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謝嶼歸若有所思的低下頭看了眼放在長椅上的東西,隻一眼,心裏便不受控製的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情緒。


    或許,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是有些不舍的吧。


    一直站在李向澤身邊的卡卡細心就注意到了謝嶼歸眼底一閃而過的神色,他目光微動,張了張嘴,思考了幾秒,還是沒忍住,輕聲問:“你是想離開嗎?”


    聞言,謝嶼歸神情茫然了片刻,隨即轉過身,看過去,“是。”


    他站的筆直,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


    聽見他回答的那一刻,李向澤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別樣的情緒,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眼中多了幾分又恨又複雜的神色。


    謝嶼歸單手插兜,視線落在一旁的李向澤身上,看到他的神色時,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調侃道:“哎,我走了,你怎麽這副表情。”


    “戰隊中,你不是一直都看不上我這種人?我走了,你不應該高興嗎?”


    他的語氣欠欠的,一如往常。


    李向澤深呼了一口氣,冷“哼”了聲,回懟道:“爺爺我可憐你不行?!誰叫你一天天牛氣哄哄的,就你這狗脾氣誰受得了。”


    “還有,別以為你現在認個錯,服個軟這件事就算翻篇了。”


    “要是我魚哥真有點什麽好歹......”


    沒等李向澤說完,謝嶼歸一臉認真道:“我負責。如果echo之後再出任何事,我負責。”


    李向澤:“.......”


    經曆昨天夜裏發生的一係列的事情,謝嶼歸清楚的明白,不管這件事跟他有幾分關係,可池餘出事是真的,這一切的發生多多少少都是因他而起。


    在酒吧包廂內,池餘不顧一切推開自己為他挨下那致命的酒瓶時,他也是真的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不管那一瞬間到底是因為怕reset失望,還是真的怕他受傷,至少池餘不顧一切的救了他一命。


    這一點,就足以讓他放下自己的心裏芥蒂與傲慢。


    “就這樣吧。”謝嶼歸回過神,看了眼時間,說:“該說的我也說的差不多了,既然你們來了,我也就沒必要在這裏了。”


    說完,謝嶼歸回頭看了一眼病房內,親眼確定池餘真的醒了後,他攥緊插在口袋裏的手,轉身朝著卡卡跟李向澤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邁著腿,一步步走的堅決。


    在卡卡跟李向澤看不到地方,謝嶼歸神情落寞的垂下了眸子,垂在身側的手也無聲的微微發顫,一瞬間,心口湧起一陣酸澀的悶痛感。


    他後悔了。


    如果,他當時不那麽意氣用事就好了。


    走出醫院的時候,謝嶼歸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少年的感情總是別扭又真摯的,有時候像帶著刺的仙人掌,總會在無意間刺傷所有人,可有時候卻又像觸及不到的風,看不見,卻可以感受得到。


    ......


    病房內。


    卡卡跟李向澤進來的時候,隻見,池餘靠在病床上,低垂著眼,由於病服的尺寸有些偏大,從倆人的角度看過去,能清晰的看到他裸露的鎖骨,瘦而白,就連著脖頸的線條也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欲。


    顧遠掖好床上的被子,一轉過身就與站在門口的倆人對視上了,他皺了皺眉,“你們怎麽過來了?”


    聞言,卡卡走過去,關心道:“當然是擔心池餘了。”


    李向澤跟在身後,看到池餘真的醒過來了後,他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昨天,接到警察電話的時候,我跟貓酒都嚇壞了。”卡卡扯過一旁的椅子,坐下,看著池餘繼續道:“左右不放心跟過去時,見你跟著救護車帶著池餘走後,這一晚上我也都沒怎麽睡。”


    “所以,這一大早我們倆就過來了。”


    聽到卡卡說的這些,池餘費力的仔細回想了下,卻發現他沒有一點印象。


    他最後的畫麵隻停留在了謝嶼歸一個人與包廂內一群人對打的畫麵,隱約間,他似乎也聽到了一些其他的聲音。


    不過,他不記得了。


    想著想著,池餘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坐在自己旁邊的顧遠。


    所以,昨天也是遠哥帶他來的醫院?


    提起池餘,顧遠突然想起什麽,他回過頭看向池餘,“差點忘了,你醒了,我得去叫醫生過來幫你看看。”


    在顧遠回頭的瞬間,池餘心虛的匆匆移開了視線,假裝自己根本沒有偷看。


    說著,顧遠站起身伸手揉了揉池餘頭頂有些淩亂的發絲,安撫道:“你聽話點,別在亂跑,我去去就回。”


    一瞬間,池餘緊張的攥緊了身下的被子,目光有些緊張的看向坐在對麵的卡卡跟李向澤。


    他故作冷淡的低聲“哦”了聲。


    被顧遠這麽溫柔的哄著,池餘隻覺得自己仿佛在跟遠哥玩一種很危險的地下情一樣,有種說不上來的曖昧。


    卡卡跟李向澤會不會覺得他跟遠哥這樣有點奇怪?會不會覺得他有點趁著裝病,故意示弱,博取關心?


    池餘覺得自己和男朋友哄的女孩似的,像個茶茶的小女生。


    可他卻莫名有點享受…


    煩…。


    然而,在卡卡跟李向澤眼中,隻覺得挺正常的。


    畢竟,之前在網咖的時候,顧遠就對池餘過分關心了,這種事早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有眼的都能看出顧遠偏心池餘。


    顧遠拿池餘就是當寶貝寵著。


    而他們所有人每次看到池餘的時候,也都會忍不住拿他當自己弟弟養著,關照著。


    或許是因為池餘總有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就會生出憐惜,疼愛的責任感,這也跟他性格還有年齡有關係。


    畢竟,池餘算起來是隊伍中年齡最小的一個。


    顧遠走出病房後,池餘默默的伸手按住自己隱隱作痛的胃部,眉宇間也透露了一絲痛苦的神色。


    昨夜發生的一切,也跟著一點點湧現在腦海中。


    過了幾十秒,池餘抬頭看了看門口,忍不住問:“卡卡,情序他怎麽樣?昨天……”


    聞言,卡卡神色微變,眼底閃過一絲猶豫,說:“他沒事,好得很。”


    “先別說他了,你呢?我看你臉色蒼白的要命,你真沒事嗎?”卡卡關心道:“早知道會這樣,當時,我就應該攔著你不讓你追謝嶼歸了。”


    “你也不用…池餘,值得嗎?”


    卡卡每多說一個字,池餘隻覺得腦袋嗡嗡的,胸口有種喘不上來氣的感覺,他輕輕搖了搖頭,極力克製著身上所有的不適。


    “為什麽不值得?情序他加入戰隊的那一刻,他就算我們的一員,不管怎麽說,丟下他總歸是不好的。”池餘聲音有些沙啞道。


    不管值不值得,他也都不想遠哥煩心。


    況且,說到底酒是他自己喝的,人也是他要跟上去的,說到底,誰也不想事情發生成這樣,如果可以,他隻是單純的想要跟謝嶼歸談談。


    池餘看著自己受傷的一些小傷口,雖然昨天混亂至極,也確實讓他有些絕望,可是最後謝嶼歸還是來了。


    他們都沒有一時的不愉快而丟下彼此。


    而這,也就夠了。


    池餘想了想,又接著說:“我知道這次考核,大家弄的都很不愉快。”


    “可是,我們畢竟彼此相識的時間不夠長,對彼此我們還是不能夠完全百分百的信任。”


    “一個嶄新的戰隊之間,彼此磨合的時間不可能隻在一朝一夕之間,卡卡,貓酒,我也是真的希望你們能多包容一些情序。”


    “多給他一些時間,情序他孤身一人來到這裏,想必不可能隻是一時興起,或許他也有著不一樣的信念,所以才會那麽渴望贏。”


    話音落下,坐在一旁的李向澤麵露悔色的低下了腦袋,這次考核,不可否認,他也確實被這次結果所帶來的一係列負麵情緒衝昏了頭腦。


    拋開這次考核來說,之前他們四個人訓練,似乎謝嶼歸總是被排擠在之外的那一個。


    或許從他到來的那一刻,他就對謝嶼歸有種看不上的情緒在其中,而這導致後麵訓練中,在不知不覺間將他踢出了計劃之中。


    這種無意間的忽視,難道不算對謝嶼歸的一種傷害嗎?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後麵謝嶼歸才會說出那些不中聽的,能激起彼此情緒的話。


    或許他也感受到了,隊伍中有意無意的忽略,從而做出的一係列的自我反抗。


    這時,卡卡忍不住開口:“你都這樣了,還想著替情序說話,池餘你是不是大怨種?!”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昨天經曆了什麽?你知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嚴重的傷!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們昨天有著急!”


    “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怎麽辦?你能保證現在這些人,不會對你一個男的出手?”


    “池餘,你能不能不要對誰都這麽掏心掏肺行嗎?!”


    聞言,池餘垂下眼,感受著身體上各處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感,熟悉又陌生,仿佛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痛了。


    他笑了笑:“沒事,會好的。”


    傷口會自己好的。


    或許是小時候經曆過這種被人霸淩的感覺,所以哪怕現在,池餘都覺得身體上的疼痛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因為經曆過更痛的時刻,所有現在的疼對他來說仿佛不值一提。


    池餘偏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陽光,眼中卻沒有一絲亮光,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明明應該感到委屈的情緒,在此刻仿佛消失殆盡了一樣。


    明明表麵上確實是無所謂,可他的心還是忍不住微微發顫,就連著昨夜的一些記憶也漸漸變得模糊,好像一場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一場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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