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棧州的話,讓江綰桑忽然覺得渾身一顫。


    凡小說主角,都注定了會有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身世,蘇煥羽就是其中的典型。


    因為當年母族犯事,滿門被斬,蘇煥羽自幼就被送給了皇後撫養,成了太子身後的跟班。


    他的生母晚昭儀在當年的事後便將自己關在殿中,整日吃齋念佛,再也沒出過房門。


    即便後期對蘇煥羽好,也隻是想利用他坐上太後的尊位而已。


    皇上也因為當年的事遷怒蘇煥羽,從原本對他的極致寵愛,到後來再沒有過好臉色。


    這些,都是外界所傳言的,也是書中所記載的。


    可裴棧州話裏的意思,仿佛事實完全不同。


    看著她微微正了幾分的臉色,裴棧州沉默了一下,說道:“在皇權鬥爭中,上麵那個位置的人越看重哪個皇子,哪個皇子所麵臨的危機就會更多。”


    皇上藏了這麽多年的心思,若非有江綰桑的提醒,他恐怕一直都不會察覺。


    話說到這兒,江綰桑一下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蘇煥羽並非傳聞那般不受寵,相反,皇上還很看中他?”


    裴棧州沒接話,神情卻顯然是默認了。


    江綰桑眉頭皺起。


    裴棧州能把話說得這麽肯定,就必定是調查清楚過的,可書中的蘇煥羽明明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到最後結局都沒提過隻言片語的皇上對他的寵愛。


    江綰桑並沒有看過小說的完整版,隻是穿進原主的身體後,有關小說的記憶就自動進入了她的腦海。


    仔細想想,不管是有關裴棧州的來曆,還是他和江梓晗從前的糾葛,又或是皇上對蘇煥羽的不同,都是書中沒有記載的東西。


    看來,她要對付蘇煥羽和江梓晗,得更加小心才是。


    江綰桑心中暗暗提醒著自己,抬頭就看到裴棧州正眸光深邃的盯著自己。


    這家夥對自己的懷疑,還真是從來就沒打消過。


    江綰桑裝沒看出來,問道:“國師大人就這麽把禦林軍交出去了?”


    她雖然還不清楚裴棧州在南蘇國內有什麽目的,但她看得出這家夥對南蘇皇室絕對不是個忠心的。


    像禦林軍這種守衛著皇室安危的軍隊,他必然不會隨隨便便讓出去。


    裴棧州眉角微動,明白了她的質疑。


    從這一點來說,這女人還是挺懂自己的。


    “這是本國師和皇上的交易。”裴棧州也沒隱瞞,“將禦林軍交出來,來年科舉的主考官一職便交給本國師。”


    江綰桑疑惑了。


    每次科舉主考官都是朝堂各黨派之間競爭的目標,因為這不僅能收到各種好處,還能給自己的隊伍拉幫結派,培養自己手下的人才。


    可有了那半本賬簿,裴棧州根本沒必要再趟渾水,畢竟科舉還有幾個月,各勢力為了爭主考官的位置,還不知道會使出什麽陰謀詭計。


    裴棧州當然看出她臉上的疑惑,主動開口解釋:“你以為陳璟答應幫忙指認七皇子,會什麽都不求?”


    一介柔弱書生,卻能帶著血書和半本賬簿千裏迢迢來皇城告禦狀,其正直和膽識就絕非常人能比。


    要他開口撒謊指認人,除了要拿出證據說明背後的人確實是蘇煥羽,還得有足夠的利益。


    聰明如江綰桑,當然猜到這一點,“所以你換來主考官這個位置,就是為了給他行方便?”


    “是,也不是。”裴棧州轉頭看過來,黑眸無波無瀾,“南蘇國的朝堂黨派之爭,影響的早就不僅僅是這一片朝堂了。”


    “陳璟所求,隻是來年科舉的公平公正而已。”


    江綰桑愣住。


    看樣子,倒是她以小人之心看待陳璟了。


    隨後,江綰桑又看向裴棧州。


    她對陳璟的看法或許有點小人之心,但她對裴棧州的看法絕對不會有偏差。


    這家夥有那半本賬簿在手,卻主動丟失禦林軍,換來一個主考官的職位,怎麽看都吃虧。


    而裴棧州這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吃虧的。


    江綰桑也是個直接的,開口就問:“你擔任這個主考官真的是為了對陳璟的承諾?還是說,你真的放棄了整個禦林軍?”


    這可不是裴棧州會做出來的事。


    裴棧州當然不會做這種一看就很吃虧的事,麵對江綰桑的詢問,他沒有明說,“你覺得,本國師能讓南蘇朝堂變得有多亂?”


    江綰桑心頭一跳。


    他這是……要攪亂南蘇國的朝堂?


    江綰桑正了幾分臉色,看著裴棧州的眼神也變了幾分。


    書中的裴棧州似乎隻是一個單純跟主角作對的大反派,所作所為沒有什麽特殊的目的性。


    但現在看來,他的目的似乎是要攪亂整個南蘇國。


    江綰桑沉默的看著麵前的人,遲遲沒有開口問出心裏的疑惑。


    裴棧州主動把話遞到她麵前,若說其中沒有目的,打死她也不信!


    江綰桑直接裝瘋賣傻,“國師大人智謀無雙,你的安排絕對是最好的!”


    她舉起雙手豎大拇指,一副“我在很認真的誇你”的表情。


    裴棧州:“……”


    江綰桑收回手,立馬轉移話題:“我今日來,其實還有一件正事兒要找國師大人幫忙。”


    說完,她從懷裏掏出一張契書,“我把珍饈閣的鋪麵盤下來了,打算在這兒開家店。”


    珍饈閣的地理位置在整個皇城都是數一數二的,這樣的店麵空出來,必定有無數人爭先恐後想拿下。


    但珍饈閣刺殺裴國師的事兒鬧得那麽大,又一直沒有妥善的處理結果,這個好位置的鋪麵自然就成了燙手山芋,誰也不敢去接。


    江綰桑是唯一有這個膽子的,才因此撿了便宜,以極低的價格將鋪麵盤了下來。


    但她現在不僅要養江一他們,還得養馮義那群小孩兒,把鋪麵盤下來後,就拿不出錢辦後麵的事了。


    因此,她盯上了裴棧州。


    裴棧州對她這副表情十分熟悉,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不出所料,江綰桑一開口就盯上了從他身上謀好處。


    “國師大人,有沒有興趣出資跟我開一家火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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