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熹看到來電顯示,心頭猛然一跳。


    因為國內和國外的時差不一樣,弟弟葉北枳怕打擾到她工作和休息,很少會主動打電話給她。


    一般都是她看準兩人的時間,休息的時候才給他打電話。


    不知是見她遲遲不拿手機,還是怎樣,付潯長臂一伸,把手機拿到了手裏。


    他那架勢,像是要幫她接聽。


    葉南熹猛地回過神來,正當付潯要按下接通鍵時,她急聲道,“我自己來。”


    付潯勾了勾唇,笑得邪肆,“寶貝,我們的事早傳開了,你瞞不住。”


    話落,不等葉南熹搞清楚他這話的意思,他便按下了接聽鍵和揚聲器,並放到了她手裏。


    電話一接通,話筒裏旋即傳出來了,葉北枳那清潤如泉又帶著擔憂的嗓音,“姐,你在哪家醫院?”


    這話一出,再聯合剛剛付潯那句話,她知道,葉北枳已經知道了,她正跟付潯在一起。


    葉南熹也才剛醒不久,她也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家醫院。


    她幹脆看向付潯,問道,“這是哪?”


    付潯挑眉,嘴角勾起抹好看的弧度,“美奧斯私人醫院。”


    聽筒裏,傳來的不但是葉南熹虛弱的清細聲,還有個陌生男人的懶散嗓音。


    葉北枳明顯愣住了,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姐,你把住院的房號也發我,我這就去找你。”


    葉南熹一聽,情緒略微急切地阻止他,“不行,你乖乖的待在醫院,我過兩天就去找你。”


    葉北枳還沒回答,付潯便優哉悠哉地說道,“寶貝,沒個七八天,你可下不來床。”


    葉南熹,“……”


    付潯把台都拆沒了,葉南熹隻有把詳細的地址,都發了給葉北枳。


    可想到他不方便,她開口道,“你在醫院等著,剛好你裳裳姐也在,我讓她去接你。”


    葉北枳拒絕道,“不用,剛好莫醫生有空,他說送我過來。”


    聞言,葉南熹微怔,應道,“那好,你路上小心點。”


    葉北枳,“嗯,會的,你先休息。”


    掛斷電話,葉南熹拿著鏡子照了照,看著裏頭蒼白的臉色,她拿起手機,給趙霓裳發了一條信息。


    沒過多久,趙霓裳便從外推門而進,把手上的袋子遞給了葉南熹,“最自然的款式。”


    葉南熹勾了個淡笑,“謝謝。”


    自葉南熹掛斷電話後,付潯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忙他自己的事。


    頭也不抬,也沒跟葉南熹說話。


    她也便沒管他,把他當成了空氣。


    這下見葉南熹伸手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然後開始在臉上搗鼓。


    他終於開口了,“見弟弟也化妝呢,這麽注重形象啊。”


    趙霓裳聽著付潯這陰陽怪氣的語調,憋笑地湊到葉南熹耳邊,“二爺吃醋了,我就不打攪你們了。”


    說完,她快速地溜出房間。


    葉南熹,“……”吃醋啥啊吃醋,占有欲作祟才怪。


    葉南熹把口紅塗好了,才抬眼看向付潯,解釋道,“我臉色不好,怕阿枳擔心,化點淡妝掩蓋一下。”


    阿枳。


    叫得可真親熱。


    付潯蹺著個二郎腿,姿態肆意地靠在沙發上,睨著她,“寶貝,叫聲我名字來聽聽。”


    葉南熹蹙了蹙眉,不知道他究竟發什麽瘋。


    她試探地開口,“付二爺?”


    付潯嗤笑了聲,懶聲懶氣地反問,“我叫這名字?”


    葉南熹眉頭蹙地更深了,默了一會,她說道,“我直呼你名字不合適。”


    她還想活命。


    付潯語氣不耐,“叫你喊就喊。”


    葉南熹警惕地看著他,猶豫地開口,“付潯?”


    “去掉姓。”又一聲命令。


    葉南熹機械般開口,“潯。”


    付潯氣笑了,他起身兩三步就來到了葉南熹身前,俯身靠近。


    可當他彎腰湊上來的那瞬,女人身體明顯僵住了,手指猛地蜷縮在一起。


    一兩次還不能說明什麽,可接二連三的下意識的本能反應,無不證明——


    她在怕他。


    付潯笑了,笑容極淡,“你就氣死我得了。”


    後槽牙緊了緊,他沒再湊近,而是直起了身,轉身闊步出了病房。


    隨著房門‘砰’地一聲被關上,男人的身影也消失在房間裏。


    葉南熹繃緊的神經鬆了下來,但是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又有些難受。


    男人出去了,她總歸是放鬆了些。


    剛剛她知道他想聽什麽,她就是故意的。


    畢竟那樣親昵的稱呼,她叫不出口,也不該她來叫。


    她不能再讓自己像之前一樣,沉淪在他遞來的虛假幻象裏。


    黃粱一夢,終不可能實現。


    還不如獨善其身,避免不必要的傷害。


    -


    二十分鍾後。


    葉南熹估算著時間,給葉北枳打了個電話過去。


    剛好,他到了醫院門口。


    也還好她打了這個電話,恰好聽見電話裏那頭,莫醫生被急召回醫院的消息。


    她趕緊讓趙霓裳去接。


    大約過了五六分鍾,葉南熹病房的門被從外推開。


    房門外,清秀幹淨的少年,手上拄著根盲人拐杖,在趙霓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拐杖落地的嘀嗒聲,每次都聽得葉南熹心尖一痛。


    葉南熹忍著傷痛急忙坐了起來。


    葉北枳靠著模糊的景象,能判斷出葉南熹的動作。


    他走快了兩步,語氣不滿地責備道,“姐,你身上還傷著,你快躺好。”


    趙霓裳看著兩病殘的姐弟倆,暗暗輕歎了口氣。


    她本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夠慘了,誰能想,本生活富裕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夜之間,變得支離破碎。


    現在姐弟倆過得比她要慘多了。


    尤其葉北枳,當年的大火,為了救葉南熹,被倒下的櫃子壓到了後脊背的神經。


    導致雙眼弱視,要一直住院治療。


    剛開始的時候,他常常因為眼球納入的信息差,撞了一身的傷。


    後來經曆了近三個月才開始適應。


    最讓人心疼和惋惜的是,他極有攝影天賦,曾經拿過許多大獎。


    現在因為眼睛看不見,隻能放棄。


    並每天住在醫院裏,配合治療。


    而住院的費用也是高得很,葉南熹每天賺的錢都花費在醫院上了。


    葉北枳走近了,坐在了床邊。


    他極力地把視線放在葉南熹的臉上,試圖把她的樣貌看清。


    但最終也就看見個模糊重疊的影像,他修長的大掌撫上了葉南熹的臉,語氣微哽,“姐,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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