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3章 我不要你保護


    蕭瑟抿了抿唇,夜風握著她微涼的指尖,看向滿眼期待的阿沙等人:“阿日沒事……阿心死了!”


    滿眼期待的阿沙等人,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死了!怎麽就死了?他衣服上全是血!是被巨河狸抓傷的嗎?”


    蕭瑟別開頭,不願去想像阿心的疼痛,想一下她也會痛。


    夜風緊了緊蕭瑟的手,回答阿沙他們:“是被巨狸砸斷了肋骨,戳穿了肚子裏的內髒,吐血死的。”


    說的太複雜,阿沙他們不懂,他們隻聽懂了,巨狸把阿沙砸死了。


    阿沙咬牙切齒:“咱們晚上吃巨狸!”


    這個消息讓阿火他們都很難受,好不容易的找到他們,結果卻有一個族人死了。


    大家的笑容都沒了。


    得知消息的溫暖他們,個個雙眼含淚,阿心是他們溫暖部落裏最強大的勇士。


    可是現在,沒了。


    為什麽天神要收走那麽好娃崽?


    好生活都還沒過過,就把他收走,這天神怎麽就專門盯著苦難人欺負。


    阿沙把在溶洞裏撿來的發光石遞給蕭瑟:“溶洞裏有許多這個會發光的石頭,對咱們來說有用嗎?”


    這若是以前,蕭瑟定是會跳起來驚喜的喊著哇哇哇的,可是現在,她對什麽寶石鑽石的,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看了一眼發光石,淡淡說道:“喜歡就留著吧。”


    阿沙哦了一聲,他們不隻是拿了一顆,而是拿了一背簍上來。


    會發光的東西,那自然是多多存著的好,可以用來照明。


    他們現在喜歡在黑夜裏,把帳篷裏弄的亮堂堂的,特別的開心。


    兩隻巨河狸被收拾出來,晚上吃的就是烤巨河狸肉,每一個人吃的時候,都一臉凶樣。


    真的就是在吃你的肉,喝你的血那狠樣。


    喝了草藥的阿日,半夜退燒了。


    長生一直守著他,直到淩晨四點撐不住了,剛剛閉上眼,就聽到阿日沙啞輕柔的聲音:“阿生!”


    這一聲讓長生激靈的醒了,看著睜開眼睛的阿日,歡喜道:“阿日,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


    “阿心呢?”阿日啞著嗓子問。


    長生手微頓:“我先倒點水給你喝。”


    阿日嗯了聲,喝了半碗水後又問:“阿心呢?他和我一起的,你們找到他了嗎?”


    喝了水,嗓子舒服多了,但還是幹幹的,火辣辣的疼,好似嗓子裏放了一塊炭。


    “找到了。”長生沒有隱瞞,指著另一個方向說道,“阿心在那裏。”


    他先前守護著阿日時,就一直在想,阿日醒後問起阿心時,他要怎麽回答。


    是告訴還是隱瞞?


    後來想了很久,他還是決定告訴阿日真相,所以他讓把阿心留在了帳篷裏。


    阿日順著長生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躺著的阿心,他鬆了一口氣,臉上帶了笑:“那真的是太好了!”


    阿心沒事,那就太好了,那小娃崽將來一定是個大強者,勇敢又聰明。


    阿日剛要扭頭躺正,身軀猛的一怔,又扭頭看向阿心,臉上露出了不解:“不對,他睡著了怎麽不給他蓋獸皮被?”


    長生沒出聲。


    阿日盯著低頭的長生,眼睛先一步紅了,哽咽道:“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阿日,對不起!”長生低聲道歉。


    阿日含著淚笑了:“你怎麽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阿心,是我沒保護他。”


    “你告訴我怎麽回事?”


    長生沒有隱瞞,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


    本來就是阿心救了阿日,沒什麽好隱瞞的,該是阿心的就是阿心的。


    阿日扯著獸皮被蓋過整個腦袋,躲在被子裏哭泣:“阿生,我早就是個該死的人,我不配活著。”


    一出生,阿姆就說將來他是要祭天的人。


    結果,阿太替他祭了天。


    現在,阿心為了救他,死了。


    “所有和我關係好的人都死了,我該死,我不該活著。”


    “隻有我死了,身邊的人才不會有事?”


    我若不死,總有一天會牽連長生。


    長生都不用聽阿日後麵的話,他就知道阿日下麵一句話是什麽,他心慌亂的很。


    他拽著獸皮被猛的拉開,看著淚流滿麵的阿日,急切又痛苦:“你在胡說什麽?沒有那樣的事,你很好,好到我們所有人都想保護你!”


    阿日看著長生,自嘲的笑著掉眼淚:“保護我!你們每一個人都說保護我,難道我真的脆弱到需要一個娃崽來保護我?需要一個雌性來保護我?”


    阿瑟保護過他,阿茶保護過他,阿喜保護過他。


    可明明他才是雄性,是他該要保護雌性們,而不是讓雌性保護他。


    這是不對的。


    阿日壓著悲傷,滿臉淚痕的臉上卻揚著笑,一字一句道:“我很努力的訓練,強大自己,為什麽在你們眼裏,我依然是要一個需要被別人保護的雄性?”


    “我想要保護別人,我不想要別人保護我。”


    他推開長生伸來的手,滿身悲傷躲避外來的溫柔:“我不要你保護,我不要!”


    長生拽著獸皮被沒放手,阿日的力道很輕,隻要他輕輕一拽,就能把阿日拽起來。


    可是他不敢,他怕弄疼阿日,也怕阿日更痛苦自責。


    猩紅著雙眸的長生,默默的鬆開獸皮被,輕輕的在被子上撫摸兩下,聲音輕到連他自己都快聽不見:“天還沒亮,你再睡會。”


    獸皮被下是阿日哭到要昏厥的聲音,壓抑,隱忍,卻又格外的綻放。


    他這是要把他內心的憤怒,悲傷,自責,脆弱全部哭出來。


    聽著阿日壓抑的哭聲,長生想伸出手摸摸他,抱抱他,安慰他,又不敢,怕阿日抵觸自己,痛恨自己。


    隱忍的長生麵容漲的通紅,額頭與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好像隨時都會暴裂一般。


    長生定定的看著縮在獸皮被裏哭泣不理自己的人,低低的加了一句:“我陪著你!”


    不知道什麽時候,阿日的哭聲沒了。


    長生小心翼翼的掀開獸皮被,看著滿頭大汗,滿臉淚痕的阿日,很想安慰他,可伸出去的手,因為害怕而默默收回。


    他不敢,他害怕。


    害怕阿日躲著自己!


    明明他就在自己麵前,隻要觸手就可以碰到,卻不能去碰,這種感覺扯的心髒疼。


    長生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不去看,替阿日蓋好獸皮被,把他的腦袋露出來,別讓他悶著自己。


    看著緊皺眉頭,滿臉悲傷的阿日,長生再也忍不住的衝出帳篷。


    阿日緩緩睜開眼睛,偏頭看向靜靜躺著的阿心,腫著眼睛笑了:“為了我一個人活著,死那麽多人,真的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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