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安頓好蕭瑟,急急忙忙從茅草房裏出來。


    玩的興奮,剛躺下的阿葉和阿骨看到族長出來。


    阿葉瞬間坐起身:“族長需要什麽?”


    夜風壓低聲音:“有熱水嗎?阿瑟發熱了。”


    阿葉心咯噔一下,忙起來:“有。她有意識嗎?”


    阿骨也忙起來跟在阿葉身後。


    她剛和阿葉說,她和族長怎麽都擔心玩了水的阿瑟。


    阿葉就和她說了阿瑟玩冷水會生病,嚴重可能還會暈倒的事。


    沒想到現在就發生了。


    沒見過這架式的阿骨,不知道要做什麽,跟在阿葉身後,等著阿葉開口,她也好能幫得上忙。


    夜風此時已經冷靜下來:“有。我剛喊她,她應我了。”


    阿葉吊著的心微微放下:“能應就好,能應就好。”


    以前阿瑟發熱昏迷,可是沒意識的。


    現在能應族長的問話,應該沒大事吧。


    夜風看向阿骨:“你去把阿藥喊來。”


    阿骨連忙去了。


    柴火堆這裏吊著熱水。


    沒有木桶,隻能用大竹筒裝水。


    夜風手腳利落的用大竹筒兌溫水。


    幫不上忙的阿葉:“族長,我要不要弄點薑湯給阿瑟喝?”


    夜風手上動作不停:“可以。放點蜂蜜下去。”


    阿瑟發熱昏迷的症狀,他再是清楚不過。


    阿瑟也說過,她喝了薑湯身體會暖和,那就喝一點。


    阿葉一邊熬薑湯一邊叨叨叨:“怎麽就發熱了呢?先前都喝了薑湯?上次她也玩了點冷水都沒發熱,怎麽這次就發熱了?”


    夜風自責的搖頭:“不清楚。”


    阿瑟好長時間沒發熱沒昏迷沒來血,他就以為阿瑟一切都好。


    可沒想到,這些事隨時都會再來。


    他剛才躺在阿瑟身邊,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他很滿足。


    就著外麵的篝火光芒,細細描述他的阿瑟五官。


    怎麽看都看不夠。


    夜風手搭在她的腰間陪她一起睡。


    晚上的娛樂活動他不喜歡。


    他還是養好精神,明天白天陪阿瑟一起玩。


    睡著睡著,他感覺耳邊呼吸不對勁。


    他瞬間清醒過來,湊到阿瑟鼻尖,感受她噴出來的熱氣。


    他當時就慌了。


    手摸在阿瑟的額頭上,與平常不一樣的熱度,傳到他的掌心。


    這症狀,嚇的夜風聲音都在顫抖:“阿瑟!”


    好在阿瑟應了他,還順著他的話回答。


    沒昏迷。


    這才讓夜風手沒發抖,慢慢冷靜下來。


    他又脫了阿瑟褲子查看,發現沒血。


    真的,他真是長舒一口氣,真的怕阿瑟再次陷入昏迷。


    如今想來。


    阿瑟今天發熱,可能是因為今天鬆馳。


    她的身體就自動把體內毒素給排出來了吧?


    這是他和長生豐收阿日阿茶坐在一起後得出來的結論。


    對於他們來說,阿瑟昏迷就是在排毒。


    因為她那脆弱的身體,正在慢慢適應他們這裏的一切。


    就像蛇蛻皮……阿瑟則是進入昏迷期排毒,讓身體變健康。


    這是他們幾人的猜想,並沒告訴阿瑟。


    不是怕阿瑟反駁他們,而是害怕阿瑟聽到這樣的結論後想念她的家鄉。


    畢竟阿瑟不是他們這裏的原人類。


    她的身體與這裏的一切不合也是應該的。


    但這不是夜風最擔心的。


    他最擔心的是阿瑟的身體,會隨著一年年的昏迷時間越來越長……


    怕有一天,阿瑟陷入昏迷後再也醒不過來。


    不得不把阿瑟送回她的家鄉。


    光是想到要把阿瑟送走,夜風心就痛到窒息。


    因為花歲祭司提議讓他送走阿瑟。


    花歲祭司在看到阿瑟的第一眼,就讓他把阿瑟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藏起來。


    當時花歲祭司就說,如果讓阿瑟穿上她的衣服,她就會飛走。


    這麽多年,他和花歲祭司把阿瑟的衣服藏的好好的,沒再提起過。


    可如果有一天,阿瑟的身體受不住這裏的一切……


    或者是說,阿瑟的身體會陷入沉睡中……


    那時的他,是讓阿瑟飛走還是讓阿瑟沉睡在自己身邊?


    夜風捏緊竹筒,眼睛酸澀。


    他都不要。


    花歲祭司說了,隻要阿瑟不穿上屬於她自己的衣服,她就能好好活著。


    隻要阿瑟好好活著,那就這樣。


    可不是這樣的。


    這次他們臨出發前,花歲祭司偷偷找到他:“我啊,總覺得土豪大祭司上次預知的夢境是在送走阿瑟。”


    夜風知道土豪大祭司的那個夢境。


    是祭司她們在祈禱,花歲祭司和沉香祭司卻坐著不動的夢境。


    夢境中沒有他。


    也沒有阿瑟。


    彼時的花歲祭司頭發早已由灰白變成雪白。


    她望著明媚的陽光,笑的慈祥:“如果有一天,阿瑟不得不走,你就把衣服還給她吧。”


    夜風閉眼望天。


    他不敢睜眼,也不敢應聲。


    卻在心中發誓,他絕對絕對不送阿瑟走。


    花歲祭司把藏有阿瑟衣服的竹筒遞給他:“這衣服……”


    夜風頭一次對花歲祭司做出粗魯的動作。


    他用力甩開花歲祭司伸來的手,咬牙:“我不要。”


    他不要保管阿瑟的衣服。


    他心裏發誓不會送阿瑟走。


    可他又怕自己看到阿瑟陷入昏迷,或者是身體消瘦後,會忍不住給阿瑟穿上衣服放她走。


    花歲祭司笑容慈祥,抬手摸摸夜風的腦袋:“娃崽啊,我知道你的苦。”


    “可夠了,真的夠了啊。”


    “阿瑟十年來一次,一次來半年。”


    “這次,阿瑟來了三年,她該回去了。”


    “土豪大祭司都預示了……”


    花歲祭司也紅了眼,聲音卻很平緩:“那麽多祭司聚在一起,不就是為了送阿瑟回她的神女部落嗎?”


    “她替我們做的夠多了。”


    她長長的歎了一聲:“阿瑟教我們的,夠我們有吃有喝,和野獸對抗。”


    “夠我們部落更強大,真的夠了。”


    花歲祭司每說一句,夜風心就如剜了一分的疼痛。


    他痛苦磨牙:“我不要部落強大,我隻要阿瑟。”


    隻要她一個人。


    誰稀罕部落強大。


    他一個兩百個人的部落不也照樣有吃有喝。


    雖然不是頓頓吃飽,卻也是人人快樂。


    花歲祭司含淚笑望他:“風啊,你心是好的,你好好想想。”


    “我也有感應,真的。”


    感應我活不了太久。


    可能就是在送走阿瑟後。


    土豪大祭司預知到了,她感應到了自己的大限。


    那就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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