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晗從小沒遭受過這樣的待遇,一時氣紅了眼,“你……你們……”


    她伸手摸向腰間的短劍,剛要拔出來,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江高遠的聲音:“晗兒,清者自清,你跟著他們去大理寺走一趟便是。”


    他麵上含笑,眼中卻帶著警告,“大理寺卿趙大人是個公正廉明的好官,為父相信他會還你清白的。這麽多百姓看著,若是這個時候鬧起來,平白讓人看笑話。”


    若是在相府門口跟大理寺官兵打起來,隻怕明日一早,彈劾他這個丞相的奏折就會堆滿皇上的桌子。


    江梓晗差點兒被怒火吞噬的理智回攏,不甘的瞪了江綰桑一眼,這才跟著大理寺的官兵離開。


    對於她這不痛不癢的一眼,江綰桑壓根兒不放在眼裏。


    江梓晗敢表現得這麽自信,是因為她不知道那個“罪犯”是蘇煥羽她安排的。


    等到了大理寺,她就會明白自己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被官兵帶走,是多麽愚蠢的行為。


    江綰桑心情愉悅,轉過頭來卻見江高遠冷著臉看著自己。


    “跟我進來!”


    他冷哼著一甩衣袖,抬腳進了府邸,還吩咐守衛趕緊把門關上。


    可江綰桑並沒有跟上去,甚至在對方看過來時,笑著揮了揮手,“我去找國師大人,讓他一定要叮囑大理寺秉公辦案,不能冤枉無辜的人。”


    順便監督一下裴棧州,千萬不能讓他被女主光環影響了。


    “你……”


    江高遠氣得抬手指著她,想要說什麽。


    可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還沒散去,江綰桑也沒有要聽他說的意思,轉身就走了。


    江高遠現在滿肚子的火要發泄,她可不想因此壞了自己的好心情,幹脆選擇了避開。


    見此,江高遠隻能憋著火讓人把門關上,回到院子裏向孟蓮書和江老太太告狀,宣泄自己的怒火。


    而此時的江綰桑,已經心情愉悅的進了國師府。


    來之前,她繞路賣了點兒好酒好菜,說是要感謝國師大人的暗中相助。


    雖然裴棧州沒說,但她讓人散布的消息能傳得這麽快,大理寺官兵到相府拿人的文書能這麽輕易的下發,肯定少不了他的功勞。


    裴棧州看了眼桌上擺著的兩個小酒壇,以及酒壇旁邊的色澤鮮豔,香氣撲鼻的燒雞,最後抬眸看向江綰桑,“你感謝人的方式,就是請客吃這個?”


    江綰桑頭點得很真誠,“你可別小瞧這燒雞,做這燒雞的廚子是從珍饈閣出來的,一樣的手藝,價格卻便宜很多,最近在皇城賣得可好了。”


    “珍饈閣?”


    裴棧州眼眸微眯,垂眸在香噴噴的燒雞上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專門把這個帶來,是因為那廚子身上有什麽問題?”


    江綰桑:“……”


    她還是小瞧了這家夥的多疑。


    “那廚子沒問題,這燒雞也沒問題。”


    江綰桑拆開兩個小酒壇,將其中一個塞到裴棧州手上,“今日天氣不錯,我心情也不錯。裴國師,咱們就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好好放鬆一下。”


    她將剩下那個酒壇抱起來,跟裴棧州輕輕碰了一下,“人要是隨時隨地都緊繃著,這根弦總有一天會斷的,所以該放鬆的時候,就得好好享受一下。”


    隨後也不等裴棧州反應,就自己仰頭喝了起來。


    微風拂過,吹動幾縷發絲在白皙的臉頰旁舞動,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灑脫隨性。


    有那麽一瞬間,裴棧州覺得眼前的人就好像一陣風,自由恣意,沒有任何東西能將她束縛住。


    裴棧州看著她的動作,又看了看手上的小酒壇。


    放鬆?


    五歲那年之後,這兩個字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身上過了。


    不知是江綰桑周身愉悅的氣息太濃烈,還是這酒的味道太誘人,裴棧州遲疑了一會兒,也抬頭喝了起來。


    一口酒喝完,裴棧州還沒來得及擦嘴,就看到江綰桑淨手後,直接抓著燒雞就開撕。


    裴棧州:“……府上有廚子,可以先切一下。”


    江綰桑抓著雞腿的手一頓。


    切?


    這麽完整的燒雞不用手撕著吃,簡直是缺少靈魂!


    江綰桑看著燒雞,隨後甩出一道風刃,兩隻手往旁邊一拉,燒雞就整整齊齊的分成了兩半。


    她將其中一半往裴棧州麵前推了推,“國師大人慢慢切,我這一半自己處理就好。”


    裴棧州看著那半邊燒雞上平整的切麵,瞳孔微縮。


    他想要說點什麽,結果一抬頭就看到江綰桑抓著雞腿,啃得一臉滿足的樣子,到嘴的話莫名就堵住了。


    此刻的氛圍,似乎不太適合說那些話。


    這時,下人拿著工具來處理剩下的半隻燒雞,裴棧州卻抬手製止了。


    他淨手後,也學著江綰桑的樣子撕下雞腿,拿在手上啃了起來。


    江綰桑回頭看到他這樣子,還愣了一下。


    矜貴龜毛有潔癖的裴國師,竟然會直接拿著雞腿啃?


    也不知是不是她眼神裏的震驚太明顯,裴棧州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以前在軍營的時候,本國師和軍營的士兵同吃同住,沒你想的那麽嬌貴。”


    江綰桑有些意外他會跟自己解釋,但她更感興趣的是他提到的軍營。


    她記得書中提到過,裴棧州就是因為了領兵兩年立下赫赫戰功,才坐穩了自己的國師之位。


    後來上交兵權回到皇城,所有人都以為他跟軍營再無瓜葛,可書中後期與登基為帝的蘇煥羽那一戰,軍營裏不少人都跟著他一起反了。


    雖然最後落敗,但直到故事結尾,也沒人知道裴棧州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也沒人知道南蘇國各大軍營中,究竟還有多少他的人。


    江綰桑十分好奇,“國師大人在軍營兩年,感覺如何?手下的士兵好管理嗎?剛開始的時候,他們肯定不服你這個空降的主帥吧……”


    她接連問了很多問題,裴棧州都心情很好的回答了。


    但問到後麵,她開始問起了裴棧州在軍營的一些日常細節。


    裴棧州本就多疑,沒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反問:“你今日心情很好?”


    專門跑來國師府請他喝酒吃燒雞,怕是整個南蘇國就隻有她一個人敢這麽幹。


    感受到他的抗拒,江綰桑也沒繼續問下去,順著他的話點頭,“江梓晗入了我的局,我當然高興。”


    所以她才會專門買酒來慶祝。


    隻是可惜這具身體的酒量不怎麽樣,還沒喝幾口,她就感覺有些頭暈了。


    裴棧州坐在旁邊,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她微微泛紅的臉頰上。


    她這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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