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急了!”


    “他是在擔心我們血祭嗎?”


    “真是婦人之仁,竟然為了城內的野人與奴隸,放棄困死我們,何其可笑。”


    “如此心慈手軟之人,注定難成大器。我們竟然視這樣的人為威脅,委實有些大驚小怪了。”


    “薑黎日後,必會因為他的仁慈付出代價。”


    城內眾人初時還不解薑黎之意,不知道他為何這麽做,故意留一個缺口。


    然後,沒過多久,他們就自作聰明的想明白了原因,忍不住對薑黎冷嘲熱諷起來。


    他們嘲諷薑黎過於慈悲,認為這樣的人,終究會被慈悲所累,死於半途,難成大器。


    至於他們為何會這麽誤解,原因倒也不難猜測。主要是現在的人域,薑黎的仁慈之名,確實流傳的很廣,簡直就是聖人在世。


    廢除人殉活祭製度之後,薑黎就成了人域的聖人,九州各地,到處都在傳唱他的仁慈之名。


    如此慈悲的人,不願看到底層的野人與奴隸被敵族血祭,從而對敵人心慈手軟,放他們一馬,並不是沒有可能。


    聖母就是這樣的!


    從古至今,都不缺這樣的人,不止是人族,除了極個別種族之外,很多種族都出過這樣的人。


    眾人對此,也算是見怪不怪了。


    至於背叛人族之事,蘇城高層背叛人族,與底層的野人與奴隸有什麽關係?說的他們有的選似的。


    野人與奴隸,名為人,實際上卻是物品,既然是物品,那就是沒有好壞的。用之正則正,用之惡則惡。


    野人與奴隸的好壞,不在於他們本身,而在於統治他們的人。


    “薑黎已經讓步了,我們還要血祭嗎?”


    再一次的蘇城高層集會,有人遲疑的問道。


    先前生路斷絕,他們不介意孤注一擲,但現在生路已顯,再讓他們冒著巨大風險的對同族出手,那他們就不怎麽樂意了。


    “這件事不急,先看看再說。”


    “眼下最要緊的,是把城內的內應揪出來。”


    “血祭計劃,事關重大,隻有你我等人知曉,外人並不知道此事。可就是如此隱秘之事,仍被薑黎在第一時間得知。”


    “由此可知,薑黎的內應,就隱藏在我們之中。”


    妖族強者不悅的說道,先前查內應查了好久,但始終沒有結果。


    直到這次血祭計劃泄露,他方才驚覺,怪不得怎麽查都查不出結果,原來內應隱藏在他們之中。調查的方向錯了,自然查不到結果。


    “確實!”


    “血祭計劃一旦泄露,城內必然生亂,我等甚至會遇到危險。所以,想來在場的各位,不會將此事告知外人。”


    “既然沒有告知外人,那泄露這項計劃的人,必然在我們之中。”


    “亦或者說,諸位之中曾有人不小心泄露了此事,那倒是可以排除在場各位的嫌疑。”


    “但想來,應該無人將血祭計劃告知外人吧?”


    四方鬼神一脈的強者,掃視眾人一眼,緩緩說道。事已至此,沒什麽好說的了,他們中出了一個內鬼。


    但這個內鬼具體是誰,還需要調查。


    “諸位,莫要小題大作。就算我們之中存有內鬼,那也沒什麽,你們誰敢查?”


    “在座的諸位,再來到蘇城之後,誰沒有做過見不得光的事,真要調查的話,萬一查出了點什麽來,那要如何交代?”


    有人冷笑道,製止了這個話題。


    聽妖族強者的意思,顯然要發起內部調查,從而查出內鬼的下落。但很可惜,在座的各位,大部分人都不會同意此事。


    調查內鬼固然是好事,可在調查的途中,要是查到別的什麽事來,那就尷尬了。


    與其到時候尷尬,還不如維持原樣,當不知道有內應這回事。


    “確實,內鬼之事,不能查。誰知道調查的人,會不會借著調查內鬼之事,去調查別的事。”


    其餘強者紛紛搖頭,顯然不想調查內鬼。當然不想調查了,因為內鬼不止一個。


    說到底,還是因為眾人心不齊所致。彼此之間甚至存有仇怨,怎麽可能指望他們同心協力。


    在戰場之中,向人族傳遞消息,未必是為了與人族勾結,大概率的是想借人族之手,幹掉仇人。


    但說是這麽說,可向人族傳遞消息是真,真要被人查到,內鬼這個名頭,無論如何也是逃不掉的。


    畢竟,不可能向人族透露血祭計劃的人是內鬼,透露別的計劃的人就不是了。


    “查內鬼的事不急,急的是,眼下我們要如何做?”


    “是戰,還是逃?”


    不動聲色的岔開這個話題,有人說起了接下來的計劃。


    “如今生路已現,照理來說,我們應該全力突圍才是。但是,莫要忘了我們來此的目的,以有蘇國為根基,想盡辦法的重創人域。”


    “可現在倒好,我們全部集中在蘇城,若是什麽都沒做,就直接全力突圍的話,那就算逃回去,也免不了族內的懲罰。”


    “所以,照我的意見,血祭不僅不要停,還要加快,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蘇城祭煉成法寶,然後與薑黎血拚。”


    “贏則贏,不贏,再想辦法突圍,逃離人域。”


    “如此一來,我們各自對族內,也算是有了交代。”


    石靈族強者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並不在意內鬼是誰,甚至是在場所有人都是內鬼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族必須要付出代價。


    薑黎在歸墟所為,真的是傷了石靈族的元氣,年輕一代的天驕,直接被他斬殺了大半,導致年輕一代青黃不接。


    此仇此恨,石靈族怎能忘記?所以,石靈族的強者來到人域後,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他要拚盡自己的一切,若能成功擊殺薑黎,那最好不過。若不能,那也要讓人族付出足夠的代價。


    當然,他也知道,隻憑自己的力量有限,未必能對人族造成多大的損失。所以,這個時候,就要利用與他一起趕來蘇城的各族勢力了。


    隻要他們聯手,皆報著悍不畏死的決心,那人域就算不被重創,也要損失慘重。


    可奈何,這群人實在不爭氣。見事不可為,直接動了逃走的念頭,完全不像他這般,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可不行,沒了他們配合,隻憑石靈族的話,如何重創人域,乃至斬殺薑黎?所以,必須將他們留下,哪怕是連哄帶騙。


    隻要他們願意留下來,哪怕是以人族試探性的一戰,那之後的事,就由不得他們了。


    戰端即起,其實他們想結束就能結束的。


    “道友說的有理,倘若什麽都不做的話,那我等回去之後,確實不好向族中交代。”


    “但行血祭之法的話,回去之後,同樣不好向族中交代。除非,我們全部死在人域。”


    “這樣,哪怕將族人全部血祭,我等依舊是族中的英雄。”


    有人遲疑的說道。行血祭之法,並不是問題,行血祭之法後,他們還活著回到族中,這才是問題。


    血祭族人之後,他們同樣戰死在人域,那就是願意為種族獻上一切,不懷任何私心,自然算得上是英雄。


    可血祭族人之後,他們活著逃了回去,那事情的性質就變了,是他們貪生怕死,以犧牲族人為代價,為自己換取一條生路。


    貪生怕死,臨陣脫逃,此乃大罪,就算他們活著回去,事後也是難逃一死。


    正是因此,眾人才會糾結。血祭之法說的簡單,可血祭族人的同時,也等於是斷了自己的後路,不糾結才怪。


    “那就先不血祭,而是放棄外城,集中力量祭煉內城。”


    見無法說服眾人,石靈族強者心念一動,換了個說法。


    凡大城,都有內城外城之分。內城是貴族所居之地,外城,是小貴族及底層所居之地。


    毫無疑問,內城更為重要。是故,內城的防禦,要遠強於外城。


    同時,建造內城的材料,也要遠遠好過外城。且更重要的是,內城要比外城小。


    綜合這幾個優點,不難得出結論,將內城祭煉成法寶的難度,無疑要遠低於將整個蘇城祭煉成法寶。


    “這計劃,聽起來倒是可行。”


    “祭煉內城本就比祭煉蘇城簡單,再加上以舍棄外城為代價,可以為我們爭取來大量的時間。”


    “如此算來,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將內城祭煉成法寶。”


    這項提議一出,立即就贏得了眾人的讚同。


    對此,石靈族強者心中冷笑。內城祭煉到一半,薑黎要是打進來了,他們又該如何?最後還不是要行血祭之法,加快祭煉內城的速度。


    而薑黎為何願意放他們一條生路?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以放他們一條生路為代價,換取他們不對城內的野人與奴隸出手。


    這種情況下,眾人要是將城內的野人與奴隸血祭,薑黎必然震怒,斷掉他們最後的生路。


    到時,眾人就是不想與薑黎血拚,那也不行了,薑黎絕不會放過他們。


    這就是石靈族強者的計劃,一步步的將眾人推入深淵。而這個計劃,並不高明,很多人都能看出來。


    但奈何,石靈族並非孤身奮鬥,有不少其餘種族的人在配合他,這就導致他的計劃,可以順利進行下去。


    抱著必死之心而來的,何止石靈族,妖族同樣如此。


    這次妖族的損失太大了,要是什麽都沒做,就灰溜溜的跑回妖域,那不僅他們要死,還要連累族人。


    與其如此,還不如戰死在人域,以英雄的身份死去,這樣自己的家人起碼能得到優待。


    “諸位,發下血誓吧。”


    “既然你們不願意調查內鬼,那隻有如此,才能保證消息不會泄露。”


    妖族強者淡淡的開口,讓眾人立下血誓,絕不泄露此次談話的信息。


    對此,眾人沒有拒絕,紛紛立下血誓。不讓查內鬼已經很過分,要是連血誓都不發,那肯定會有人翻臉。


    可惜,妖族強者不知道的是,哪怕是血誓,也無法阻止薑黎知道他們此次談話的內容。


    倒不是薑黎手段逆天,能夠繞過血誓的限製,而是從一開始,他們的談話就發生在薑黎的注視之下。


    全程都被他看在眼裏,發血誓又有什麽用?限製得了他們,還能限製得了薑黎不成?


    “嘖嘖,放棄外城,專注於內城嗎,辦法倒是個好辦法,但可惜,晚了。”


    城外的大營中,薑黎忍不住搖了搖頭。當他們提出血祭之法,並沒有立即執行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敗了。


    倘若他們第一時間就進行血祭,打薑黎一個措手不及,那還真有可能讓他們把蘇城祭煉成法寶。


    可他們倒好,猶猶豫豫,遲遲下不了決心,以至於錯過最好的時機。現在,就算他們想行血祭之法,也是晚了。


    因為蘇城內部,已經亂了。


    在他們聚會的時候,關於他們要行血祭之法的消息,已經傳的滿城都是,為此,城內人心惶惶,各族抱團在一起,警惕著看著別人。


    而那群野人與奴隸,雖然他們沒什麽實力,但他們聚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強的力量。


    按照他們居住的區域,那些野人與奴隸被分成一個又一個小團體,躲在暗中,偷偷祭祀薑黎,以求他的庇護。


    這樣的事,已經進行很長時間了。一天兩天沒什麽作用,可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那積累的願力,就很可觀了。


    從內部摧毀蘇城不至於,但庇護這些野人與奴隸幾炷香的時間,還是沒問題的。


    “混賬,這消息誰傳出去的?”


    “不對,我們不可能傳出這個消息,是薑黎那個混蛋,肯定是他傳的消息。”


    城內突然生亂,眾人無法,隻能匆匆結束會談,急忙返回各自的駐地,安撫躁動的族人,再三的向他們保證,絕不會行血祭之法。


    他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態度必須擺出來。不管怎麽說,在眾人的努力安撫下,一場即將爆發的騷亂,漸漸消彌於無形。


    但誰都知道,事情並未就此結束,隱患已經埋下,就看什麽時候徹底引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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