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烏順著阿黑的目光看過去,看到族人乙那慘樣。


    也是心生壞了,這個族人乙現在髒亂的樣子,天神大人定是嫌棄不會帶他走的。


    原本他還想著,他等下幫族人乙問問天神大人,能不能幫幫族人乙。


    畢竟族人乙是他的族人,別人不開口幫忙,他卻是要開口幫忙的。


    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


    這段時間的逃亡,讓他們本來就又臭又髒。


    開口讓天神大人把他們帶出森林,本來就是厚著臉皮說的。


    本來就有冒犯天神大人的意思,心中忐忑不安的很。


    現在族人乙還把排泄物弄到了自己身上,這讓他怎麽開口?


    美麗幹淨的天神大人,定是不會同意的。


    也有族人聞到了尿騷味,尋味發現是族人乙弄出來的。


    他們雖然有心想問,但最後都沒有開口。


    現在的他們自身難保,問多了反而麻煩自己,那就不問了。


    免得還要牽連自己。


    阿黑看到族人們對族人乙糾結的表情,撇撇嘴,一臉厭惡。


    但想到自己也是那個不會給族人乙開口幫忙的人,厭惡的眼神怔了怔,慢慢收起來。


    都是一樣的人,誰也別說誰。


    阿烏自然也看到了族人們對族人乙的態度,身為族長,他還是問族人乙:“其他人呢?”


    族人乙也被自己給蠢到了,聽到族長的話,眼淚控製不住拚命往下掉:“不知道,跑散了。”


    他本想多說點,卻突然發現,這個時候的他,什麽都說不出來。


    明明先前還很怨恨。


    怨恨族長為什麽不幫自己,現在連怨恨都沒了。


    隻剩下害怕和委屈。


    他是真的不想死。


    可現在,跟著族人甲拋棄族人們的他,成了那個壞人。


    他想重新回到部落裏,卻沒人願意接收他。


    他想讓那隻恐狼把自己帶出森林。


    可是那隻恐狼先是把搶著要坐的族人甲給踩死了,這還不足以說明它的態度嗎?


    恐狼的態度已經明確在告訴他,它不會帶他出森林。


    自己怨恨族長不幫自己說話,這怨恨的沒有道理。


    那隻恐狼明顯就不是族長能控製的,族長又怎麽能指揮得了它。


    說不定族長開口之後,還惹怒了恐狼,導致其他族人都走不出這片森林。


    火,已經燒過來了,照在眾人臉上,閃著一層層跳躍的顏色陰影。


    不是詭譎陰冷,而是暖和明媚。


    自己以前太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可以這可行,那可行,不把這些半路上位的族長放在眼裏。


    現在想來,自己明明就是不想承擔責任,又想要讓他們順著自己,還要活的開心自由,不做他們做事。


    身為族人的責任就是聽族長的話……一切都晚了。


    族人乙想通後,想笑,卻笑的比哭還難看。


    眼淚嘩嘩直流,在他髒亂的臉上,更顯狼狽。


    其他族人們看到這樣的族人乙,都別開頭,不去看他。


    有些心腸軟的族人甚至還紅了眼,可終究是沒開口。


    但這個時候誰也幫不了誰,還是少說話的好。


    阿恐很快又回來,站在隊伍前麵。


    排在前麵的族人乖乖爬上去,第一時間坐穩抱好它的脖子。


    這是看前麵的族人坐上去後,他們得出的經驗。


    族人乙看到阿恐帶著族人遠去,心生羨慕,掉完淚的他,也要選擇自己的路。


    他往旁邊大樹坐去,遠離阿烏阿黑他們。


    既然都是要死的,那就死遠點,別扯的天神大人不高興,然後把這些原本可以活的族人扔在森林中。


    阿黑看著這樣可憐的族人乙,到底還是心生不忍,走到他身邊,跟他提議:“你要不要再問問它?”


    “它既然肯幫我們,那就是個好的天神大人。”


    “說不定你開口了,它看在你開口的份上,就幫你了呢?”


    天神大人願意把他們帶出森林,就是個好人。


    “有時候也是要試一試的,不是嗎?”


    阿黑不敢去幫族人乙向阿恐說這話,主要是族人乙身上有排泄物。


    這些臭的味道,會汙染了高大漂亮的天神大人。


    也是對天神大人的不友好,他不能幫這個口,讓天神大人厭惡他們後,再把他們全都扔在這裏不管。


    他和阿烏不能因為族人乙一個人,丟下其他族人不管。


    可是如果族長乙自己開口,那意思就不一樣了。


    族人乙衝阿黑虛弱的笑笑:“不用了。”


    問了之後若是惹惱了天神大人,那就都別想活著走出森林。


    死吧,也沒事了。


    族人甲死了,其他沒回來的族人們,可能也都死了。


    他們那一小群體想要自由又不聽話的人,隻剩下他一個人沒死,也是不公平的。


    阿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麽勸。


    最後還是走到阿烏身邊,聲音有點悶:“他這樣是不是死定了?”


    阿烏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那麽漂亮的一隻恐狼,怎麽會讓這個髒亂的人爬到它的身上去?


    阿黑看了一眼靠坐在大樹旁,一臉悲傷絕望的族人乙,重重的歎了一聲氣,沒再說話。


    以前的族人乙雖然沒有族人甲囂張狂妄,但他一直跟在族人甲身後附和所有話,其實也是挺招人恨的。


    以前那樣鮮活的他,現在卻這樣死氣沉沉。


    也罷,每個人都選擇了自己想要走的路,他個大娃崽有個屁的話要勸。


    閉嘴。


    其他族人也沒說話,都靜靜的等待著。


    一趟又一趟……


    阿恐終於把排隊的族人們都給送出森林。


    再次回來的阿恐,站在阿黑的麵前。


    阿黑連忙去扶阿烏,討好的笑望阿恐:“天神大人,讓阿烏先走吧?”


    阿恐:不管誰先走,你們兩個都要走。


    阿烏卻推了推阿黑:“你先走。別再推了,別惹得天神大人不高興,這是它的選擇。”


    這句話讓阿黑沒辦法反駁,隻得坐到阿恐背上。


    一上去阿黑就抱住阿恐脖子,摸到了他先前想要摸的柔順的毛發。


    比他想像中還要溫暖,舒服,心情高揚。


    柔順的毛發飄逸起,他的心情也像這毛發一樣高高飄起來。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比自己吃了一整個烤肉還有開心。


    軟軟的,暖暖的。


    不像他們睡的樹枝上,硬邦邦的。


    也不知道人類哪一天可以睡到軟綿綿又暖和的山洞。


    好想人類能過那樣的生活。


    不過現在也挺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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