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之上,血腥彌漫,一片死寂。


    當煙塵散去,隻餘下滿地的屍體和零星站立的馬匹。


    十來名被救的女子此刻瑟縮在樹叢之中,她們驚恐的神情仍就不敢相信自己得救了。


    直到片刻之後,一個容貌秀麗婦人小心翼翼地上前,試探著將一枚石塊丟向其中一個馬匪的屍體。


    “蓬!”


    石塊擊中屍體,沒有絲毫反應。


    婦人見屍體一動不動,她的膽子越來越大,然後用更大塊的石頭砸在馬匪屍體上。


    “蓬!”


    “蓬!”


    一下、一下、又一下……


    屍體被砸的血肉模糊,成為一灘爛泥!


    婦人反複搬起石頭砸落,沉默著什麽話都沒說。她眼中的麻木轉變成了憤怒、仇恨、痛苦,還有一絲絲報仇雪恨的快意。


    其他女子見此場景,也紛紛上前破壞馬匪的屍體,以宣泄自己的情緒。


    周圍血肉模糊,可是她們心裏沒有半點憐憫和不忍,隻有深深的仇恨與悲憤。


    婦人癱坐在地上,默默流著淚水,眼中漸漸生出一抹絕望的死意。


    這些馬匪殺死了她的丈夫和孩子,也殺死了她的希望。


    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仇恨,如今馬匪已死,她的心裏也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她看到一旁的長刀,想要刎頸自盡,突然一枚銅錢破空而來,狠狠打在他。


    “啪!”


    銅錢擊中手背,婦人手中的長刀掉落在地,周圍女子這才猛的驚醒,自己的命運還在別人的掌控之中,不能太過放肆。


    “大姐,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吧你們救下來,可不想你自殺。”


    說話間,沈七七和戰天成快步走了過來,臉上滿是擔憂無奈之色。


    婦人低著頭,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就算沈七七此刻阻止了她,但她一心尋死,沈七七和戰天成還真沒辦法。


    念及於此,沈七七複又開導道:“大姐,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你的親人也不希望你就這麽死去吧?”


    “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已經死了,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婦人低頭啜泣,充滿了悲傷,戰天成連忙接過話道:“那你就更應該活著,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你的丈夫和孩子活著。”


    “……”


    婦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的心中已經對這個世界感到了絕望。與其像個行屍走肉般活著,不如就這麽死去。


    其他女子擠成一團,同樣低著頭什麽話都沒說。


    戰天成和沈七七麵麵相覷,而後繼續勸說。他們實在不希望自己救下的人就這麽死在自己麵前,否則他們所做的一切將毫無意義。


    ……


    另一邊,顧長青和嘟嘟看守著無法動彈的孫成,眼中帶著幾分好奇之色。


    “這就是點穴之法?果然奇妙!”


    顧長青在孫成身上點了幾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其實點穴相關的功法青雲劍宗也有不少,而且十分精妙。可是點穴之法需要配合內力使用,將內力注入穴竅之中,短暫的限製對方的身體。


    隻可惜,顧長青沒有內力,故而無法修煉點穴之法。


    當然,點穴也是有諸多限製的,畢竟穴竅中的內力有限,通常一兩個時辰以後便會自動消除,然後恢複自由。甚至有的武者內力磅礴,可以強行掙脫點穴的桎梏。


    所以……


    “啊!”


    突如其來的一聲慘叫,驚動了戰天成等人。


    他們連忙轉頭看去,隻見孫成躺在地上痛苦嚎叫,更詭異的是,孫成的手腳全都被硬生生折斷,似乎遭受了極大的酷刑。


    “顧兄弟,怎麽回事?難道他衝開穴道了?!”


    戰天成急忙上前詢問情況,沈七七等人也好奇的圍了過來。


    顧長青搖了搖頭道:“我聽說有些人可以自己衝開穴道,未免出現變故,我幹脆將他的手腳給廢了,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


    “……”


    “什麽!?”


    “啊!?”


    周圍之人倒吸了口涼氣!


    僅僅因為一點猜測,就把人的四肢給斷了!?盡管孫成罪有應得,可是他好歹也是開竅境的高手啊,你這樣會不會太凶殘了!?


    戰天成暗暗腹誹,完全猜不透顧長青心裏在想些什麽。


    說對方初出茅廬吧,對方許多手段比老江湖還要老辣,特別是殺伐決斷,毫不留情。


    說對方是個老江湖吧,偏偏對方很多江湖常識都不清楚。


    實在太矛盾了!


    “蓬!”


    顧長青見孫成不停嚎叫,幹脆一個手刀將對方打昏過去。


    戰天成和沈七七沒有理會,隻要不弄死就行。


    “七七,這些女子怎麽辦?”


    戰天成看著周圍女子,有些犯難。畢竟他們要去西梁山,危險重重,不適合帶上普通人同行,尤其還是女人。


    沉吟片刻,沈七七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道:“你們拿著這塊令牌去白餘府,找那裏的府尊說明緣由,他自會安頓你們。”


    說罷,沈七七將令牌給了剛才那位婦人,她看得出這個婦人比其他女子要成熟許多,很有自己的主見。


    婦人木然的接過令牌,眼中的死意漸漸消退。


    一旦人有了目標和責任,就沒那麽想死了。


    “多謝女俠,謝謝二位少俠。”


    周圍女子齊齊跪地行禮,然後離開。


    ……


    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戰天成與沈七七微微有些失神。


    “你們在想什麽?”


    顧長青好奇地看著二人,心裏並無太多感觸。


    人生總要經曆各種各樣的離別,有人是為了重逢,也有人是陰陽相隔。


    沈七七微微蹙眉道:“我在想,這個世道究竟怎麽了?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壞人?為什麽會有那麽的惡事。”


    “還不是因為亂世,亂世人命不如狗啊!”


    戰天成長長歎了口氣道:“如今魏武王朝內有奸臣當道,外有蠻夷入侵,天下已有傾塌之勢,導致各種亂象叢生,所以我寧願闖蕩江湖,也不願入朝為官。”


    聽著二人的感慨,顧長青一時之間有些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他並不理解所謂的“天下王朝”。


    他從小就生活在小小的村莊裏,他的世界很小很小,他的心也很小很小,容不下太多的東西。


    “顧兄弟,你呢?為什麽要行走江湖?”


    “我麽?我是為了,活著。”


    顧長青的話,讓戰天成和沈七七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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