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門,天柱峰後山。


    趙玄本體與張太豐相對而坐。


    張太豐緩緩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匯聚一抹幽光,璀璨而神秘。


    “時空之道,浩瀚無邊,深不見底,老道借著燭龍精血,勉強參悟幾分,都傳與你罷。”


    隨著話音落下,趙玄全部心神,都被這一點幽光吸引過去。


    他仿佛置身於浩瀚無垠,一片虛無的混沌中,猛地一點炸開,於是有了空間的概念。


    空間由最初的混亂無序,漸漸變得緊密、規則、有序。


    趙玄似有所感,伸出右手,輕而易舉沒入虛空中。


    繼而發生極為詭異的一幕,他的眼前隻有孤零零的手腕。


    手掌出現在數百米外,一座無名山的山腰,精準的抓住一隻兩年半的野雞。


    他似乎對空間有序,有了一定的了解。


    下一瞬,趙玄眼前畫麵一變,置身於一片虛空,腳下流淌著一條奔流不息的大河。


    大河不知從何而來,流向何方。


    細細一看,河水幽幽,裏麵沉浮著天地眾生。


    眾生沉在河中,由小到大,再由年輕力壯到垂垂老矣。


    宛若一部加速播放的影片。


    張太豐寬厚溫和的聲音在趙玄耳邊響起:“混沌本無時空的概念,天地誕生,方有時空。”


    “天地誕生之際,時空便是定數,是而天地有壽,天地有大小。”


    “眾生生於天地,壽不過天地,大不過天地。”


    “然天地之大之壽,聖人不可知、不可名,猶如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


    “故得悟時間大道者,可回溯過去,可窺探未來,卻不可逆轉時空。”


    趙玄眉頭緊皺。


    張太豐所傳時間大道,他似懂非懂,總覺得有一層迷障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他無法堪透。


    正當他冥思苦想之際,一道歎息聲忽然在他耳邊響起:“人間界已有天定之人,無法再有逆天之人。”


    “你既不屬於人間界,吾且送你去仙界。”


    “咦,這是化身?”


    “吾找到你了!”


    一股驚心動魄的莫大恐怖朝趙玄本體襲來,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令他無法呼吸。


    繼而一陣失重感猛地傳來,眼前一片黑暗。


    耳邊隱約傳來張太豐怒喝的聲音:“何方宵小,竟暗中偷襲?”


    接著他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了。


    張太豐盤坐的身體陡然站起,道道不可直視的璀璨神光,自他略顯瘦削的身體迸發而出,直衝雲霄。


    瞬間之間,向四周擴散,蔓延到整個虛空,充斥著真武山群山,如水銀瀉地,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神光縱橫,交織出一副蒼涼古老,似蘊含無盡法理的畫卷。


    畫卷核心兩色交織,涇渭分明,似黑白,似生死,又似陰陽。


    向外,五行八卦演化萬物,相生相克。


    好似天地間的一切,都涵蓋在一幅畫卷中。


    張太豐神色一肅:“抓到你了。”


    話音剛落,一柄青色玉如意突兀的出現在畫卷中,與畫卷其他的景色格格不入,正在以超乎感知極限的速度遁走。


    (


    但在畫卷的束縛下,像是甕中鱉,一動不動。


    一道略顯困惑的聲音在真武門回蕩:“咦,人間界竟還有你這等人物?”


    原本遁走的青色玉如意,又以極快的速度返回。


    待察覺橫亙天際中的黑白畫卷,語氣陡然一變:“這氣息,你是……”


    “人間界不該有你這號人物,吾且助伱飛升成仙,無需道謝。”


    青色玉如意微微震蕩,一條通道緩緩成形。


    一頭落在張太豐附近,一頭不止連接何方。


    張太豐麵無表情盯著玉如意:“你將趙玄帶去了仙界?”


    “老道不管你是好意惡意,是否飛升,該由自己決定,而非受到他人強迫。”


    “還請閣下將擄走的老道門人還回來。”


    神秘存在沒有回應。


    隻有玉如意綻放出一抹白光,投向張太豐,欲將他包裹起來帶走。


    白光在畫卷中左竄右突,卻怎麽都突破不了畫卷的限製,更別提觸及張太豐,將他帶走。


    數息過後,神秘存在似乎反應過來,語氣幽幽:“你竟對天道參悟深至這般程度?”


    下一刻,一股強橫的意誌自天外投來,將一股足以改天換地的偉力,注入玉如意。


    被束縛在畫卷中的玉如意,迸發出更為深沉的光芒,化作一道白色的光柱,呼嘯而至,如山如嶽,排開萬頃煙塵,破開畫卷。


    即將落在張太豐身上時,張太豐的身影忽然消失不久。


    白色光柱失了目標,在張太豐原先的位置光溜溜的轉動,有幾分不知所措。


    下一瞬,張太豐的身影出現在畫卷中。


    “好一個自成天地。”


    神秘存在幽幽歎道:“恐怕連天道都奈何不了你。”


    “吾雖奈何不了你,但可殺你。”


    “你是乖乖去仙界,還是找死?”


    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在玉如意中緩緩蘇醒,似在醞釀驚天動地的毀滅性攻擊。


    張太豐神色漠然:“你大可試試。”


    這是他踏上修行之路起,遇到過的最強存在。


    可他既不怕事,亦不怕死。


    豈可以死懼之?


    神秘存在似乎耐心耗盡,淡然道:“沒人能阻礙吾的算計,有,那便去死。”


    玉如意即將爆發之際,一張平平無奇的太極圖從畫卷中掉了出來。


    如火山即將噴發的玉如意,宛若遇到冰冷刺骨的寒流,瞬間冷卻下來。


    繼而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那神秘存在不再出聲,似乎已然離去。


    張太豐眸中閃過一抹冷色。


    身形不斷閃爍,眨眼間來到天神山,待了一息,再度消失,停在三清山。


    他在趙玄化身曾經站過的位置站了一會。


    片刻之後。


    張太豐抬頭望天,抬起手掌,緩緩橫推而出。


    一掌徐徐推動,畫卷的景象隨之而變,憑空生出一座座山峰。


    若有熟悉三清山布局者,便可看出這些山峰,與三清山群山一般無二。


    張太豐似是喃喃自語,又似在向誰宣告:“人間界無趙玄,亦無三清觀。”


    “趙玄返回之時,三清觀重回現世之日。”


    “永世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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