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瞬間,窗外,閃電再一次劃破黑暗的夜空,隨之而來的是轟隆隆的雷聲,那雷聲深沉而有力,猶如巨浪翻滾,在空氣中激蕩出強烈的震波,令人驚恐。


    池餘整個人僵在了原地,眼底是驚慌失措的茫然,他下意識剛抬起頭就落入了一雙極其深邃的雙眸中。


    此刻,在這封閉的空間內,世界都仿佛將他們隔離出來,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麽安靜,仔細些仿佛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被察覺到。被顧遠觸碰到的地方好像在瞬間燃起了燎原的焰火,連著手心都跟著有些發熱。


    “你....”池餘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可腦袋裏如一團亂麻,心跳如鼓點,依舊僵在原地,“你....我.....”


    他就這樣呆愣的看著顧遠,嗓音莫名發緊。


    顧遠也同樣微微低著腦袋看著他。


    而他眼底的炙熱情緒仿佛要把人給徹底吞噬。


    “喜歡你。”


    顧遠又重新重複了一遍,語氣依舊認真至極。


    再一次得到回應,池餘有些恍惚的移開視線,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仿佛活在夢裏。


    可夢裏,顧遠也沒有說喜歡他。


    池餘隻覺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實,他伸手蹭了蹭臉上的淚痕,從顧遠的懷中掙脫出來,赤腳越過顧遠往病床的方向走。


    剛走一步,手背上的針猛地掙脫掉,絲絲疼痛瞬間刺激著他的神經。


    池餘下意識皺了皺眉,想要抽回手。


    可沒等他動,顧遠先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神情緊張的查看他手背上的針孔,“別亂動,針掉了,還好沒有跑偏,我去叫護士,你乖乖在這等著。”


    當清晰的疼痛感從手背傳來時,池餘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情瞬間清醒了幾分。


    顧遠簡單處理下掉落的針管,焦急的就要去找護士。


    可,他還沒兩步。


    池餘突然伸手拽住了他,語氣平靜卻又帶著幾分茫然的問:“你剛才說什麽?”


    聞言,顧遠腳步一頓,目光落在池餘的臉上,對視了幾秒,他眼底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緊張。


    片刻,他語氣低沉的開口:“池餘…”


    “你剛才說什麽?”


    沒等他的話說完,池餘偏執的又問了一遍。


    話音落下,偌大的病房內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之中,病床旁的針管悄無聲息的滴落著藥水,雨滴依舊拍打著玻璃窗,顯得格外急促。


    池餘看著他,感受著心髒瘋狂跳動的“撲通”聲,拽著顧遠的手無聲收緊的同時也在微微發顫。


    顧遠移開視線,目光落在了池餘拽著自己的手。


    池餘的手生的漂亮,手指修長白皙,骨節處泛著淡淡嫩粉色,看起來嬌氣的很。


    沉默半晌,顧遠深呼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緊張感,遲疑了下,神色認真的一字一句開口:“池餘,我知道這可能讓你覺得聽起來很荒謬。”


    “可能,你怎麽也不會想到,跟你朝夕相處了幾個月的人,還是個男生會對你說喜歡你。”


    說著,他喉結滾動,內心忐忑不安的停頓了下。


    “我不知道說出來會不會對你造成什麽樣的影響,可我還是不想欺騙自己的心。”


    “不得不承認,從見你的第一眼,我便對你有了不一樣的感覺。”顧遠深呼了一口氣,像是等待著某種即將到來的審判,他慢慢抬起眼,神情真摯的看著池餘,繼續道:“我知道這是不可為而為之的褻瀆。”


    “可是池餘……”他笑了下,像個為愛成囚的犯人,“我還是無可自拔的對你動了心。”


    我還是喜歡上了你。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池餘拽著他衣角的手鬆了幾分,整個人呆愣在原地,這一刻,他沉浸在顧遠的話語中久久沒有回過神。


    可也正是這一秒,他也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


    大腦一片空白,想集中注意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可顧遠的話卻一遍又一遍再他的腦海裏放映。


    這是第一次,池餘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有多麽的真實,心口蔓延出一陣說不來的酥軟發麻的感覺,像澆灌了一層蜜一樣。


    顧遠看著池餘鬆了幾分的手,眼底閃過一絲茫然的神色,連著呼吸都跟著多了幾分窒息感。


    他低垂著眼,聲音中夾雜著些許顫音,沙啞道:“池餘,我……”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覺得我對你另有圖謀,我也明白這樣說出口一定會給你造成很多無法挽回的局麵。”


    聽著顧遠的聲音,池餘怔愣了片刻,回過神,抬眸,看向顧遠。


    “我不奢求你也喜歡我,我隻希望你能平安順遂。”顧遠喉嚨發堵,語氣艱難道:“再也不要讓自己受到這樣的傷害。”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也喜歡我,我隻想要你平安就好。


    隻要平安就好。


    話音落下的瞬間,顧遠長呼出一口氣,低聲道:“好了…我去叫護士來處理一下。”


    “你別多想。”


    說著,他想要逃離般的抬起腿就要往病房外走。


    “遠哥。”


    池餘喊了聲他。


    聽見聲音,顧遠的腳步一頓,一雙漆黑眸中帶著一絲慌亂的神色,整個人仿佛僵在了原地。


    他沒動。


    池餘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了幾秒,平靜道:“如果…,我一定要多想呢?”


    聞言,顧遠呼吸急促,心髒一下一下猛烈的跳動著,眼眶也在一瞬間紅了,他抿了抿唇,卻沒有接話。


    “你說你喜歡我,卻又不讓我多想。”池餘目光微顫,“遠哥,你這樣…好折磨人。我沒辦法,也做不到。”


    顧遠攥緊雙手,沒說話。


    池餘依舊看著他的背影,聲音淡淡的帶著些許鼻音,問:“你…為什麽說喜歡我,卻又像現在一樣躲著我?”


    “喜歡我,卻躲著我。”


    “那你之後是不是…,就要遠離我了?”


    話音落下,窗外再一次傳來一聲“轟隆隆”的雷聲。


    病房燈光下,兩個人少年的身影勾勒出了一幅不一樣的感覺。


    顧遠內心一陣酸澀,複雜的情緒在心底如同驚天巨浪般不斷翻湧,他拚命克製著自己內心接近失控的情緒。


    “遠哥,你想知道我的想法嗎?”


    一句話,顧遠猛地顫了顫,思緒也跟著怔愣了片刻。


    池餘攥緊自己的雙手,忍著手背上,身體上的絲絲陣痛,腦海裏不斷回憶著關於倆人之間所有相處的點滴。


    他認真至極道:“或許,我也是個不正常的人。”


    “在你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彌足珍貴。我想永遠…都,留在你身邊。”


    “遠哥!!,我無時無刻不想留在你身邊,我隻想讓你的目光永遠為我停留,我想站在你身邊的人永遠是我。”


    每一句話,池餘都帶著幾分歇斯底裏的偏執霸道。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時,池餘頓了幾秒,神情有片刻恍惚的低下了腦袋,淚水再一次不受控製的往下落,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悲傷。


    他突然就是很想哭。


    “我心疼你的過去,可也討厭你…,討厭你跟其他人的關係那麽好,我生氣別人對你的親近。”池餘單手蹭了下臉上的淚,聲音有種平靜的瘋狂感,“看到你的每一秒,我的情緒無時無刻不被你牽動著。”


    “我也曾試圖遠離你,可是……”他吸了吸鼻子,“可是,我的心跳總是先一步為你加速。”


    “有時候我連我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了,我討厭這樣的自己,卻又不得不承認,我一次又一次為你淪陷。”


    池餘捂住自己的胸口,緩了一口氣,擦掉眼角的淚,揚起腦袋,看著他的背影,堅定道:“如果這都不是喜歡,那我可能是真的病了。”


    “你曾說愛情不分性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告訴你……”


    “我也好像喜歡你。”


    話音落下,病房內再一次陷入一陣寂靜之中。


    池餘用力捂住自己猛烈跳動的心髒,感受著心跳的頻率,‘咚咚咚’如擂鼓般的聲音,讓他不由自主的湧上一陣失落感。


    原本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將這份埋藏在心底的喜歡說出口。


    可當他聽到顧遠親口說“喜歡他”時,池餘當時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那種恍惚茫然仿佛夢境,讓他不辨真假。


    窗外,雨聲夾雜著雷聲將世界萬物吞沒,雨滴拍打在窗戶上的“劈裏啪啦”聲在這寂靜的房間內顯得格外清晰。


    世界也仿佛在這一刻按下了暫停鍵。


    池餘抿了抿唇,不安的垂下了眼。


    事情仿佛朝著一個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而去了,再也沒辦法扭轉,而他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他還是說了,還是一股腦的全部和盤托出。


    這場無聲的暗戀中,他終究迎來了謝幕,隻是這場謝幕後的續集成了一場說不清道不明的謎團。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池餘還在出神時,顧遠忽的轉過身,他沒有一絲猶豫的伸出手,不等池餘反應,直接將人按進自己懷裏。


    他用了些力氣,將池餘抱得要喘不過來氣一樣。


    “你真是…,池餘,你是想要我的命嗎?!你喜歡我,卻…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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