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姐現在在哪兒?”看完信件內容,江綰桑皺眉問道。


    趙家下人趕緊回道:“在大理寺。”


    聞言,江綰桑立馬改了要去城隍廟的主意,“前麵帶路,去大理寺。”


    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從內到外都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嚴肅感。


    江綰桑雖頂著相府千金的身份,但大理寺這種地方也不是隨便就能進的,便在門口等著守衛進去稟告。


    沒一會兒,趙芝芝親自從大理寺迎了出來。


    今日的她沒有穿那一身繁瑣的襦裙,反倒是一身男子裝扮。


    看著江綰桑略帶詫異的表情,她解釋了一句:“男子裝束穿著方便做事。”


    趙芝芝上前抓著江綰桑的手臂,神情稍有些激動,“你突然來大理寺,是有什麽好法子嗎?”


    她讓人傳去的信件,隻說了她發現夜香郎要逃跑,就下令將人逮捕了回來,但沒有實質性證據,大理寺辦案也不能屈打成招。


    若是再想不到辦法讓夜香郎開口,她就隻能把人放回去了。


    但已經打草驚蛇,若是就這麽把人放回去,想再抓到他的罪證就難了。


    趙芝芝沒了辦法,不知怎麽就想到江綰桑,便寫信將此事告訴了她。


    所以看到江綰桑來,她第一反應就是對方有了好主意。


    聽到這個問題,江綰桑不知該怎麽回答。


    辦法她確實有一個,但不確定算不算得上好。


    江綰桑沒回答,反而問道:“那個夜香郎為何突然逃跑?”


    趙芝芝一邊帶著她往大理寺裏麵走,一邊解釋來龍去脈,“我一直讓人盯著夜香郎,之前他還沒什麽動作,前日卻突然辭了倒夜香的活計,還去當鋪賣了幾件珠寶首飾,當天夜裏就收拾包袱悄悄出城。”


    “我讓人去當鋪看過,那些珠寶首飾全是失蹤女子的東西,可他非說是撿的,還把撿到東西的過程說得很詳細,剛好對上那些女子失蹤的時間地點。”


    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巧合,可次次都能完美對上,而且除了他沒有別人撿到,隻能說明他就是真正的罪犯。


    可江家二小姐已經抓到“罪犯”的事全皇城都知道,大理寺暫時拿不出別的、實質性的證據。


    趙芝芝很是憂愁,“我本以為他出城是要去找那些失蹤的女子,結果發現他雇了馬車要往外地走,當即就把人抓起來了……”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大理寺地牢。


    地牢陰暗潮濕,血腥味混雜著一些發黴的味道,聞著讓人直犯惡心,江綰桑卻隻是皺了皺鼻子,沒什麽反應。


    前世在喪屍堆裏摸爬滾打時,那味道可比現在難聞多了。


    反倒是折柳沒忍住幹嘔了幾聲,江綰桑便讓她在外麵等著,隻帶了林桐進去。


    江綰桑表現得從容淡定,卻不知她這樣子落在趙芝芝眼中,得到了怎樣的欽佩。


    當初為了適應大理寺的辦案環境,隻有她自己知道吃過多少苦,所以她很清楚剛開始接觸這些的時候會有多難受。


    江大小姐現在這樣子,怕是連很多見多識廣的男子都不一定能做到。


    江綰桑沒注意到身側的眼神,心裏默默思索著。


    托江梓晗的福,現在整個皇城都知道女子失蹤案的罪犯已經落網,夜香郎若是真凶,知道有人替自己頂罪,他應該很高興才對,為何要逃跑?


    江綰桑微微側過頭,“查過夜香郎的信息嗎?”


    “查過。”趙芝芝點頭,“他爹和他爺爺就是倒夜香的,他算是繼承家業。小時候他爹本打算送他去學堂,奈何他家的祖業是這個,沒有學堂願意收他……”


    皇城是天子腳下,一個掉下塊轉頭就可能砸到貴人的地方,大多數人都將身份等級看得很重。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才使得夜香郎長成了孤僻的性子。


    江綰桑聽著趙芝芝的話,很快就走到最裏麵的行刑房,見到了被綁在椅子上的夜香郎。


    本以為綁架了這麽多女子,又抹除了所有痕跡讓大理寺都無從下手的人,不是個狠辣凶惡的,就是個病態聰明的。


    可看見本人,江綰桑的第一印象卻感覺他是個“老實人”。


    雖然雙手被綁住,但他依舊低著頭將自己盡量在椅子上縮成一團,身子因為害怕明顯的顫抖著。


    他的相貌很普通,許是因為常年做著晝伏夜出的活計,臉上的皮膚看上去很蒼白。


    這麽一個看著就很老實的人,誰會把那些壞事懷疑到他身上?


    但江綰桑知道,那些長得很像“老實人”的惡人,做起壞事來會更加方便、容易。


    聽到她們進來的動靜,夜香郎抬頭看過來,最後卻將目光落在了跟在趙芝芝身後的獄卒身上。


    “大人,那些東西真的是我撿的,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吧,我真的是冤枉的。”


    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像要哭了似的。


    看到這一幕,江綰桑微微挑眉。


    趙芝芝把人抓回來查了一天,夜香郎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也應該明白她在大理寺是有話語權的。


    可他卻直接對著後麵的獄卒求情,甚至剛才從她和趙芝芝身上掃過的眼神,還帶著一絲很明顯的輕視。


    嗬,看不起她?


    江綰桑嘴角微勾,不等身後的獄卒回答,就抬腳朝夜香郎走去。


    旁邊的林桐也抬腳跟上去,警惕的盯著夜香郎,防止他做出什麽傷害江綰桑的事。


    可麵對笑著緩步朝自己走來的女人,夜香郎不受控製的抖了一下。


    他下意識要將腦袋縮回去,江綰桑卻眼疾手快的一把掐住他的下巴。


    “不是想回去嗎?你要能扛得住不認罪,我就放你回去。”


    終於開口要放自己回去,夜香郎本該高興的,但他直覺麵前這個女人的話不對勁,“你……你想屈打成招?”


    在南蘇國,若是有官員被查出來對犯人屈打成招,輕則革職,重則入獄查辦,而且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大理寺卿趙大人為官清廉、剛正不阿,最厭惡的就是屈打成招。


    正是因此,夜香郎雖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盯上自己的,但他堅信大理寺找不到證據,所以被抓後沒有絲毫慌亂。


    江綰桑剛才在來的路上聽趙芝芝說起過,也知道這條律法的存在。


    可她想好的法子,這條律法起不了作用!


    她嘴角一勾,“你可別冤枉我,我怎麽可能會屈打成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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