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江大小姐的提醒,我們從七皇子著手暗中調查珍饈閣,果然查到他和珍饈閣有關係,甚至上次出現在珍饈閣的殺手也是他派來的……”


    周至大致將事情說了一遍,才提到他們今日出現在這兒的原因,“主子本想順藤摸瓜查到更多東西,所以才跟到了這兒,但沒想到珍饈閣的人很警惕,竟然借著秋日宴人多眼雜的機會,帶著線索逃脫了我們的監視。”


    他三言兩語說得簡單,但既然裴棧州都親自來了,自然沒理由這麽輕易的就讓那人逃


    了。


    江綰桑向來聰明,幾乎瞬間就想明白過來,“那人之所以能逃掉,是因為今日有人在此接應他?”


    周至沒應聲,但神情間的驚訝明顯是沒料到她竟然這麽快就反應過來,而且猜得這麽準。


    周至的話不多,但聰明如江綰桑,心裏已經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了,“暗中接應的人,是七皇子蘇煥羽安排的?”


    這個秋日宴邀請的雖然都是些叫得上名號的公子小姐,但大多是在皇城中家世比趙家低一些的人,蘇煥羽這個正兒八經的皇子在今日這些人中算是身份地位最高的了。


    隻是因為他平日總和皇城中的紈絝流連煙花之地,有熱鬧的地方幾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所以他今日出現在這兒絲毫沒讓人覺得突兀。


    可江綰桑不信巧合,特別是這事兒還發生在蘇煥羽這個天命之子身上。


    但出乎意料,周至搖了搖頭,“不是接應,是滅口。逃出珍饈閣的人和東西全都被毀了。我們查到的線索,是指向太子的。”


    若不是江大小姐提前說明,還有主子對七皇子的試探,恐怕他們就真的懷疑到太子頭上了。


    江綰桑一愣,轉瞬就明白過來。


    是她提前在裴棧州麵前揭穿了蘇煥羽的偽裝,還帶出了珍饈閣的秘密,所以書中並沒出現在秋日宴上的裴棧州,才會為了追查此事出現在這兒,甚至幫她促成了今日的目的。


    但蘇煥羽畢竟是天命之子,所以不僅能在最後關頭掐斷裴棧州查到的線索,還能禍水東引,將矛頭指向太子。


    不得不說,蘇煥羽真不愧是作者筆下最偏愛的男主角。


    夠狠,夠果決,也夠聰明。


    知道了事情經過,江綰桑將視線看向裴棧州,“國師大人接下來打算這麽做?”


    裴棧州也是剛從周至口中得知了後續,神情間卻沒多少意外。


    蘇煥羽既然能深藏不露這麽多年,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被查到的,隻是他倒沒想到他竟然能在短時間內準備好這麽充足的證據指向太子。


    蘇煥羽的勢力,隻怕比他料想的藏得更深。


    麵對江綰桑的提問,裴棧州沉默片刻,反問道:“這種事,不是應該謀士想辦法嗎?”


    江綰桑:“……”


    這話從裴棧州嘴裏蹦出來,她竟然沒感到絲毫意外。


    無語了一會兒,江綰桑收回想翻白眼的衝動。


    她來找裴棧州的本來目的就是想讓他給蘇煥羽下套,隻是因為江梓晗才瞎耽擱了這麽久的功夫。


    如今裴棧州主動問到,她也不藏和掖著了,“所有人都知道珍饈閣的殺手是衝著儉州的案件去的,既然國師大人已經查到了太子,那不如再做個一模一樣的證據,隻是這個證據指向的人,是三皇子。”


    江綰桑笑得像隻小狐狸,“到時候分別將兩份證據交到他們手上,再透露出對方手中有一份唯獨名字不同的證據……”


    如今朝堂上鬥得最厲害的就是太子和三皇子,一旦他們抓住對方的把柄,就會毫不留情的重擊出手。


    但若是他們知道對方手上也有一樣的證據,就不敢再輕舉妄動了,還會多幾分疑慮。


    他們都清楚珍饈閣的殺手不是自己派去的,那為何又會有這樣一個證據存在?還把他們兩個人都拉下了水?


    除非,還有第三方勢力插手。


    能在奪嫡之爭中成為佼佼者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隻要到時候再稍微透露點兒細枝末節,蘇煥羽藏了這麽多年的狐狸尾巴,注定隻能露出來了。


    後麵這些話,江綰桑沒說,但她知道裴棧州能明白。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如此簡單,三言兩語就能聽懂對方的意思,並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回應,“這事兒本國師會安排。”


    但江綰桑卻搖搖頭,“不急。”


    她伸手拿過裴棧州一直握在手上的茶杯,動作利落的往旁邊一倒,隨後再親手斟滿。


    裴棧州半靠在椅子上,動作散漫隨意,卻自帶矜貴的氣質。


    他看著江綰桑的動作,並沒有阻止,嘴角卻是輕輕勾了一下。


    沒有理由,他直覺江綰桑這動作,是因為嫌棄這杯茶是江梓晗剛才給他倒的。


    江綰桑將倒好的茶杯重新放回裴棧州手上。


    因為身體前傾,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一股馨香悄悄鑽進裴棧州的鼻腔。


    沒有那些女子身上胭脂水粉的味道,隻有一股淡淡的香胰子味兒,幹爽清冽,並不讓他討厭。


    裴棧州握著手上的茶杯輕輕轉了轉,懶散的身子微微坐直了幾分。


    江綰桑正在給自己倒茶,沒注意到他那一絲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的異樣。


    她主動端著茶杯跟裴棧州輕輕碰了碰,“反正都是要算計蘇煥羽,不如國師大人再等等,待我要做的事兒完成了,才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聽到這話,裴棧州忽然想到她剛才逼著江梓晗要打賭的事兒,問道:“你打算做什麽?”


    江綰桑一挑眉,笑得神秘,“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她再次伸手跟裴棧州輕輕碰杯,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裴棧州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但看到她這樣子,莫名被勾起了好奇心,心頭有些癢。


    他側眸看著江綰桑,指腹輕輕摩挲著茶杯,隨後嘴角輕輕一勾,抬手將溫熱的茶水一飲而盡。


    他有預感,這麵上一片死寂的皇城,要被攪得昏天暗地了。


    江綰桑對秋日宴失了興致,幹脆就賴在茶樓不走了,帶著折柳吃足喝飽,還讓店家打包了兩份好吃的糕點。


    當然,付錢的是裴棧州。


    折柳全程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看到江綰桑心安理得的指揮裴棧州付錢的時候,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直到從茶樓出來,她才終於鬆了口氣,“小姐,你膽子也太大了。”


    見她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江綰桑哭笑不得。


    她正要開口安慰折柳得慢慢適應,畢竟以後這樣的情況肯定隻多不少,卻沒想到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滿含怒火的聲音:“你家小姐的膽子確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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