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丞相不說話,那就是知道那些流言了。”


    裴棧州說話不緊不慢,卻帶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壓迫感,“如此有損一個女子名聲的流言,江丞相知道了卻不阻止,難道這就是江二小姐說的,你們會把本國師的恩人當親女兒?會一視同仁?”


    這話聽上去不帶一個髒字,卻無異於把江高遠向來看重的顏麵摁在地上摩擦。


    江高遠臉色微變,正要開口說什麽,裴棧州卻沒給他機會,“江大小姐是本國師的救命恩人,所以聽說此事後,本國師就讓人調查了,還抓到了罪魁禍首。”


    說著,他轉頭看向那對綁著被壓在地上,腿都跪麻了的母子。


    江高遠一下就明白了裴棧州的意思。


    外麵那些流言,是這對母子傳出去的。


    江高遠麵色低沉,心裏並不懷疑這是裴棧州的栽贓,因為當年那件事,是他親自叮囑李嬤嬤去辦的。


    為了不讓人察覺,他並沒安排自己身邊的人去辦,所以就聽從他娘的意思,交給了李嬤嬤這個心腹。


    這些年,李嬤嬤的嘴確實很嚴,即便麵對江綰桑時也沒表現出任何破綻,他也漸漸放下心來。


    可沒想到如今還是被她捅出簍子,甚至還是個大簍子……


    這一刻,江高遠格外後悔自己當年沒有將李嬤嬤跟其他人一起滅口。


    各種好奇、探究的目光都朝江高遠看去,似乎想知道他會如何回應這事兒。


    江高遠自然清楚江綰桑的身份來曆,但他不會傻到這個時候說出來。


    稍稍思索後,江高遠開口:“本官並不知道這些事兒……”


    他沒說自己不知道的是江綰桑的身世,還是指這兩個下人在外麵散播流言的事兒,任由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自己去猜。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李嬤嬤兩人,道:“此事本官必會嚴查,絕不讓綰桑受委屈,國師大人覺得如何?”


    他嘴上說著會為江綰桑做主之類的話,卻是在問著裴棧州的意見,似乎他的回答要比江綰桑這個當事人更重要。


    但裴棧州沒有回答他,而是轉頭看著身邊跟個大爺似的坐著看戲的某人。


    江綰桑滿臉事不關己的表情,見裴棧州看過來也隻是朝著他笑笑,似乎全權交給他做主的意思。


    見此,裴棧州轉過頭去,開口:“這是江丞相的家事,要怎麽處理不關本國師的事。”


    江高遠臉色一僵,麵上不敢說出來,心裏卻帶著埋怨。


    既然不關他的事,這麽興師動眾的上門又是為何?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裴棧州很“好心”的解釋道:“本國師今日,是代表皇家來的。”


    眾人沒明白他說的“代表皇家”是指什麽,滿臉疑惑,唯有江梓晗心裏隱約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是一種直覺,就像是有什麽命中注定的東西脫離掌控一般。


    她還沒弄清那種感覺是什麽,就聽裴棧州說道:“外麵的流言把江大小姐傳得如此不堪,江丞相卻絲毫沒有要阻止的意思,想來是對江大小姐這個養女並不在意。”


    “既然如此,那江家和七皇子的婚約就不該落在江大小姐頭上,江丞相覺得呢?”


    江高遠沒想到他會從江綰桑的身世傳言扯到與皇室的婚約上,微愣片刻後趕緊回答:“國師大人,這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本官隻希望孩子們能過得好,不想插手……”


    “好一個隻希望他們過得好,江丞相這張嘴倒是一如既往的沒讓本國師失望。”裴棧州直接打斷他的話,“江丞相的意思是,堂堂皇子的婚約,得讓你江家做來決定?”


    不輕不重的問話,卻暗中給江高遠挖了好幾個坑,讓他怎麽回答都會被抓住把柄。


    江高遠臉色變了變,不明白前不久才在皇上麵前糊弄過去的婚約,怎麽又被裴國師拿出來做文章了。


    他不著痕跡的抬頭看了眼正在給自己續茶的江綰桑,心底升起懷疑。


    難不成是這個蠢貨仗著有裴國師撐腰,自私的想將婚約定在自己身上?


    江高遠麵色緊繃,還是說道:“婚姻大事,本官還是希望能讓孩子們自己做主。”


    他打量的動作很輕,但沒能逃過裴棧州的眼睛。


    這老狐狸說的比唱的好聽,真當他不知道他心裏打的什麽算盤嘛!


    江梓晗是他的親女兒,在他心裏配給蘇煥羽這個剛嶄露頭角的皇子並不劃算,更應該成為下注太子或三皇子的籌碼。


    而江綰桑雖然不得他的喜愛,但畢竟是他名義上的女兒,又跟七皇子有青梅竹馬的情誼,若是兩人能成,既能維護住他沒在七皇子式微時背叛的好名聲,又能在七皇子這兒投下一注“成了能用,失敗了能扔”的籌碼。


    如此周全又穩妥的計劃,裴棧州當然不會如他的願。


    他忽然轉頭看向旁邊始終沒開過口的江綰桑,問道:“江丞相說婚約的事讓你們自己做主,江大小姐覺得呢?”


    話題說到這個份兒上,江綰桑當然知道裴棧州今日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她擺脫那膈應惡心的婚約。


    這對她來說當然是好事,可裴棧州如此大張旗鼓就隻是為了這點兒目的,怎麽看都不太符合他裴國師的身份和性格。


    江綰桑心裏雖然有疑惑,麵上卻絲毫不顯,“當年的賜婚聖旨說的是江家千金和七皇子,我隻是一個養女,這場婚約當然應該還給我的好妹妹了。”


    被點名的江梓晗心頭微顫,眼底隱隱升起亮光。


    她和七皇子的婚約……


    她心裏確實覺得這場婚約本該是屬於她的,但想到七皇子叮囑過暫時不能暴露兩人的關係,她連忙說道:“姐姐,你和七皇子兩情相悅,我……”


    “跟七皇子兩情相悅的人可不是我。”江綰桑打斷她的話,“以前我對七皇子和顏悅色,不過是因為在相府的日子難過,把七皇子當靠山,可如今我已經有了新的靠山。”


    她轉頭看向裴棧州,一臉嘚瑟,“有這麽好的珠玉擺在麵前,誰又會去看上一塊不值錢的石頭呢!”


    這種諂媚討好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卻沒有絲毫覺得丟臉的意思,反倒十分坦率真誠。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向裴棧州,想著他絕不是三言兩語的諂媚話就能討好的人。


    誰知裴大國師卻是輕輕一笑,“江大小姐言之有理。”


    眾人:“……”


    所有人都在震驚裴國師的反應,倒是沒人細想江綰桑那幾句話的意思。


    在相府的日子難過、把七皇子當靠山,這兩句話包含的意思,可就引人深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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