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這幫山賊、土匪組成的部隊還真的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就沒有多少戰鬥力,拋開武器裝備和軍事素養方麵不談,就他們眼前的這一次攻城,就讓人忍不住搖頭。


    人倒是夠多,差不多有2000多人,卻顯得雜亂無章,不成體係,有人悶著頭一股腦往前衝,也有人渾水摸魚,前進兩步、後退一步,也有人原地踏步,衝出營地還沒有多少時間,隊伍就已經被拉開了。


    攻城器械不足的他們,兵種也不齊全,沒有弓箭手能夠遠程壓製城牆上的守軍,無法給衝鋒的步兵提供任何掩護和支援。


    衝鋒的隊伍之中,也看不到背著泥土填壕的填土兵,不將距離城牆不遠的壕溝給填平,他們想要衝過壕溝,唯有將梯子橫搭在壕溝上方。


    可如此一來,大量的山賊、土匪就會被迫停在壕溝前方,排隊依次從木梯上通過,這無疑會讓他們成為城牆上弓箭手的活靶子。


    城牆上隻有第五都的200名弓箭手,不但人不多,還有大量的新兵蛋子,沒有經曆過實戰洗禮的他們,心理素質要差了不少,看到城牆下方那烏泱泱的人群之後,有不少人都兩股戰戰。


    在隊正、什長、伍長的呼喝下,才手腳發軟地按照平素裏操練那般,從身後的箭囊中取出了一枚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站在垛牆的後麵,拉弓放箭。


    第五都的弓箭手本就是在城牆上,占據著高度的優勢,居高臨下的射箭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增強射程的,再加上第五都的都尉也是一名老兵了,經驗豐富,下令弓箭手們采用拋射。


    拋射而出的箭矢在空中飛行了一段距離後,就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快速落下,又提升了一定的射程,完全將城門前的壕溝附近區域全部籠罩其中。


    “啊”、“啊”、“啊”


    沒有盾牌,也沒有甲胄,隻穿著一件較為單薄的布衣,對於箭矢來說,沒有任何防護力,隻要被命中,那就會受傷,栽倒在地上,不斷發出慘嚎聲。


    第五都的弓箭手的確是以新兵蛋子居多,在第一次戰鬥就是這等兵力懸殊的守城戰,士氣不高、心態不平和的狀態下,大大影響了他們的箭術水平,射擊準度更是相當難看。


    弓箭手們射得是不準,可架不住擁堵在壕溝前方的山賊、土匪足夠多啊,不算太過開闊的戰場上,聚集了2000多人,可以想想人群的密集程度。


    從牆頭上射出去的箭矢隻要偏得不是太過於離譜,能夠落入到擁擠的人群之中,多多少少都是會有收獲的。


    就葉白目光所及,第一輪的箭雨洗禮之下,擁擠衝鋒的山賊隊伍之中,至少倒下了好幾十人,甚至還有不少人身中兩箭、三箭。


    這些中箭的山賊,當場陣亡的或許隻是少數,大部分不過是負傷而已,但是當他們倒下的那一刻,其實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身後不斷有山賊、土匪衝鋒而來,有人及時反應過來,繞開了地上負傷的同伴,但也有不少人壓根沒有反應過來,依舊保持著衝鋒的姿態,直接就從其身體上踩踏過去。


    本就中箭負傷,再被同伴這麽一踩,那更是傷上加傷,發出的哀嚎慘叫也變得更大了一些,被多人踩踏過後,更是慢慢地低了下來,最終徹底失去了呼吸。


    一架架簡陋的木梯被山賊們搭在了壕溝的上方,形成了一座橋梁,揮舞著武器的山賊們順著木梯就衝過了壕溝,也有不少人被從天而降的箭矢命中。


    不管是不是要害部位中箭,劇烈疼痛之下,山賊們根本無法維持身體的平衡,身子一歪,就從木梯上摔了下去,跌入到了深深的壕溝之中。


    安城縣雖然沒有護城河,但是城外的壕溝還是沒有偷工減料的,足足有6米寬、4米深,從4米的高度掉落下去,中箭的山賊就算沒有當場被摔死,以他們的那副身體,也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從壕溝之中爬出來了。


    得虧安城縣的戰備工作壓根就沒有展開,否則這些壕溝底部若是被埋上一些刀尖、槍頭一類的利器,這些掉入壕溝中的山賊恐怕就要當場死亡了。


    在沒有弓箭手的掩護下,2000多名山賊,擁堵在壕溝前方,排隊通過木梯,這給城牆上方的弓箭手們提供了最佳的攻擊目標,沒有受到任何幹擾的不斷射擊,簡直比在靶場中訓練來得還要輕鬆。


    不算太長的時間內,第五都的弓箭手就射出了5輪箭矢,進攻的山賊因為中箭而死或者負傷的至少也有2、300百人之多,這還沒有靠近城牆呢,就已經損失了十分之一的兵力,其戰鬥力也就可想而知。


    好在山賊們人多,雖然死傷不輕,但是憑借著人多勢眾,一大群山賊已經衝過了壕溝,來到城牆邊上,這個位置可就處於弓箭手的視野盲區了。


    要想攻擊到他們,弓箭手們就必須得要將身體探出垛牆之外,朝著下方直射,可第五都的弓箭手正在忙著用箭雨攻擊後續通過壕溝的山賊們,實在是騰不出手來攻擊這些抵達城牆根下的山賊們。


    葉白一直陪在楊元嘉的身邊,看著眼前的戰鬥,腦子裏也在結合王翦的教導以及傳承自項羽的軍事知識,不斷進行模擬著。


    弓箭手在守城戰中的作用被充分顯示了出來,尤其是麵對一群沒有盾牌、甲胄,也沒有遠程部隊的山賊們,作用更是翻番地提升。


    看看山賊們的傷亡就可以知道,不需要多,隻要城牆上的弓箭手有500名,就足夠讓對方在通過壕溝之時,付出近千人的傷亡代價。


    一群山賊、土匪組成的烏合之眾,打打順風仗還行,局勢不利的情況下,第一時間就會扭頭就跑,一半的傷亡代價完全能夠讓他們的士氣崩潰,不敢繼續進攻。


    數量不多的木梯被搭在了城牆的外牆之上,將周邊的弓箭手給嚇了一跳,連連後退,好半天才在伍長、什長的嗬斥下,重新回到了垛牆邊,繼續彎弓射箭。


    “哎。”


    突兀地,楊元嘉竟然發出了一聲歎息,聽得很是清楚的葉白,先是一愣,但隨後就反應過來,這是對這些新兵蛋子有些不滿了,其中或許還有對安城縣縣衙的官員們的不滿。


    如果安城縣能夠提早做好準備,在城牆上準備一些防禦物資,征召一批民夫,這個時候就可以動用檑木、滾石還有金汁等等對那些正在攀爬木梯,企圖登上城牆的山賊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根本就不會給他們登上城牆的機會。


    要知道這可是第一次攻城,就讓一群烏合之眾登上了城牆,傳出去不但會讓府軍丟臉,也會大大鼓舞城外那些烏合之眾的軍心、士氣,接下來的守城戰恐怕就沒有那麽好打了。


    最關鍵的是,山賊們一旦登上了牆頭,就會與城牆上的守軍展開激烈的白刃戰,守軍的傷亡也就不可避免了。


    後曲總共就隻有1000人,兵力遠遠無法與城外的山賊們相比,若是傷亡過大,哪怕戰鬥力驚人,也會守不住北城,畢竟這麽長的城牆,需要的守軍數量並不少。


    沒有足夠的兵力,一名士兵就要守衛數米乃至十數米的城牆,根本就照顧不過來,隻會被山賊們突破防禦。


    “快,快,快,長槍兵上前,推掉木梯。”


    “趕緊的,不要磨磨蹭蹭,要是讓山賊登上了城牆,你們就等著人頭落地吧。”


    ……


    楊元嘉雖然站在牆頭上觀戰,但並沒有親自指揮的意思,而是把指揮權下放給了幾名都尉,剛剛那陣咆哮聲就來自第四都的都尉,葉白與他的交流不少,第一時間就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山賊們臨時打造的木梯相當簡陋,可不是正兒八經的雲梯車,沒有抓鉤可以牢牢地掛在城牆上,下方也沒有厚重的底盤和車輪可以支撐,幾名士卒用力一推,就可以將其給推掉,連帶著正沿著木梯往上攀爬的山賊們一起倒下。


    臨時打造的木梯數量本身就不多,在通過壕溝的時候,就已經被用掉了一部分,能夠用於山賊們登牆的木梯數量自然也就更少了一些。


    才不過剛剛搭上牆頭,就被第四都的都尉指揮著麾下的長槍兵們,用手中的長槍或者徒手推了開去,盡管在木梯倒地之後,城牆下方的山賊們很快將其重新扶起來,再次搭上城牆,但隻要不是傻子,就都會知道,這樣的攻勢對於守軍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威脅。


    “你回去指揮部隊吧,雖然這群烏合之眾今日應該是攻不上牆頭,但我們也不能疏忽大意,該有的防備不能鬆懈。”


    “喏。”


    看了半天的楊元嘉輕輕地吐了口氣,頭也不回地輕聲說了一句,葉白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就點頭應諾,拱手施了一禮後轉身離去。


    說實話,若不是剛剛楊元嘉沒有發話,他早就忍不住想要離開了,剛剛的戰鬥中,雖然他麾下的第三都因為都是刀盾兵的關係,並沒有參戰,可第五都的弓箭手是全部參戰了的,並且還是守城的主力,殺傷了不少的山賊、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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