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剛蒙蒙亮，第一縷陽光穿透了厚重的雲層，灑在大地上。整個世界仿佛從沉睡中蘇醒過來，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網咖內。
池餘輕輕放下手裏的筆，目光落在自己填好的報告單上。
看著報告單上的自己一筆一劃寫好的資料，池餘深呼了一口氣，心裏的那顆大石頭也跟著無聲的落了地。
自從昨天白天，程至啟偶然的情況下知道他就是echo後。
程至啟花了幾乎一天的時間和他說了很多關於職業選手方麵的情況，無一例外，都是希望他可以考慮進顧遠的新戰隊，成為戰隊的一員。
一開始，池餘心裏還是拒絕的，畢竟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要成為一名職業選手，而且，他也並不認為自己有職業選手的水平和天賦。
而程至啟也看出了他的顧慮。
因此，程至啟也不厭其煩的和他說了很多，從開始的eov戰隊五人組打比賽開始，到最後的奪冠。
期間同樣也講了不少，他們幾個人發生的插曲。
說到最後，池餘也是實在不忍心讓程誌啟失望，也隻好說會考慮考慮。
如今，他也算決定了吧。
池餘又有些出神的看了一會報告單，檢查無誤後，他才將單子收起來放好。
此時，天色早已經漸亮。
池餘稍微活動了下手腕，從座椅裏站起來時，他下意識抬眼朝休息區的沙發看去。
沙發上，顧遠依舊沉沉睡著，他整個人蜷縮在毛毯下，一眼看過去，卻也隻能看到他露出的半個腦袋。
池餘看了眼時間，已經早上七點多了。
再過一會，程哥和卡卡差不多應該來了。
趁著這點時間，池餘抬起步子，往二樓走，他先去二樓衛生間簡單洗了個臉，又從販賣機裏買了個麵包。
值了一晚上班，池餘現在是又困又餓，往樓下走的這兩步，他就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池餘重新坐到前台的電競椅上，撕開麵包袋，小口小口的吃著，同時，他騰出一隻手打開微博，隨意的刷著上麵的帖子。
時間一分一秒，緩慢的流逝著，池餘將手裏最後一口麵包咽下去時，網咖的門也在同一時刻打開。
聽見動靜，池餘按滅手機，抬起頭看過去。
隻見，程至啟和卡卡一前一後的從外麵走進來。
池餘低頭看了眼時間，剛好上午八點多點。
從門口進來，程至啟一抬頭就注意到了坐在前台的池餘，還沒等他開口，卡卡就已經先一步湊了過去。
“池餘，不知道你吃沒吃早飯。”卡卡哈了一口氣，伸手將手裏的粥跟包子一股腦的遞了過去，“給，剛買的粥和包子。”
“我跟你說，這個皮蛋瘦肉粥可好喝了，特別香。”
池餘愣了下，猶豫了幾秒，還是禮貌的接了過去，“謝謝你，卡卡。”
卡卡手臂撐在前台桌麵上，另一隻手無所謂的擺了擺，“客氣！”
這時，程至啟若有所思的盯著池餘看了幾秒後，也跟抬起步子走了過去，他走到卡卡一旁，頓了下，語氣嚴肅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池餘......，不知道....我昨天跟你說的，你，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聞言，池餘握著粥的手一緊，抬起腦袋，神情淡漠的點了點頭，輕聲道：“程哥，.....你說的那些，我都考慮好了。”
聽見池餘的話，卡卡激動的喊出了聲，“我草，真的假的，池餘你真想好了？”
池餘遲鈍的將目光落在卡卡身上，“我......”
“想好什麽了？”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顧遠略帶沙啞的聲音就從三個人身後響起。
聽見聲音，池餘下意識抬眼看過去。
由於顧遠剛睡醒的原因，隻見，他身上隨意的披著外套，頭發淩亂，雙眼還帶著絲絲困意。
顧遠看向三人的目光，帶著疑惑和探究。
見到突然出現的顧遠，程至啟微微皺了皺眉，一臉茫然的扭頭看著他，問道：“哎....不是，你什麽時候來的？你昨天沒回小區啊？”
聞言，顧遠稍稍回過神，笑道：“沒，我昨天直接來的網咖，時間太晚了，也.....”
說著，顧遠又有些心虛的抬頭看了眼池餘，原本還有混亂的思緒，也跟著漸漸清晰了幾分，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回憶起昨天晚上跟池餘聊天的場景。
隻是，後麵他實在沒熬住，就睡死過去了。
想到這，顧遠暗暗在心裏罵了句自己，還挺沒出息。
“昂....當，當時時間太晚了，我也不好在打車，就在網咖湊合了湊合。”
話音落下，程至啟倒也沒有多想什麽。
顧遠幹笑了兩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隨即又看向池餘，疑惑的問道：“哎，你們剛剛說什麽呢？什麽....什麽想好了沒？”
池餘欲言又止的看著顧遠，剛想要開口解釋，可話又到了嘴邊，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這時，卡卡反而興奮的轉身，頗為驕傲的朝著顧遠抬了抬下巴，激動道：“你猜？！你猜猜我們在聊什麽。”
說著，顧遠眉骨微抬，深褐色的眸子中全然是茫然。
“看你這個樣子，猜你也肯定猜不到。”卡卡背靠在台邊，雙手一攤，笑道：“給你透個底，新戰隊後繼有人了。”
聞言，顧遠目光微動，疑惑道：“啊？後繼有人？什麽意思？！”
卡卡回頭衝著池餘笑了笑，繼續道：“字麵意思。”
看著卡卡臉上藏不住的喜悅表情，顧遠順著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池餘，短暫的思考幾秒，又聯想起卡卡話中的意思。
頓時，有一個不太確定的想法在腦海裏一閃而過。
戰隊後繼有人，難不成.....跟池餘有關係？
氣氛有短暫的安靜了一瞬。
半晌，程至啟最先沉不住氣，他看向池餘，語氣平靜卻又帶著幾分嚴肅，輕聲開口問道：“池餘，昨天我跟你的事情，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可能有些太過於突然，你一時沒有想法，也是正確的。”
池餘看過去，沒說話。
“這一晚上我也想了很多，說真的，起先，我知道你就是echo的時候，說不驚訝也都是假的。”程至啟頓了頓，似有想到什麽，繼續道：“我看過你跟卡卡雙排的回放，說真的，對於遊戲數據和回放分析，你身上是有天賦的。”
“也正因如此，我才會那麽迫切的想要知道你的想法。”
說到這裏的時候，原本還有些一頭霧水的顧遠也頓時茅塞頓開。
合著，老程在說服池餘加入戰隊。
昨天剛知道池餘就是echo本人，今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讓人家加入戰隊，這個探寶的速度和果斷還真是無人能敵。
就算是他剛知道池餘是echo的時候，第一反應除了意外後，倒也從來還沒有想過讓池餘成為戰隊的一員，即使有他也隻是猜測。
程至啟輕呼出一口氣，認真問道：“池餘，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
話音落下時，三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池餘的身上。
池餘握了握手裏的粥，輕抿了下唇，沉默幾秒，淡淡開口：“程哥，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麵對三個人的目光，池餘一時之間有些詞窮。
他緊張的吞咽了下，隨後將手裏的粥輕放在一旁，彎腰，拉開下麵的抽屜，將昨天熬夜寫好的資料單拿出來。
池餘捏著資料單的手停頓了下，不過也隻是猶豫了片刻，就將單子遞了過去。
“程哥，你昨天給我的資料單我都填好了。”
“你說的對，這件事確實有些突然，認真說，我確實不知道我到底該不該答應你。”池餘抽回手，目光卻依然有些偏執的看著遞出去的資料單。
他緩了一口氣，語氣平淡道：“不過，像我這個年紀，多為自己求一條路，多一個選擇總歸是沒有錯的。”
池餘的聲音溫潤，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一樣。
從始至終，顧遠站在他的對麵，深邃的眸子專注的望著池餘。
當池餘平靜的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別樣的陌生情緒，就連顧遠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程至啟低頭，看著池餘遞過來的資料，原本還很嚴肅的神情也在放鬆了下來。
原本，這一晚上，程至啟也並沒有信心池餘會答應，為此他甚至用了一夜都在思考該用什麽理由留住池餘。
畢竟，新戰隊成立不易，況且還是個沒有任何戰績，一切都要從零開始的戰隊，如果和其他戰隊相比，新戰隊算是一點可比性都沒有。
這樣一個一無所有戰隊，是個正常的職業選手又怎麽可能會來呢？更何況，別提老板是reset的這個定時炸彈了。
正是因為這兩個原因，程至啟這段時間算是著急，上心了不少。
就在他還在看資料單上的信息時，程至啟突然注意到親屬一欄中，池餘隻寫了爺爺一個親人的信息。
這讓他不由得有些好奇。
程至啟思考片刻，疑惑道：“池餘，你這家裏人的信息，你是不是沒有寫全啊？為什麽隻有你爺爺一個，而且還.......”姓蔣？
聞言，池餘心口一顫，目光有些躲閃的猶豫道：“....沒有，寫，寫全了。”
“寫全了？”程至啟隨口道：“那你的父母呢？你沒有父母嗎？為什麽不寫他們。”
當被問及家裏人時，池餘一時有些語塞，他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站在程至啟和卡卡身後的顧遠身上。
池餘抬起腦袋看過去的一瞬間，他也注意到顧遠也正在有些出神的望著自己。
刹那間，池餘臉一陣熱浪，垂在身側的雙手無意識的攥緊了自己的衣角，他無措又有些說不上來的自卑感一瞬間席卷全身。
他要怎麽回答呢？
家人......，可是，從小到大，他除了爺爺之外，就沒有所謂的家人。
爸爸媽媽這兩個詞，對於池餘來說太陌生了，陌生到他覺得惡心，每每提起，他的胃裏便忍不住一陣翻滾。
因為，他是個沒人要的孤兒。
既然是孤兒，那就沒有所謂的親情。
池餘咬了咬牙，聲音冷淡，低聲開口：“.....我....。”
隻是剛說出口一個字就幾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一瞬間，池餘有些慌亂的別開眼，他不敢去看顧遠的神情。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顧遠時，池餘突然覺得自己自卑到了極點。
他不願意讓顧遠看到他難堪的這一幕。
池餘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語氣回答——他，他沒有父母，從小到大，到如今一直都沒有。
他生來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小孩。
一想到當顧遠聽到他是孤兒時，池餘就想逃，逃的越遠越好。
聽見池餘的回答，程至啟忍不住抬頭看過去，隻是一眼，他就注意到了池餘臉上異樣的情緒，沉默片刻，他又看向資料單上的信息。
這一瞬間，程至啟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隻是，他剛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顧遠無聲的往前走了兩步。
顧遠先是伸手拍了拍程至啟肩膀，語氣平靜的說：“老程，你們倆這一早上剛到網咖還沒歇歇腳，這樣，戰隊的事情先不著急。”
“我想跟池餘單獨說幾句話，你們先上去。”
卡卡的目光一刻不停的在三個人身上來回掃視，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覺到現在的氣氛確實有些不太對勁。
他抬頭看向池餘時，隻見，池餘雙手緊握住自己的衣角，微微低著腦袋，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眉眼，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可是，卡卡能感覺到池餘的狀態似乎並不太好，他能很明顯感覺到池餘現在很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隻敏感的小刺蝟在受到傷害，或者威脅時下意識蜷縮起自己，不願任何靠近。
程至啟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問的有些太直接，對於這種私人問題，他確實是欠考慮了。
他有些後悔。
對此，他看著池餘，躊躇片刻，點了點頭，“行，我先上去收拾下。”
說完，程至啟還順手將資料單仔細的疊起來放好。
卡卡欲言又止的看了幾秒池餘，想說點什麽，思考了幾秒，最後也隻能跟上程至啟朝二樓走去。
直到程至啟和卡卡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拐角，偌大的網咖，瞬間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沉默半晌，池餘握著衣角的手微微有些發酸時，他才鬆了鬆手。
網咖內。
池餘輕輕放下手裏的筆，目光落在自己填好的報告單上。
看著報告單上的自己一筆一劃寫好的資料，池餘深呼了一口氣，心裏的那顆大石頭也跟著無聲的落了地。
自從昨天白天，程至啟偶然的情況下知道他就是echo後。
程至啟花了幾乎一天的時間和他說了很多關於職業選手方麵的情況，無一例外，都是希望他可以考慮進顧遠的新戰隊，成為戰隊的一員。
一開始，池餘心裏還是拒絕的，畢竟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要成為一名職業選手，而且，他也並不認為自己有職業選手的水平和天賦。
而程至啟也看出了他的顧慮。
因此，程至啟也不厭其煩的和他說了很多，從開始的eov戰隊五人組打比賽開始，到最後的奪冠。
期間同樣也講了不少，他們幾個人發生的插曲。
說到最後，池餘也是實在不忍心讓程誌啟失望，也隻好說會考慮考慮。
如今，他也算決定了吧。
池餘又有些出神的看了一會報告單，檢查無誤後，他才將單子收起來放好。
此時，天色早已經漸亮。
池餘稍微活動了下手腕，從座椅裏站起來時，他下意識抬眼朝休息區的沙發看去。
沙發上，顧遠依舊沉沉睡著，他整個人蜷縮在毛毯下，一眼看過去，卻也隻能看到他露出的半個腦袋。
池餘看了眼時間，已經早上七點多了。
再過一會，程哥和卡卡差不多應該來了。
趁著這點時間，池餘抬起步子，往二樓走，他先去二樓衛生間簡單洗了個臉，又從販賣機裏買了個麵包。
值了一晚上班，池餘現在是又困又餓，往樓下走的這兩步，他就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池餘重新坐到前台的電競椅上，撕開麵包袋，小口小口的吃著，同時，他騰出一隻手打開微博，隨意的刷著上麵的帖子。
時間一分一秒，緩慢的流逝著，池餘將手裏最後一口麵包咽下去時，網咖的門也在同一時刻打開。
聽見動靜，池餘按滅手機，抬起頭看過去。
隻見，程至啟和卡卡一前一後的從外麵走進來。
池餘低頭看了眼時間，剛好上午八點多點。
從門口進來，程至啟一抬頭就注意到了坐在前台的池餘，還沒等他開口，卡卡就已經先一步湊了過去。
“池餘，不知道你吃沒吃早飯。”卡卡哈了一口氣，伸手將手裏的粥跟包子一股腦的遞了過去，“給，剛買的粥和包子。”
“我跟你說，這個皮蛋瘦肉粥可好喝了，特別香。”
池餘愣了下，猶豫了幾秒，還是禮貌的接了過去，“謝謝你，卡卡。”
卡卡手臂撐在前台桌麵上，另一隻手無所謂的擺了擺，“客氣！”
這時，程至啟若有所思的盯著池餘看了幾秒後，也跟抬起步子走了過去，他走到卡卡一旁，頓了下，語氣嚴肅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池餘......，不知道....我昨天跟你說的，你，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聞言，池餘握著粥的手一緊，抬起腦袋，神情淡漠的點了點頭，輕聲道：“程哥，.....你說的那些，我都考慮好了。”
聽見池餘的話，卡卡激動的喊出了聲，“我草，真的假的，池餘你真想好了？”
池餘遲鈍的將目光落在卡卡身上，“我......”
“想好什麽了？”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顧遠略帶沙啞的聲音就從三個人身後響起。
聽見聲音，池餘下意識抬眼看過去。
由於顧遠剛睡醒的原因，隻見，他身上隨意的披著外套，頭發淩亂，雙眼還帶著絲絲困意。
顧遠看向三人的目光，帶著疑惑和探究。
見到突然出現的顧遠，程至啟微微皺了皺眉，一臉茫然的扭頭看著他，問道：“哎....不是，你什麽時候來的？你昨天沒回小區啊？”
聞言，顧遠稍稍回過神，笑道：“沒，我昨天直接來的網咖，時間太晚了，也.....”
說著，顧遠又有些心虛的抬頭看了眼池餘，原本還有混亂的思緒，也跟著漸漸清晰了幾分，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回憶起昨天晚上跟池餘聊天的場景。
隻是，後麵他實在沒熬住，就睡死過去了。
想到這，顧遠暗暗在心裏罵了句自己，還挺沒出息。
“昂....當，當時時間太晚了，我也不好在打車，就在網咖湊合了湊合。”
話音落下，程至啟倒也沒有多想什麽。
顧遠幹笑了兩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隨即又看向池餘，疑惑的問道：“哎，你們剛剛說什麽呢？什麽....什麽想好了沒？”
池餘欲言又止的看著顧遠，剛想要開口解釋，可話又到了嘴邊，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這時，卡卡反而興奮的轉身，頗為驕傲的朝著顧遠抬了抬下巴，激動道：“你猜？！你猜猜我們在聊什麽。”
說著，顧遠眉骨微抬，深褐色的眸子中全然是茫然。
“看你這個樣子，猜你也肯定猜不到。”卡卡背靠在台邊，雙手一攤，笑道：“給你透個底，新戰隊後繼有人了。”
聞言，顧遠目光微動，疑惑道：“啊？後繼有人？什麽意思？！”
卡卡回頭衝著池餘笑了笑，繼續道：“字麵意思。”
看著卡卡臉上藏不住的喜悅表情，顧遠順著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池餘，短暫的思考幾秒，又聯想起卡卡話中的意思。
頓時，有一個不太確定的想法在腦海裏一閃而過。
戰隊後繼有人，難不成.....跟池餘有關係？
氣氛有短暫的安靜了一瞬。
半晌，程至啟最先沉不住氣，他看向池餘，語氣平靜卻又帶著幾分嚴肅，輕聲開口問道：“池餘，昨天我跟你的事情，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可能有些太過於突然，你一時沒有想法，也是正確的。”
池餘看過去，沒說話。
“這一晚上我也想了很多，說真的，起先，我知道你就是echo的時候，說不驚訝也都是假的。”程至啟頓了頓，似有想到什麽，繼續道：“我看過你跟卡卡雙排的回放，說真的，對於遊戲數據和回放分析，你身上是有天賦的。”
“也正因如此，我才會那麽迫切的想要知道你的想法。”
說到這裏的時候，原本還有些一頭霧水的顧遠也頓時茅塞頓開。
合著，老程在說服池餘加入戰隊。
昨天剛知道池餘就是echo本人，今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讓人家加入戰隊，這個探寶的速度和果斷還真是無人能敵。
就算是他剛知道池餘是echo的時候，第一反應除了意外後，倒也從來還沒有想過讓池餘成為戰隊的一員，即使有他也隻是猜測。
程至啟輕呼出一口氣，認真問道：“池餘，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
話音落下時，三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池餘的身上。
池餘握了握手裏的粥，輕抿了下唇，沉默幾秒，淡淡開口：“程哥，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麵對三個人的目光，池餘一時之間有些詞窮。
他緊張的吞咽了下，隨後將手裏的粥輕放在一旁，彎腰，拉開下麵的抽屜，將昨天熬夜寫好的資料單拿出來。
池餘捏著資料單的手停頓了下，不過也隻是猶豫了片刻，就將單子遞了過去。
“程哥，你昨天給我的資料單我都填好了。”
“你說的對，這件事確實有些突然，認真說，我確實不知道我到底該不該答應你。”池餘抽回手，目光卻依然有些偏執的看著遞出去的資料單。
他緩了一口氣，語氣平淡道：“不過，像我這個年紀，多為自己求一條路，多一個選擇總歸是沒有錯的。”
池餘的聲音溫潤，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一樣。
從始至終，顧遠站在他的對麵，深邃的眸子專注的望著池餘。
當池餘平靜的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別樣的陌生情緒，就連顧遠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程至啟低頭，看著池餘遞過來的資料，原本還很嚴肅的神情也在放鬆了下來。
原本，這一晚上，程至啟也並沒有信心池餘會答應，為此他甚至用了一夜都在思考該用什麽理由留住池餘。
畢竟，新戰隊成立不易，況且還是個沒有任何戰績，一切都要從零開始的戰隊，如果和其他戰隊相比，新戰隊算是一點可比性都沒有。
這樣一個一無所有戰隊，是個正常的職業選手又怎麽可能會來呢？更何況，別提老板是reset的這個定時炸彈了。
正是因為這兩個原因，程至啟這段時間算是著急，上心了不少。
就在他還在看資料單上的信息時，程至啟突然注意到親屬一欄中，池餘隻寫了爺爺一個親人的信息。
這讓他不由得有些好奇。
程至啟思考片刻，疑惑道：“池餘，你這家裏人的信息，你是不是沒有寫全啊？為什麽隻有你爺爺一個，而且還.......”姓蔣？
聞言，池餘心口一顫，目光有些躲閃的猶豫道：“....沒有，寫，寫全了。”
“寫全了？”程至啟隨口道：“那你的父母呢？你沒有父母嗎？為什麽不寫他們。”
當被問及家裏人時，池餘一時有些語塞，他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站在程至啟和卡卡身後的顧遠身上。
池餘抬起腦袋看過去的一瞬間，他也注意到顧遠也正在有些出神的望著自己。
刹那間，池餘臉一陣熱浪，垂在身側的雙手無意識的攥緊了自己的衣角，他無措又有些說不上來的自卑感一瞬間席卷全身。
他要怎麽回答呢？
家人......，可是，從小到大，他除了爺爺之外，就沒有所謂的家人。
爸爸媽媽這兩個詞，對於池餘來說太陌生了，陌生到他覺得惡心，每每提起，他的胃裏便忍不住一陣翻滾。
因為，他是個沒人要的孤兒。
既然是孤兒，那就沒有所謂的親情。
池餘咬了咬牙，聲音冷淡，低聲開口：“.....我....。”
隻是剛說出口一個字就幾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一瞬間，池餘有些慌亂的別開眼，他不敢去看顧遠的神情。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顧遠時，池餘突然覺得自己自卑到了極點。
他不願意讓顧遠看到他難堪的這一幕。
池餘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語氣回答——他，他沒有父母，從小到大，到如今一直都沒有。
他生來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小孩。
一想到當顧遠聽到他是孤兒時，池餘就想逃，逃的越遠越好。
聽見池餘的回答，程至啟忍不住抬頭看過去，隻是一眼，他就注意到了池餘臉上異樣的情緒，沉默片刻，他又看向資料單上的信息。
這一瞬間，程至啟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隻是，他剛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顧遠無聲的往前走了兩步。
顧遠先是伸手拍了拍程至啟肩膀，語氣平靜的說：“老程，你們倆這一早上剛到網咖還沒歇歇腳，這樣，戰隊的事情先不著急。”
“我想跟池餘單獨說幾句話，你們先上去。”
卡卡的目光一刻不停的在三個人身上來回掃視，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覺到現在的氣氛確實有些不太對勁。
他抬頭看向池餘時，隻見，池餘雙手緊握住自己的衣角，微微低著腦袋，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眉眼，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可是，卡卡能感覺到池餘的狀態似乎並不太好，他能很明顯感覺到池餘現在很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隻敏感的小刺蝟在受到傷害，或者威脅時下意識蜷縮起自己，不願任何靠近。
程至啟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問的有些太直接，對於這種私人問題，他確實是欠考慮了。
他有些後悔。
對此，他看著池餘，躊躇片刻，點了點頭，“行，我先上去收拾下。”
說完，程至啟還順手將資料單仔細的疊起來放好。
卡卡欲言又止的看了幾秒池餘，想說點什麽，思考了幾秒，最後也隻能跟上程至啟朝二樓走去。
直到程至啟和卡卡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拐角，偌大的網咖，瞬間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沉默半晌，池餘握著衣角的手微微有些發酸時，他才鬆了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