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長青從頓悟中緩緩睜開雙眼,非但沒有疲憊,反而有種精神奕奕的感覺。


    這就是藥浴帶來的效果嗎?簡直如同脫胎換骨一般,太神奇了!


    顧長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原本幹瘦的身體竟然多了幾分凝實的肌肉,不再是先前弱不禁風的樣子。


    “嘿嘿,你小子終於醒了!?”


    耳邊傳來毛九君的聲音,顧長青這才反應過來師父還守在旁邊,於是連忙起身行禮表示感激。


    “謝謝師父。”


    “不用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說說你現在感覺如何?”


    “我感覺很好,渾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而且力氣也大了許多。”


    “第一次藥浴的效果自然極好……不過為師很好奇,那麽痛的過程,你到底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很簡單啊,就是一直咬牙堅持。”


    聽到顧長青的回答,毛九君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簡單?聽聽這是人話?


    要知道,毛九君當初過藥浴這一關,也隻是堅持了一個多時辰,隻比石毅強那麽一點點而已。哪怕青雲劍宗曆代最強的哪位人間劍仙,在藥浴的時候亦不過堅持了二個時辰罷了。


    可是顧長青卻整整堅持了四個時辰,這已經不能用堅強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妖孽啊!


    毛九君從未想過,一個人的意誌居然可以突破身體極限的桎梏。


    就在老頭子快要自閉的時候,顧長青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開口道:“對了師父,我覺得我腦袋好像有點問題。”


    “哦?你居然自己意識到了?!”


    毛九君不由怔了怔,似乎老懷欣慰。可轉即又覺得自己不該表現的這麽明顯,於是尷尬笑了兩聲,隨口安撫道:“沒事沒事,腦子不好隻是小問題,不會影響生活的,嗬嗬。”


    “呃?”


    顧長青頓時有些懵了。自己什麽時候說自己腦子不好了?師父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不是啊師父,我是說我腦袋裏麵好像有個小人兒一直在練劍,我該怎麽辦?”


    “嗯,這很正常,你……”


    話音戛然而止,毛九君目瞪口呆地看著顧長青:“等等,你你你剛才說什麽!?”


    “我腦袋裏麵……”


    “啪!”


    不待顧長青說完,毛九君一把搭住顧長青的手臂,探查對方的體內情況。


    顧長青隻感覺一道極為精純的暖流在體內遊走,然後一點一點的湧向自己頭部。


    這就是武道修行中的內力嗎?好神奇啊!


    顧長青心生向往,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情況,他又有些失落,畢竟天生絕脈是無法修煉內功心法的。


    “嗯!?你的腦袋果然有問題。”


    毛九君收手而立,複雜的目光中透著幾分惋惜:“這個世間上有著種種玄奇之力,故而有人生來天賦異稟,擁有許多不可思議的能力,比如天生神力、感知靈敏,又比如先天之體、悟性超凡,甚至……”


    說到此處,毛九君麵色微沉,似乎勾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這樣的人萬中無一,但修行速度卻是一日千裏,而且同階之中幾乎屬於無敵的存在。要是為師沒有看錯,你身上的天賦應該是劍心通靈。”


    一口氣說完,毛九君眼中的惋惜之色更濃。


    顧長青如此天賦,放眼整個魏武王朝亦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可他偏偏天生絕脈,無法修煉內功心法,哪怕藥浴能夠洗筋伐髓,卻依然無法改變他天生絕脈的體質,今後成就極為有限。


    煉體圓滿又如何,依然比不上一道內力的加持。


    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這就是武道修行最為殘酷的地方。


    挖人根骨,斷人根基,顧家人做的太絕了!


    “師父,劍心通靈有什麽用嗎?”


    “當然有用,此天賦可助你在劍道修方麵行事半功倍……隻不過,你仍就無法修煉內功心法。”


    “沒事的,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舒服了許多,練武果然可以強身體健。”


    “……”


    毛九君眼角抽搐,竟是無言以對。


    隨後,毛九君好似想到什麽,神情鄭重道:“長青,關於你能劍心通靈之事,千萬不能說出去,誰都不能說,包括你師兄師姐他們。”


    “為什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懷璧其罪什麽意思?”


    看著少年清澈且愚蠢的眼神,毛九君真心好累啊。難道直接告訴對方,你的根骨被人挖走,就是因為懷璧其罪。


    這,太殘酷了!


    顧長青雖然識字,卻沒有讀過什麽書,所以很多道理他都不懂。因為在那個家裏,除了蘭姨之外,沒人在乎他的心意。


    “長青啊,有空多看看書吧。”


    “好的師父。”


    顧長青認真的點了點頭,因為他覺得讀書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可以充實自己,也可以學到很多的道理。


    可惜少年並不知道,哪怕懂得很多的道理,也未必能夠過好自己的一生,就如同他的師父毛九君這般。


    “你……算了,隨你吧。”


    毛九君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其實他很想說,你都活不久了,看書有個屁用啊。


    可是這話有點傷人,算了,不說了。


    ……


    簡單換洗過後,顧長青返回自己房間。


    然而精力充沛的他此刻根本睡不著,他想起身練劍,又擔心吵到師父和大師兄,於是他強迫自己睡在床上,然後將心神沉浸腦海之中,與練劍的小人默默溝通。


    “你好。”


    “你叫什麽名字?”


    “你能說話嗎?”


    “不能嗎?”


    “你劍術好厲害!”


    “我的天賦是劍心通靈,以後我便叫你劍靈好不好?”


    “沒有反對,就是答應咯。”


    或許是因為孤獨久了,顧長青一個人自言自語起來,盡管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可是他的心裏卻十分開心,因為除了師父和大師兄以外,他又多了一個“朋友”,而且還是那種時時刻刻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朋友。


    沒有人喜歡孤獨,那隻是一種習慣。


    有人陪伴的感覺,真的挺好。


    溝通片刻後,顧長青的心神漸漸與劍靈相互融合。


    劍靈在練劍,少年的意識也跟著練劍。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似乎每時每刻都有新的領悟。原本繁複晦澀的青雲劍術,在顧長青心中清晰明了,直指根本。


    認真,專注,堅持。


    少年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裏麵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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