可他們如今的身份、地位實在是太低了一些,情報網絡也沒有成型,獲取情報的渠道有限,根本就接觸不到太過高級的情報信息,若不是右營、後營叛變的事情動靜太大,估計他們連這個消息都打探不到。


    看樣子還是要將他們安排到更加高的位置上才行啊。


    心念轉動間,葉白的心裏隱隱地有了個想法,揮了揮手,示意兩人先下去休息。


    等到前來傳訊的錦衣衛離開之後,葉白的神情有些糾結,就好像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一般。


    過了好久,蘇乾的臉色才漸漸地平緩下來,狠狠地咬了咬牙,大聲說:“來人,去傷兵營把賀應給我叫來。”


    “諾。”


    守候在營帳外的親兵們,連營帳都沒有入,就高聲應諾,隨後就有一陣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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