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峰後山。


    張太豐不悲不喜,收回手掌,淡然道:“老道未曾想到此人竟懂得替死之術,且十分果斷自爆,沒能將他拿下。”


    替死之術?


    趙玄眼神微亮:“天底下竟有如此秘術?那豈不是永遠死不了?”


    要是學會這招,豈不是可以到處浪?


    張太豐搖頭:“雖然此人用的替死之術十分高明,但依老道所見,並非沒有代價。”


    趙玄聞言不以為然。


    隻要能保住性命,有的是人願意付出巨大代價。


    張太豐悠然道:“此人既會替死之術,定是真正獲得了東嶽帝君的傳承。”


    “你此番讓老道出手,使他損失慘重,必然會記恨於你。”


    “惹此大敵,你日後行走江湖,恐怕得小心點。”


    趙玄順著說道:“還請師伯祖傳晚輩幾招保命的手段,免得晚輩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嘴上這麽說,眼中卻無半點懼意。


    東嶽府君的傳承是強,但再強的傳承,也要看繼承的人是什麽貨色。


    雖然隻打過一個照麵,那傳承者給趙玄印象遠不如道三生和玄藏,與腦子不靈光的拓跋宏相當。


    而他已經得罪了道三生、玄藏和拓跋宏這種要天賦有天賦,要背景有背景當世天驕。


    根本不在乎多一個。


    況且,但凡有點跟腳的,都把大爭之世掛在嘴邊。


    既是大爭,必然伴隨著腥風血雨屍山血海。


    與其提心吊膽,不如提升修為,直到碾壓一切。


    張太豐深邃的目光落在趙玄身上,微微搖頭:“無論是老道教伱的陰陽大混洞,還是你自行領悟的陰陽大磨盤,都是極為厲害的手段。”


    “就連被你別出心裁,練得前所未有高度的天樞劍,都足以讓你鎮壓同階。”


    “你眼下不缺手段,而是境界差了一些。”


    “老道建議你專注太極造化拳這一門武學,抓緊時間提升境界,修為到了,那位東嶽府君的傳承者絕非你敵手。”


    趙玄當即打蛇上棍:“還請師伯祖傳授晚輩太極造化拳心得。”


    張太豐目光幽深:“趙玄,你可知你的悟性很高?”


    趙玄反問:“悟性高不是好事嗎?”


    張太豐垂眉:“悟性高是好事,所以老道不知該不該將老道所領悟的東西,一股腦傳給你。”


    “老道癡長你幾歲,又是太極造化拳這門武學的開創者,對太極之道上走的比你遠。”


    “若全盤傳你,短期內,你的實力肯定會有所提升,但長期來看,容易扼殺你的悟性。”


    若趙玄悟性稍差一些,不曾領悟陰陽大磨盤這等威力強大的秘術,他反而不會糾結。


    當趙玄是個天賦極好的傳承者,直接傳便是了。


    趙玄直視張太豐幽深不見底的眼眸,堅定道:“請師伯祖傳道,不必擔憂未曾發生的事。”


    張太豐有所誤會,但他心知肚明。


    自己根本不是悟性高,而是開了。


    走到今日這一步,全靠他努力。


    所以扼殺悟性,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既然你堅持,老道教你又何妨?”


    張太豐不再勸說,緩緩說出一段自己的感悟:


    “太極者,負陰而抱陽,陰陽並有,而五行者,相生相克,五行之相生,是太極之陽,五行之相克,是太極之陰……”


    一段提示在趙玄腦海中浮現:


    【經陰神境強者傳道,你對太極造化拳有所領悟。】


    一個傳,一個學,雙方都極為認真。


    忽然一道呻吟打斷了兩人。


    被趙玄打暈的劉誌捂著腦袋,悠悠醒轉。


    “這是哪?”


    張太豐當即停下傳道:“今日先到這裏,往後日中時來後山找老道,其餘時間莫來打擾老道修行。”


    趙玄瞥了劉誌,拱手稱是。


    “不知師伯祖打算如何處置他?”


    (


    張太豐擺手:“你掌門師伯馬上就來,無需老道越俎代庖。”


    話音剛落,張翠峰便氣衝衝跑來:“那奸細在哪?”


    劉誌此刻徹底清醒過來,臉上止不住的惶恐,以及一抹衝著趙玄的怨恨。


    他哪裏不知,自己被趙玄賣了。


    他瞧見張翠峰,立刻衝過去跪倒在張翠峰麵前,指著趙玄哭喊道:“掌門,趙玄師兄才是隱藏最深的奸細,弟子是被他陷害的。”


    “他是共濟會的成員,共濟會臭名昭著,每個人都沾有同門的鮮血,您一定要明察秋毫,替弟子做主啊。”


    張翠峰將眼中的厭惡隱去,溫聲道:“別急,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劉誌為了活命以及拉趙玄下水,倒豆子似的,把關於共濟會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張翠峰臉色越來越黑,看向趙玄:“他所言可有假?”


    劉誌正想說趙玄會為自己辯解,便聽趙玄回道:“和晚輩了解的差不多。”


    不由一愣,他自己招了?


    張翠峰望著劉誌:“你可還記得你是如何進的真武門?”


    在掌門麵前,劉誌根本不敢撒謊。


    “弟子聽師父說,有一年青州大旱,百姓易子而食,他在一群流民中救下差點被當作食物的弟子。”


    “弟子那時兩歲,不記事,自小在山門內長大。”


    張翠峰歎道:“是啊,你師父救了幼小的你,收你為弟子,撫養你成人。”


    “宗門哪裏對不起你,偏偏加入以坑害同門攫取利益的共濟會?”


    劉誌臉色微變,正想辯解。


    張翠峰嗤笑一聲:“你是不是想說趙玄陷害你?”


    “你是不是覺得本掌門昏庸無道且耳根子軟?若你沒加入共濟會,怎麽對共濟會如此了解?”


    劉誌臉色慘白,拚命磕頭,痛哭流涕:“掌門,弟子隻是一時糊塗,從未害過同門。”


    “倒是趙玄師兄修行這麽快,肯定出賣過本門利益。”


    “請掌門饒弟子一次。”


    張翠峰伸出寬厚的手掌,在劉誌頭頂拂過。


    正所謂掌門撫我頂,腦漿溢出來。


    劉誌甚至沒來得及哼一聲,當場暴斃。


    張翠峰揮手讓劉誌的屍體甩出天柱峰,交代弟子去處理。


    他似是向張太豐和趙玄解釋,似是說服自己:“像這種從小養大,都養不熟的白眼狼,不宜留下。”


    趙玄嘖嘖稱奇。


    平日裏看著好說話的張翠峰,竟也有殺伐果斷的一麵。


    倒也是,一點手段都沒有,憑什麽當真武門掌門?


    難道師兄弟都死光了,非他不可嗎?


    處理掉劉誌,張翠峰目光看向趙玄:“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趙玄茫然不解:“晚輩說什麽?”


    張翠峰咬牙:“為什麽要加入共濟會?”


    沒有哪位掌門會喜歡叛徒和奸細。


    要不是趙玄天賦高,實力強,他不介意多殺一個。


    趙玄理直氣壯道:“晚輩加了,但與師伯有關,且晚輩沒害人啊。”


    張翠峰氣笑了:“你竟然怪到本掌門頭上?”


    趙玄不慌不忙道:“若非當初晚輩吸納三光神水,師伯表現太過小家子氣,以至於誤會宗門處事不公,豈會受人蠱惑,加入所謂的共濟會?”


    “再者,晚輩要是藏著不說,死不承認,師伯能發現?”


    “共濟會成立的目的,是為了獲得晉升宗師的資源,而晚輩晉升宗師的資源可都是自己拿命搏來的。”


    “哦,還給宗門賺了一筆。”


    張翠峰聞言竟無言以對。


    他甩了甩手道:“反正你加入共濟會是事實,不罰不足以服眾。”


    趙玄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場之人不對外宣揚,誰會知道此事?”


    “你要這樣玩,下一次再遇到奸細,我可不管了哦。”


    張翠峰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張太豐,麵露征詢之色。


    張太豐閉上眼睛,就差把“我不管別問我”寫在臉上。


    老師會對優等生格外寬容,老板會容忍銷冠的小毛病。


    沒道理張翠峰不懂。


    他最終悶悶說了一句:“下不為例。”


    趙玄神色恬然。


    在不損害宗門利益的前提下。


    下次還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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