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莊園。


    趙玄的第二化身在孜孜不倦煉化南晉境內的山川河流。


    偶爾會將度化的神庭弟子,安排到已煉化的名川大山,以及大江大河當山神、河神。


    氣息連成一片,可助他更深層次的掌控一方地脈。


    來自大地的厚重道韻,不斷溫養他的元神,使其漸漸壯大,變得越發純淨。


    正當第二化身沉迷修煉之際,一段清朗的誦經聲,在他耳畔響起。


    抬頭望去,遠處的天際,朵朵白蓮綻放,鋪就一條天路。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緩步走來,每走一步,身影出現在數百丈之外。


    看似緩慢,實則迅速無比,很快來到莊園之外。


    空來立於空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謝施主可在?老衲有事相求,還請出麵一見。”


    第二化身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這老和尚,自己不好好待在廟裏念經,跑出來叨擾他修行,也不怕遭人嫌。


    嘖嘖,還特意擺出一副人前顯聖的模樣。


    他慢條斯理收攏氣息,退出修行狀態,方一揮手。


    磅礴的地氣衝天而起,化作層層階梯,從空來腳下,延伸至第二化身麵前。


    “大師請。”


    第二化身緩緩開口。


    謝玄身份對趙玄而言,還有不少利用價值,不宜過早暴露。


    空來飄然落在第二化身麵前,眼中多了一抹探究之色。


    下一刻,老和尚深邃的雙目鍍了一層金光,落在第二化身身上,似乎要將他看穿。


    然而“一氣化三清”作為道門至高神通,趙玄本體修為又高過空來。


    縱然空來的“天眼通”非凡,又如何看的出來第二化身的底細?


    細細看去,空來隻覺眼前的“謝玄”身上籠罩著一層迷霧,讓他看不真切,看不出深淺。


    他越看越心驚。


    已被他預定為佛門護法的謝玄,竟無聲無息脫離了他掌控。


    這還了得?


    空來收回神通,神色明暗不定,故作了然一切道:“月餘未見,施主竟修為大進,可喜可賀。”


    既然神通看不穿謝玄,那便用語言試探。


    第二化身滴水不漏道:“略有提升,不值一提。”


    隨即轉移話題:“不知大師來找在下,有何貴幹?”


    空來聞言心一沉。


    “謝玄”表露出來的態度,可沒之前那麽聽話。


    他立刻推翻來時擬定的思路,憂心道:“施主可知清虛觀主已遭人殺害?”


    第二化身聞言霍然起身,滿臉難以置信:“怎麽可能?”


    “清虛觀主修為本就數一數二,又有仙界大能賜予的秘寶護身,誰能殺他?”


    讓他頗為驚訝的是,清虛之死一事較為隱秘,過去不到半個月,空來竟這般清楚。


    好靈通的消息。


    空來細細觀察第二化身的臉色變化,見其不似作偽,歎道:“據說是施主那孫女婿趙玄所為,此子不愧是張太豐親手調教出來的妖孽,有其師之風範。”


    “清虛觀主估計是小覷了他,方會陰溝裏翻船。”


    “經此一事,老衲有佛祖保佑,行事小心謹慎,不虞被他所害。”


    “倒是施主,曾和老衲一起圍殺過他和張太豐,雖為其妻祖父,難免其心懷怨念,對施主下手,施主務必小心防範。”


    第二化身眉頭緊鎖,神色複雜。


    這老和尚,莫不是猜到了什麽?


    空來隻當“謝玄”在憂心趙玄,寬慰道:“施主不必過於擔憂,趙玄若對施主下手,施主莫要與之硬碰硬,隻管來找老衲。”


    “老衲縱是拚了這條命不要,也要護施主周全。”


    (


    “施主實在擔心的話,可隨老衲到大雷音寺小住一段時間,暫避鋒芒。”


    有道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空來萬裏迢迢來找他,先是拋出“趙玄威脅論”,又提議“好心幫忙”,恐怕所圖非小。


    第二化身沉思片刻,搖頭:“大師對在下的情況知之甚詳,身處南晉境內,實力最強,或許還有一戰之力。”


    “一旦離開南晉,實力大打折扣,反而容易讓趙玄有可乘之機。”


    “大師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既然猜到空來動機不純,他哪裏會順著對方的想法給予回應?


    先不說大雷音寺有沒有佛門秘寶,能看出他這具化身的根底,讓他自投羅網。


    就說他在南晉修行的好好的,跑那麽遠幹嘛?


    空來亦是隨口一提,對“謝玄”拒絕他的好意不以為意,假惺惺道:“施主莫忙著拒絕,好生考慮一番,哪天改變心意,大雷音寺的大門,永遠對施主敞開。”


    第二化身認真道:“真到那一日,在下會去的。”


    空來沒有繼續糾纏,而是指著自己說道:“施主是否奇怪,老衲四周會開著朵朵白蓮,並伴隨著陣陣誦經聲?”


    “非是老衲招搖過市,而是老衲在試著讓陰神出竅,加快“陰神轉陽神”的速度。”


    據空來所言。


    陰神境晉升陽神境,最直接的方式是渡陽神劫,以雷火淬煉陰神,使其化為純陽。


    隻不過陰神脆弱,稍有不慎,便會在雷劫之下化作飛灰,以至於修行者身死道消。


    而陰神出竅,受風吹日曬雨淋,可提升陰神的強度,多一絲成功渡劫的幾率。


    他現在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渡陽神劫做準備。


    第二化身讚道:“佛門不愧是仙界傳承,連這等秘法都有。”


    空來諄諄善誘:“施主想學,老衲可以教你。”


    第二化身婉拒道:“謝大師一番好意,在下離渡陽神劫尚遠,不急著學這門秘法。”


    又是承諾庇護,又是送秘法。


    雖然第二化身沒接招,但空來自問鋪墊許久,氣氛融洽。


    他斟酌著開口道:“實不相瞞,老衲今日來此,有一事相求,還望施主務必相助。”


    來了!


    第二化身不疾不徐道:“還請大師明示。”


    空來肅然道:“借南晉六州香火功德一用,助老衲渡陽神劫。”


    這老和尚,好大的胃口,開口就要他全部的家底。


    第二化身意味不明問道:“怎麽個借法?”


    空來言簡意賅:“南晉之地,皆為佛土,南晉之民,皆為佛徒。”


    “佛土之上,皆立老衲神像,每日供奉三柱香火。”


    “佛徒口誦老衲之名,為老衲祈福消災。”


    第二化身聞言差點氣笑了。


    這特麽是借?


    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是吧。


    純純的拿他當大冤種。


    見第二化身臉色難看,良久無言。


    空來輕咳一聲:“施主放心,等老衲晉升陽神境,必然將南晉歸還給施主。”


    第二化身燦然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不借。”


    且不說空來晉升陽神境,成了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人,還會不會信守承諾歸還南晉。


    趙玄壓根就沒想過放任空來晉升陽神境。


    別說他能卡空來脖子。


    就算不能,得到這個消息的他,也會搞破壞。


    別忘了,空來也是他的仇家之一。


    隻有死去的仇家,才是好仇家。


    哪有可能資敵?


    空來臉色微變,要不是發現“謝玄”修為大進,他沒有把握拿下對方,此刻已忍不住嗬斥。


    他按耐住怒火,好聲勸道:“施主今日相助,老衲必定銘記施主大恩,他日必有所報。”


    “你我共進,豈不樂哉。”


    第二化身臉上笑容不變,蹦出來的話一如之前:“不借。”


    任你說的天花亂墜,還是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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