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煥羽心裏似乎藏著火氣,打算趁著宴會還沒開始,先找江綰桑好好聊聊。


    他剛要抬腳走過去,趙芝芝那邊卻忽然開口招呼起了眾人。


    知道宴會要開始了,蘇煥羽隻能暫時放棄,決定等一會兒結束了再說。


    隻是離開前,他目光沉沉的瞪了江綰桑一眼。


    全程都有所察覺的江綰桑:“……”


    蘇煥羽和江梓晗不愧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兩個人都有病!


    宴會開始,眾人各自落座。


    雖說南蘇國沒有那麽重的男女設防,但眾人都很識趣的分開坐下,中間隔了大約一個位置的距離。


    這次秋日宴並不是什麽重要的宴會,請的也都是些同齡的未婚男女,多少有幾分相親的意思。


    皇城就是一個巨大的、複雜的棋盤,結下一個好的姻緣不僅和兩個人有關,更是和兩個家族有關,所以宴會開始沒多久,大家的話題就自然而然的轉到了吟詩作對、展現各自才學上。


    如今剛入秋,楓葉還沒完全變紅,河麵上時不時的有人泛舟而過,岸邊茶樓裏偶爾飄來絲竹聲,伴山眾人吟詩作對,觥籌交錯的聲音,倒別有一番風味。


    江綰桑手上端著一杯果酒輕輕晃動,一邊欣賞著那些家族中精心教養出來的子女的表演,十分享受。


    她的眼睛雖然一直看著眾人的表演,但注意力卻時刻落在趙芝芝身上。


    落座時,她特意選了個離趙芝芝近的位置,隨時關注著她和周圍人聊天的內容。


    因為今天這場秋日宴在書中最重要的劇情,就是由趙芝芝和別人的談話引起的。


    江綰桑正一邊愜意享受,一邊等待著時機到來,可有人卻不想她這麽悠閑。


    “江綰桑,大家都表演了自己的才藝,你一個養女卻坐在那兒沒動,是不是心裏瞧不起大家啊!”


    一句話,直接替江綰桑拉攏了在場所有人的仇恨。


    江綰桑懶懶抬眸,淡定的朝說話的女子看去。


    有點兒眼熟……


    江綰桑的記憶力向來很好,略一思索就想起這人是誰了。


    上次在宮宴上被她一腳踹水裏的那個女子,聽江梓晗提到過,好像是姓柳?


    江綰桑笑了一聲,“柳姑娘上次在水裏把嘴洗幹淨了嗎?要是沒有的話……”


    她轉頭指了指不遠處的河,“這裏水更多,也更寬,想必應該能洗幹淨了。”


    此話一出,女子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特別是感受到周圍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像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她扒光了似的。


    因為宮宴那日遭了刺客,當時在池塘邊的人不算多,這事兒也就沒怎麽傳開。


    但她心裏咽不下這口氣,所以看到江綰桑一副愜意的姿態在這兒坐著,就故意找茬報複一下。


    可她沒想到自己才說了一句話,江綰桑就直接用那天的事來羞辱自己,絲毫不顧及她背後的柳家。


    連江丞相見到她祖父都得恭敬行禮叫一聲“柳太傅”,江綰桑竟敢這麽對她!


    “江綰桑,你……你……”


    她指著江綰桑半天,愣是氣得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就在這時,江曉蝶不知從哪兒走了過來,“大堂姐,你實在有些過分了。”


    她一臉不讚同的看著江綰桑,緊鎖眉頭就仿佛她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錯事。


    江綰桑依舊淡定,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才抬眸看向江曉蝶,“哦?我做了什麽就很過分了?”


    江曉蝶輕聲歎息,眉宇間又浮現出了熟悉的愁緒,“咱們同為女子本就命苦,你又何必欺負柳小姐?”


    聽到這類似於道德綁架的話,江綰桑依舊不慌不忙,反問道:“身為女子就是命苦?你這麽不想當女人,那怎麽還不趕緊跳河自盡,早點去地府投胎?說不定早點排隊,你下輩子就能如願以償的投胎成男人了。”


    江曉蝶臉上的愁緒直接僵住,瞪著眼睛震驚的看著某個麵色從容,似乎真的在很認真詢問自己的人。


    她知道現在的江綰桑是瘋的,但她沒想到她竟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接叫自己去死。


    震驚的不止江曉蝶一個人,還有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千金小姐,甚至男子席中離得近的幾個公子哥兒也聽到了江綰桑的話,驚訝好奇的目光全看了過來。


    作為視線中心的江綰桑卻很淡定,再次開了口:“怎麽,不敢去死?”


    在江曉蝶扭曲的表情下,她輕笑一聲,“你整天把身為女子就是不幸,若自己是男子必定能成就一番事業的說辭掛在嘴上,可我也沒見你有什麽大的本事啊。”


    江曉蝶:“我……”


    “哦對,你背書倒是挺快,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這些年有什麽被世人傳頌的作品嗎?還是說你寫了什麽人人稱讚的詩詞歌賦?又或者是發表了什麽令人讚歎的觀點言論?”


    “你什麽成就都沒有,憑什麽代表天下女子,說出女子不如男的話?”


    “不對,你也不算什麽本事都沒有,那句‘身為女子就是不幸’倒是挺出名的,想必在場的各位應該不少人都聽過,這倒也算一種成就。”


    江綰桑壓根兒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小嘴叭叭叭一通輸出,說得江曉蝶的臉一陣青一陣綠,連“難看”兩個字都沒辦法形容了。


    周圍忽然變得安靜下來,似乎誰也沒料到江綰桑竟然這麽能說,震驚的同時,異樣的眼神也看向了江曉蝶。


    江綰桑剛才有句話說得很對,她們在場的確實有不少人聽過江曉蝶那句“身為女子就是不幸”的言論。


    江曉蝶的父親隻是一個從八品的欽天監執壺正,又是庶出,按理是沒機會跟這麽多家世顯赫的世家千金結識的。


    但她偏偏有個官至丞相的大伯,過去那些年又扒著江綰桑這個相府嫡女參加各種宴會,自然在不少人麵前混了臉熟。


    所以她那句至理名言的聽眾,都是些官宦子女。


    這些人大多都不傻,或許有人確實受了這句話的影響,但經過江綰桑的這一點撥,瞬間清醒過來。


    從今往後,江曉蝶要再想融進這個圈子,難咯!


    江曉蝶也知道這一點,掐著自己的手連指甲都陷進了肉裏。


    她從來沒這麽難堪過!


    都怪江綰桑,都怪她這個賤人!


    詭異的沉默氣氛維持了片刻,終於有人站了出來。


    但這人不是為了轉移尷尬的氛圍,也不是為了嘲諷江曉蝶,而是直接跳出來指責江綰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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