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棧州聲音有些沉悶,“哪兒不一樣了?”


    江綰桑摸著下巴,不太確定的說道:“就感覺……好像變得更親近了。”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感覺錯了,畢竟兩人嚴格來說才見過兩次麵,以柳亦的警惕和聰明,知道自己是故意接近,肯定會提防她才對。


    但這次見麵,她確實能感覺到很大的不同,特別是他說自己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去找他那句話時,即便是書中的江梓晗都沒在僅僅見麵兩次的時候就有這樣的待遇。


    裴棧州聽到她嘴裏說出“親近”兩個字時,不由自主的咬了咬腮幫子,心裏像是堵了一口氣。


    “柳少主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對才見兩麵的人有親近之意。”


    裴棧州壓著聲音裏的波瀾,緩緩開口:“他應該暗中調查過你,這次表現出來的親近,很有可能是刻意為之,你小心一點。”


    江綰桑仔細想了想,覺得他說得確實有道理,讚同的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是得小心一點,但拉攏他的計劃還是得繼續。”


    作為書中的深情男二,柳亦給江梓晗和蘇煥羽提供的幫助可以說是全書最多的,她當然不能把人留給他們。


    裴棧州薄唇輕抿,很想問問她究竟為何一定要拉攏柳亦,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把這話問出口。


    “別站在這兒吹涼風了,走動走動暖和些。”


    說著,他回頭吩咐暗中跟著的周至:“取個手爐來。”


    江綰桑本想說不用,畢竟有異能在,沒有寒風能吹到她。


    但周至辦事速度太快,幾乎在裴棧州話音落下的瞬間就走了,隻留下江綰桑前兩天送給他那把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江綰桑:“……”


    今日的宮宴十分盛大,來參加的人也不少,裴棧州和江綰桑走在外麵時不時就會遇上一些人。


    因為裴大國師的威嚴,所有人都畢恭畢敬的打招呼,連帶江綰桑也跟著受了不少禮。


    她本就是出來透氣的,可不想在外麵還要應酬這些,所以當機立斷選擇丟下裴棧州。


    “我去回陸閣休息一會兒,宮宴快結束的時候記得讓周至來叫我。”


    說完,她運起異能就溜了,速度之快讓裴棧州根本來不及開口。


    一直降低著存在感跟在後麵的周至憋著笑,但肩膀卻一聳一聳的。


    下一刻,他就感覺到一股凝視落在身上。


    周至瞬間收斂心緒,快步來到裴棧州麵前,等著他的吩咐。


    裴棧州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聽到了麽,一會兒宮宴快結束了去回陸閣說一聲。”


    “屬下……”


    周至話沒說完,就見自家主子跟著江大小姐離開的方向就去了,沒有絲毫遲疑和停頓。


    周至:“???”


    他成被拋下的那個了?


    江綰桑雖然沒參加後麵的宮宴,但宴會上發生的時事兒卻都清楚的傳到了回陸閣。


    大多都是臣子政敵之間相互打嘴仗,和宮妃之間爭風吃醋的事,唯一讓江綰桑值留意的,是晩昭儀的消息。


    晩昭儀是蘇煥羽的生母,據說自從當年鎮遠將軍府被滿門抄斬後,她雖因降下皇子沒受牽連,隻是降了位份,但她自請禁足寢宮,整日在小佛堂裏吃齋念佛,不管發生了何事都不出來,連蘇煥羽也沒再見過。


    但今日的宮宴,她卻出乎意料的出席了,聽說還是皇上親自去小佛堂將人叫出來的。


    甚至在剛才的宮宴上,因為晩昭儀為國祈福抄寫經書,皇上龍顏大悅,當即就給她賜下了不少好東西。


    看他這架勢,顯然是要給晩昭儀和七皇子一份聖寵的。


    江綰桑躺在搖椅上,一邊喝著熱茶,一邊聽裴棧州的暗衛匯報宮宴上發生的事兒。


    待暗衛說完下去後,她才疑惑的看向裴棧州,“你知道皇上對蘇煥羽究竟是什麽心思嗎?”


    之前還說皇上表麵上不寵愛蘇煥羽,是對他的一種保護,甚至在蘇煥羽犯了錯的時候,都能親自在朝堂上演一出戲,隻罰他禁足,卻沒收回禦林軍的執掌權。


    可如今皇上卻光明正大的寵愛蘇煥羽母子倆,難道是因為覺得沒有再藏著掖著的必要,決定光明正大給這兩人撐腰了?


    裴棧州坐在她另一邊的躺椅上,並未學著她的樣子躺下去,但姿態卻帶著幾分愜意悠閑。


    聽到江綰桑的問題,他不知想到什麽,周身氣勢沉了下來,“不管是什麽心思,他絕不可能是真心實意寵愛這對母子的。”


    那個自私自利的小人沒有身為帝王的胸襟與智慧,但算計人的陰狠手段卻層出不窮。


    不管是背地寵愛還是表麵撐腰,他對蘇煥羽母子都絕不可能是真心的。


    江綰桑雖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但對他這句話還是很讚同的。


    皇上若是真心實意的寵愛蘇煥羽母子,書中不可能隻言片語都沒提過,還讓蘇煥羽這個天命之子做出弑父的舉動。


    何況蘇煥羽的母族鎮遠將軍府是皇上親自下旨抄家的,他若是真心為蘇煥羽母子好,又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江綰桑猜不透皇上的想法,但她以後要想對付蘇煥羽,得把皇上這個變數考慮進去才行。


    宮宴一直持續到天黑,眾大臣才陸陸續續的帶著家眷離開皇宮。


    或許是因為在宮宴上發生的事,江高遠即便是在皇宮門口都對江綰桑沒什麽好臉色,隻是礙於還有不少外人在場,他沒有發作而已。


    但在回到相府後,因為天已經黑了,街上根本沒人來往,江高遠終於卸下了所有偽裝。


    他沉著臉站在門口,孟蓮書、江梓晗和二房一家全都站在他身後,一副與他同仇敵愾的樣子。


    江綰桑慢悠悠從馬車上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挑挑眉,笑容不見絲毫害怕,甚至依靠在馬車邊兒上,跟身後的人悠閑的聊了起來,“折柳,你看他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眼熟?”


    折柳沒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緊張害怕又很認真的看著麵前站著的一排人。


    江綰桑聲音微微抬高,“你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像不像是全家一起跑來聽桑閣質疑我燒毀祠堂,說我是假冒的那一次?”


    那次的柳氏帶著在珍饈閣受傷的江明誌來找她賠償,江梓晗還當眾質疑她是被人假冒的,江高遠甚至要對她動家法,仿佛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壞事。


    可最後的結果卻是所有人都被江綰桑拿著一根木棍,像是攆狗一樣揍得滿院子跑,還一邊跑一邊認錯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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