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對於自己的第一個孩子肖宇,心裏是複雜的。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把兒子也帶在身邊看著,可現在女兒還小,肖母又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著,她實在是分身乏力。


    小孩子若是乖巧懂事,她會覺得心理的痛苦也會好很多。


    可肖宇不知道被肖母灌輸了什麽思想,整日對她不是視而不見,就是怒目而視。


    楊柳心理複雜極了,雖然孩子不是她想要的,可她也生了下來,如今……


    唉~


    隨緣吧!


    五年後的一個夜晚。


    楊柳偷偷的從床上爬起。


    漆黑的夜幕之下,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那麽好的視力,竟然開門走了出去。


    肖大柱睡在一旁當然有所感覺。


    起夜罷了,有什麽可擔心的,這般想著,他又倒頭睡下。


    楊柳呢?她從拐角處拿了一個大鐵鏟,氣勢昂揚的朝著肖家父母的房間走去。


    推門,推不動。


    顯然門是從裏麵鎖著的。


    但她並沒有放棄,反而不顧大家的沉睡,直接用腳去踹。


    嘭嘭嘭~啪~


    在持續的踹擊聲中,門開了。


    當然,肖家的所有人也都被這劇烈的響聲震醒了。


    肖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隻見門口有一黑影手上拿著一個大鐵鏟朝著他們的床鋪方向走來。


    她急忙拉起枕邊的細線。


    燈光亮起。


    看到是楊柳,她原本就緊張的心咯噔了一下。


    “楊柳,你這大半晚上的不睡覺,拿著個鐵鏟做什麽?難道還想殺人?”


    肖母一邊嗬斥楊柳,一邊用手使勁拍打還躺著不動的肖父。


    肖父無奈解釋,“你別搖,等我先穿個褲衩子再說。”


    很快,兩人就簡單穿了衣物站了起來。


    楊柳雙眼呆滯。


    她並沒有回答肖母的問題,而是轉頭看向肖父,“肖國樹,是你先辜負我的,明明是你先和我在一起的,可是你卻為傳宗接代拋棄了我,轉而和這個女人結婚生子!”


    肖父臉色鐵青,“楊柳,誰和你在一起過?你莫不是撞邪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肖父哪裏還記得那個曾經因為他死的初戀情人,就算是記得,不去提及他的名字,他也不一定會想起。


    楊柳可不管那麽多,現在的她隻是那個被肖國樹拋棄的可憐人。


    “肖國樹,你還想狡辯!”


    說完,楊柳便拿著大鐵鏟朝著肖父的頭上拍去。


    見楊柳是有目標的襲擊人,肖母也放下心來。


    至於旁邊小床上躲在被窩裏的肖宇此刻更是將膽小表現到極致。


    就連那結實的鋼絲床,也不停歇的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這邊,肖父怕楊柳誤傷肖母和孩子,便一邊躲閃,一邊朝著門外逃去。


    楊柳則緊隨其後。


    “大柱~你快出來,你再不出來,你的媳婦兒快打死我了。”


    肖父一邊尋找著掩體,一邊試圖讓兒子出來製止楊柳的行動。


    無月的夜晚,整個世界都是漆黑一團。


    但是隱隱約約還是能看見兩個黑色的圓團在不斷轉動,跳躍。


    肖父磕磕絆絆的朝著頂柱的方向躲閃。


    啪~


    鐵鏟打到了木柱子的身上。


    肖父後怕的往旁邊一躲。


    “你還真打呀!”


    聽到被打的聲音,肖母異常害怕,難道自己的丈夫已經被打傷了?


    “老頭子~你沒事兒吧,打到你身上了嗎?”


    但前方一片黑暗,除了兩團黑影之外,她也就隻能聽見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和重物敲打的聲音。


    於是為了能夠清楚的觀測到實際戰況,肖母衝上前將院裏的路燈打開。


    “沒有打上。”


    肖父本來準備趁著黑暗,躲到用竹子編織的大背簍下麵。


    卻不想,在他拿起背簍的瞬間,肖家變的明亮了起來。


    他隻能將手中的大背簍朝著楊柳的方向扔去,並試圖以這種方式,阻擋楊柳繼續拍打的鐵鏟。


    “楊柳,你在幹什麽?”


    肖大柱終於牽著睡眼朦朧的肖遙出來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他以為起床上廁所的楊柳,竟然拿著鐵鏟追著他父親打。


    他也想不通,生活當中極少有交流的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


    看著楊柳一副瘋魔的模樣,肖大柱將女兒往門後一推,自己就順手抄出竹子做的長掃把走了過去。


    “楊柳~我讓你住手,你耳朵聾了嗎?”


    楊柳對於肖大柱的警告充耳不聞,她依舊沉迷在打地鼠的遊戲中。


    隻是這地鼠逃的太快了,她一次都沒有打中過,更別說體會到其中的快感了。


    “我打,我打,我打打打~”


    楊柳機械的重複著相同的話。


    肖父看著兒子過來,還以為他立馬就能得救了,原本警惕的心就鬆懈了下來。


    卻不想兩人對戰,隻要有一人鬆懈,就會頭破血流。


    嘭~


    肖父的頭頂結結實實的挨了一鐵鏟。


    他頓時覺得自己今晚怕要命喪於此了。


    楊柳還想繼續,就被趕來的肖大柱用掃把攔住了。


    “住手~楊柳,你看清楚了嗎?你要打的人到底是誰?”


    肖父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迅速躲到肖大柱身後,然後伸手摸向那處感覺有血冒出的地方。


    果然,他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就這血流量,要是今晚不能及時止血,那他第二天一大早不的變成一具幹屍。


    楊柳看了看肖大柱,然後又看向肖父,語氣堅定的說道,“就是打你,李峰還有肖國樹。”


    說著便將手中的鐵鏟毫無顧忌的向前拍去。


    “打死你們,我要打死你們。”


    楊柳的狀態明顯不對,她的動作又猛,下手又重,肖大柱手中的工具又不給力。


    很快,掃帚前端的枝椏就絮絮的往下掉。


    一旁的肖母看著肖父的頭頂鮮血庫茲庫茲直冒。


    頓時驚恐尖叫,“你這挨千刀的,還真下的了手呀!”


    說完,她立即返回屋中從衣櫃內,扯出一坨棉花出來。


    驚恐的慘叫聲在夜晚響起,原本還想裝睡的拐村人,也紛紛亮起了燈。


    肖母手拿著白色的棉花,小心翼翼的繞過楊柳,走到和楊柳對峙的兒子身後。


    “來~老頭子,我把這坨棉花貼到你頭上的傷口處,你就用手使勁兒按著。”


    “好。”


    肖父雖然覺得疼痛不止,但他依舊堅持按壓著。


    待肖父將頭部按壓好了,肖母就滿場找著趁手的工具。


    鐮刀?不行,手把太短了。


    鋤頭?也不行,太重了,用著也不方便。


    還沒等肖母糾結出個所以然來,村裏的青壯年們就來了。


    他們趁著楊柳專心和肖大柱對架的時候,從後麵將她緊緊的抓住,又有人上前卸下她手中的大鐵鏟。


    混亂的場景終於得到了控製。


    雖然楊柳還在不斷的掙紮,可總歸是沒有再出手傷人了。


    有了這麽多的幫手,肖母身後的底氣也充足了。


    她也不管自己的手中有沒有工具,直接正大光明衝向楊柳,原來,她是想要趁著楊柳被拽住的時候,上前給她幾巴掌。


    卻不想楊柳的手雖然被束縛住了,可她的腳依舊活躍,於是在肖母伸手的時候,楊柳直接借著兩邊的力,一個飛騰,雙腳直直的踹向肖母的肚子。


    碰~


    肖母被蹬了一個屁股蹲。


    “哎呦,我的肚子,我的屁股~”


    楊柳沒有管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肖母。


    而是惡狠狠的看著頭上臉上一抹紅的肖父。


    “肖國樹,你忘記了那個為你困在山裏的許一了嗎?”


    聽到這話,肖父的身形一震。


    就連打滾的肖母也暫時停止翻轉,然後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楊柳。


    “你是誰?你為什麽會知道許一這個名字?”


    肖父滿是皺紋的臉上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楊柳的麵容是肖大柱從未見過的陌生,“我是誰?我就是許一呀!”


    肖大柱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不說楊柳為什麽會知道一個陌生人的事情,就是楊柳現在的狀態也不像是個正常人。


    總不會是被鬼魂附身了吧。


    轉念一想,這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


    肖家父母聽到楊柳的話,深深的鬆了口氣,這明顯不對等的身份肯定不會是她所說的那樣。


    許一是一個和肖父同樣年紀大小的男性,再怎麽變化,也不會成為一個和自己兒子大小的女性。


    沒等幾人對峙出個所以然,路口就有一道長長的亮光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燈光漸近。


    “誰受傷了?我來看看!”


    可憐已經七十歲左右的柳醫生,半夜還要打著電筒出來看病。


    “柳醫生你快看看,我爸的頭上流了好多血。”


    肖大柱上前接過柳醫生手中的藥箱。


    “你低頭,我仔細看看?”


    肖父乖巧的低下頭。


    伸手在肖父的頭發絲中輕輕劃拉。


    “還好,傷口不是很深,隻需要縫合幾針就行了。”


    肖母跑過來激動的拉著柳醫生的手,“謝謝你呀,柳醫生,我真怕我家老頭子再出個什麽事。謝謝,謝謝。”


    “這又是哪一出呀!”


    看著楊柳被兩個壯年男子拉住,他不禁發出心中的疑問。


    “還不是……”


    肖母上前的身影被肖大柱擋住,“媽,你先用清水把爸頭上的血跡處理一下,等會兒醫生好來上藥。”


    “好吧!”


    肖母將口中的話咽了回去,轉身拉著肖父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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