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出了火煞井,看見武昭正在與一名華服青年對峙。


    華服青年眼睛小,嘴唇薄,幾乎將不滿寫在了臉上。


    武昭認真回道:“無論天樞師伯是否失勢,他的弟子,依然是真武門弟子,家師師侄,我的師弟。”


    “既然答應這口火煞井給他晉階地煞境用,又豈能食言而肥?”


    “鹿觀師弟,你還是先回吧,等趙師弟出來,我會派人通知你。”


    “若鹿師弟實在等不及,宗門非開陽峰一口火煞井,可另尋一處。”


    她的一番苦心勸說,並未得到華服青年體諒。


    鹿觀狹長的眉頭一挑,小眼睛一眯,斷然拒絕:“不行。”


    “家師天璿峰主傳我修行五行真氣的秘法,如今金木水已成,皆是上等品質的煞氣,輪到火煞,豈能拿中下等充數?”


    “武師姐,天樞師伯可是犯下彌天大錯,惹得全宗天怒人怨,你確定寧可幫他,也不肯幫師弟嗎?”


    “須知這口火煞井,雖坐落在開陽峰,但全宗弟子均可花費貢獻點使用,何以給天樞峰弟子特權?”


    武昭微微皺眉:“正常修煉和突破境界,能相提並論嗎?”


    “突破境界途中被打擾,一旦控製不住煞氣,輕則根基受損,留下暗傷,重則會死人的。”


    “換作是伱借用開陽峰火煞井突破境界,我一樣會阻止他人打擾。”


    在她看來,她說的很清楚。


    跟誰失勢,誰借用火煞井,都無關。


    有關的是,能不能打擾。


    鹿觀借題發揮:“那我要是因此誤了五行真氣的修行,師姐承擔的起嗎?”


    “師姐,我勸你讓開,否則我硬闖進去,因此驚了那位師弟,師姐恐怕脫不了幹係。”


    話音落下,真氣鼓鼓,衣袍獵獵作響,卻是表露動手的跡象。


    武昭臉色極為難看。


    她咬了咬牙,拉開架勢,擺出開陽掌的起手式。


    盡人事,聽天命。


    她答應過趙玄,會盡力去攔。


    趙玄見狀,故意跳起落下,發出聲響,裝成剛剛出來的樣子。


    武昭轉身一看,立刻跑到趙玄跟前:“師弟,你晉入地煞境了?”


    趙玄拱手道:“謝師姐看護,僥幸突破。”


    武昭言笑晏晏:“順利就好。”


    頭也不轉:“鹿師弟,現在輪到你了。”


    “師弟,這位鹿觀師弟,是天璿師伯的親傳弟子,想借用火煞井,之前你在用,我攔了一會。”


    鹿觀瞧見英姿颯爽的武昭,與趙玄頗為親近,再看趙玄麵容俊朗,不由生出嫉妒之心。


    他酸溜溜道:“不過是晉升地煞境嗎?有什麽難的?”


    “況且還是最尋常的火煞,能否晉升天罡境都尚未可知。”


    趙玄聞言眉頭一皺,武昭搶在他前麵嗬斥道:“鹿師弟,同門晉升,本是喜事,你非但不祝賀,反而說著風涼話,是何居心?”


    鹿觀見武昭替趙玄說話嗬斥他,嫉妒之火熊熊燃燒。


    他倒不是喜歡武昭,而是喜歡受人追捧被圍著轉的那種感覺。


    別人有,他沒有,自然嫉妒。


    他嗤笑一聲:“實話實說罷了,這都承受不起,還練什麽武?”


    “若天樞師伯權勢依舊,這位趙師弟或許還有進一步可能,可惜啊,他失勢了,幫不了你。”


    “要不趙師弟轉峰,拜入家師門下?”


    (


    武昭實在忍受不住:“鹿師弟,你胡說什麽?主峰弟子豈能隨意改換門庭?”


    鹿觀笑嘻嘻道:“我當然知道不行,逗逗他。”


    “一點玩笑都開不起,等天樞師伯遭難,估計更難接受。”


    “我煉化火煞去了,告辭。”


    趙玄吐出一口濁氣。


    他在火煞井中待了五天,師父天樞峰主的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嗎?


    連一個天璿峰的內傳弟子,都要跳出來踩一腳?


    由此可見,師父處在漩渦中央,遭受了多大的壓力?


    他看向大步離開的鹿觀,突然說道:“鹿觀是吧,留步。”


    他連師兄都沒叫。


    在他麵前裝完逼就跑?


    做夢。


    不以牙還牙,他就不是心胸開闊小郎君。


    鹿觀臉陰沉下來:“連師兄都不叫,師弟好大的威風……”


    趙玄打斷道:“我且問你,家師可是與你有仇?為何頻頻幸災樂禍,說家師失勢遭難?”


    鹿觀聞言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等鹿觀回答,趙玄自顧答道:“想來不可能,你不配。”


    “可曾被天樞峰欺壓過?”


    “這也不可能啊,誰會看到一坨狗屎,上去踩一腳?”


    鹿觀臉色陰沉如水:“你一個剛剛晉升地煞境,師父又失勢的弟子,敢挑釁我?”


    趙玄搖頭,退後兩步:“不敢,我可不想踩狗屎。”


    “尤其這坨狗屎背後還有靠山。”


    比罵人,網上縱橫多年的他,整個天璿峰一起上,他都不怕。


    鹿觀氣瘋了,一個實力不如他,背景不如他的內傳弟子,敢一口一個狗屎罵他?


    “咻”的一聲,長劍出鞘,連個招呼都不打,朝趙玄斬來。


    武昭聽著趙玄一口一個狗屎罵鹿觀,神色極為怪異。


    這麽好看的師弟,怎麽說話也這麽粗鄙?


    但見鹿觀動手,她二話不說出拳,一拳砸在劍身。


    “鹿師弟,一點小事,何必動劍?”


    鹿觀簡直氣瘋了:“他如此辱罵我,師姐還偏袒他?”


    他感受到了不該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


    長著一張小白臉了不起?


    當今天下,武道稱雄,強者為尊。


    他怒視趙玄:“你小子既敢口出狂言,有本事別躲在女人裙底下,讓我好好教訓你一頓。”


    趙玄眼中閃過一縷金色。


    隻見鹿觀氣運“一半淡青一半深青”,比宋元橋沒差多少。


    這氣運,不低啊。


    要動手是嗎?


    趙玄故意問道:“你是想和我切磋武功嗎?”


    鹿觀冷笑一聲:“切磋,就你?”


    緊接著改口:“算切磋如何,你敢動手嗎?”


    他擔心趙玄躲在武昭身後當縮頭烏龜,還特意用了激將法?


    趙玄平靜道:“敢啊,不過我平時切磋,喜歡與人賭鬥一點小玩意,我若贏了,會取走你一樣東西。”


    “你答應嗎?”


    已煉化三種煞氣的鹿觀,自問比一個才煉化一種煞氣,剛晉升地煞境的趙玄強。


    他滿口答應:“可以,我要贏了,你就站在這裏,喊整整一天我是狗屎。”


    趙玄擺了擺手:“好了,知道你是狗屎,不必刻意強調。”


    “武師姐,麻煩讓一讓,不然他都過不來。”


    武昭擔憂道:“師弟,你境界比他低。”


    她也不叫鹿師弟了。


    趙玄平靜道:“家師遭難,他不該幸災樂禍。”


    老頭子雖然有時候不靠譜,但對他是真的好。


    鹿觀暗中嘲笑,他不知道也就罷了,偏偏當著他的麵,一會冷嘲熱諷一下。


    這讓他如何能忍?


    奪運之事,勢在必行。


    如有,自當從口臭的同門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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