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周青進入地火烘爐煉器,秦雲一直俏生生立在外麵,裙裾迎風,上麵的鈴鐺繞音生韻,叮當作響。


    正在此時,她眸光一動,正好看到衝屋而起的異相。


    在她的青眸裏,就見不知何時,火屋之上,出現一朵五彩之花,開在上麵丈許左右,又有一團青氣圍繞旋轉,自上而下,垂下不計其數的寶彩。再然後,又有龍虎之雲,盤踞四方,繽紛多彩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翻江倒海的霸氣。


    “這是?”


    秦雲目光閃了閃,眼眸中滿是異色。


    “煉寶異相。”


    阮執事一直陪在旁邊,他任職於火龍嶺,常駐地火烘爐,見多了人煉寶,對此有著清醒的認識,道:“剛才進去的那一位煉製的法寶不簡單,才有如此異相。”


    說到這裏,阮執事眼瞳之中,攏上一層丹色的光膜,可以看到,火屋上正有萬萬千千的篆文升騰,形成一道天圓地方的金網,把煉寶的氣象削去,讓之隻在火屋周圍。


    如若火屋上沒有這樣的布置,煉寶異相恐怕得衝霄而起,不下十幾丈,左右皆見。


    阮執事看著火屋上空的異相凝而不散,絲絲縷縷的青氣上升,越冒越多,眼皮子亂跳,不由得問道:“這一位煉寶的是何許人也?”


    自從見到對方以後,阮執事慎言慎行,沒有開口問煉寶少年的身份。但現在,卻忍不住了,當場開問。


    一方麵,這少年能讓秦雲不惜費大力氣給他安排地火烘爐,並且還一直守護,這非常罕見。另一方麵,對方明明隻是煉氣境界,但煉器之時,卻有異相衝空,顯示出所煉之寶大不簡單。


    這樣讓人印象深刻的少年,不可能是平平之輩,默默無聞!


    “他啊,”


    秦雲青眸之中,還是倒映著火屋上的異相,燦然的五色寶雲氤氳,似乎近在眼前,這個周青真一次次給人驚喜,讓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略一沉吟,秦雲還是決定和身邊的這一位同門講一講,道:“來自於真一宗,也是真傳弟子。”


    “真一宗真傳弟子。”


    阮執事聽了,點點頭,但麵容之上,還是有著疑惑。


    真一宗和元陽派一樣,都是上玄門。和玉屏山中的真傳弟子一樣,真一宗的真傳弟子肯定也不是凡俗,隻是就這?


    秦雲青眸一閃,看出自己這一位同門的疑惑,展顏一笑,道:“就是這一位外門弟子,剛剛通過山中四位大修士的考驗,成功獲取了一份最頂級的羽化靈空。”


    “什麽?”


    阮執事臉色大變,眉心劇烈跳動著,掩飾不住內心的震驚,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自他入宗後,從沒有聽說過,有外宗弟子通過正規途徑從玉屏山中取走最頂級的羽化靈空。


    從來沒有!


    而現在,在地火烘爐中煉器的那一位少年卻做到了!


    不可思議,打破常理,化不可能為可能,其他不用說,能夠做到這一點,絕不是用天才就能形容的。


    阮執事再看向火屋之時,心情翻江倒海,難以自持。真沒想到,自己還能見到這般人物。


    火屋裏。


    周青端坐不動,他的對麵,火爐上的蓋已經打開,裏麵有一道道的火蛇在狂舞,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火蛇的中央位置,正是覆海吞天葫蘆,其色玄黑,紋理密布,隨焰明不斷調整葫身,自然而然有一種沉甸甸的水音,從葫蘆深處傳出來。


    而當這覆海吞天葫蘆不斷吞噬經過地火提煉出的那一份最頂尖的羽化靈空中裏麵蘊含的如星空一般的玄妙後,葫蘆中的聲響好像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仿佛間,眼前的不是一件葫蘆,一件法寶,而一片汪洋無盡的大海,一片看不到盡頭的天空,能夠吞入萬物,能夠容納萬物。


    “要快了。”


    周青盯著葫蘆上的花紋,眼中跳躍著火光,隨最後一門重要的天材地寶羽化靈空的補充,這一件在《元皇化龍圖》上攻守兼備的法寶覆海吞天葫蘆終於徹底綻放華彩,


    不知多久,當覆海吞天葫蘆把羽化靈空裏最後一縷精華納入裏麵,整個葫蘆之上,玄黑之色大盛,裏麵的水聲之響也到了頂點,四下全是幽深的水氣,徐徐上升,囊括方圓。


    周青見此,連忙運轉《元皇化龍圖》裏的法門,不斷打出法訣,到最後,整個覆海吞天葫蘆滴溜溜一轉,化為拇指大小,被他一引,進入丹竅中。


    下一刻,隻聽轟隆一聲,覆海吞天葫蘆開始吞吐道體內的化龍真氣,每個刹那,化龍真氣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變化,自內到外,源源不斷。


    《元皇化龍圖》再次提升,穩穩上一個台階。


    看到這一幕,周青眼中爆發出一團光芒,幽深冰冷,蘊含著來自於深海的冷寂。


    說起他的修煉,他剛開始就修煉的《元皇化龍圖》,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而他在真一宗和洛川周氏脫穎而出後,又得以修煉真一宗五氣四法之一的《靈命降金書》,進行金水同修,金水相生。


    可隨著修煉的進行,周青在《靈命降金書》在造詣卻後來居上,反超了在《元皇化龍圖》上的進展。


    這當然不是周青用在《靈命降金書》上的功夫深,或者說他道體適合修煉《靈命降金書》,最重要的原因是,《靈命降金書》在真一宗中位列五氣四法之一,有著非常完整的傳承。


    不同於修煉《元皇化龍圖》的自我摸索前進,周青修煉《靈命降金書》,有著完完整整的功法釋義講解,甚至還有族中長輩的親身傳授等等等等,優勢之大,足以讓《靈命降金書》的修煉進度後來居上,進行反超。


    這就是修士們都想拜入大宗的原因之一,因為修煉是一個全方位係統性的事兒,不可能隻有一本功訣,你就可以順順利利自己修煉。


    實際上,要不是周青擁有異寶造化青池,還有上一世的修煉經驗,隻憑一本《元皇化龍圖》,他也根本無法修煉。


    反正不管如何,現在的周青在修煉《靈命降金書》上狂飆突進,而在修煉《元皇化龍圖》上的進展就不太讓人滿意了。


    也幸好有金水相生之意,修煉《靈命降金書》後在一定程度上能反哺《元皇化龍圖》的修煉,不然的話,兩者之間的差距還在拉大。


    這樣的局麵,不是長久之法,必須要想辦法把《元皇化龍圖》的修煉進度提一提。


    現在有了覆海吞天葫蘆,這一局麵有望改觀!


    覆海吞天葫蘆作為周青的本命法寶,其中第一個作用就是,能夠在很大程度上推動《元皇化龍圖》的修煉。


    有覆海吞天葫蘆這一件本命法寶在,以後《元皇化龍圖》的修煉速度絕對會飆升。


    “而且,”


    周青感應到在自己丹竅吞吐的覆海吞天葫蘆,其如鯨魚一樣,非常具有靈性。


    在融合了羽化靈空,徹底成型後,此本命法寶的靈性大增,遠超沒有融合羽化靈空之時。


    這樣下去,以後玄器有望。


    “大功告成。”


    周青從地麵上一躍而起,打出一道法訣,熄滅了火爐,停下火脈,然後扶正自己頭上的寶冠,昂首出去,來到外麵。


    秦雲見周青出來,麵有紅光,再想到剛消失不見的異相,不由得青眸一起,笑道:“看來那一份最頂尖的羽化靈空落在周師弟手上是物盡其才啊。”


    周青感應著自己丹竅內不斷吞吐化龍真氣的覆海吞天葫蘆,那種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融洽感是任何其他法寶難以比擬的,他到了跟前,和秦雲等人表示感謝。


    “走吧。”


    此地沒有久留,周青和秦雲出了火龍嶺,很快回到車輦上,徐徐回歸。


    阮執事剛回到火龍嶺的道宮裏,還沒等坐下,就被一位長老喊去。


    “莫長老。”


    阮執事來到大殿,看著端坐在高台上的長老,對方憑玉幾,持如意,眸光開合之間,有雷霆之光倏開倏散,蘊含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嚴。


    這一位莫長老暫時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阮執事,身上的氣勢越來越盛。


    阮執事低著頭,四下的安靜讓他感到一種壓抑感,隨時間的推移,他額頭之上浮現出細密的汗珠,卻不敢抬手擦拭。


    身心恐懼,度日如年!


    待阮執事承受不住,快要崩潰之時,端坐在上麵高台上的莫長老終於開口說話,道:“阮執事。”


    阮執事仿佛溺水幾乎要嗆死,此時終於浮了上來,貪婪地呼吸了幾大口氣,麵色蒼白,忙不迭地答道:“屬下在。”


    莫長老目光如電,有一種明察秋毫,道:“你帶外宗的人借用嶺頭的地火烘爐了?”


    阮執事一聽,飛快答道:“長老,屬下一切按照門中規定執行的。”


    “門規行事?”莫長老不置可否,隻是盯著下方,道:“他在地火烘爐中煉器之時,可有什麽異常?”


    “這,”


    阮執事瞪大眼睛,沒想到上麵的莫長老會問出這樣的話。


    雖沒有明麵上的規定,但在火龍嶺以及玉屏山其他的地火烘爐之地,都有默契,那就是他們即使有所見有所聞,但絕不會將煉器煉寶之人在地火烘爐中的發生的任何消息告訴其他人。


    一旦誰破壞了規矩,下場會非常慘。


    “沒有?”


    莫長老又說了一句,他眸光變得冰冷,有一種說不出的寒意,隻一看,就讓人冷到骨子裏。


    阮執事對上這樣的目光,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今天說不出點什麽,以後等著自己的肯定是大禍事。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上麵的莫長老身後的背景更不是自己能比擬的。


    想到這,阮執事目光一轉,當機立斷,道:“真一宗的周青在地火烘爐中煉器,當時有五彩之雲覆蓋於上,又有彩光環繞如線,龍虎不去,非常耀眼。”


    莫長老一聽,目中閃過詫異之色。


    據他所知,這真一宗弟子隻在地火烘爐中待了不到半個月,他還以為隻是淬煉了一番煉器材料,沒想到,居然出現煉寶異相了?


    而且以對方煉氣境界的修為,按照常理來講,根本不可能煉製出強大的法寶的。


    莫長老本身在煉器上就有極深的造詣,又坐鎮地火烘爐,見多識廣,驀然升起一個猜測,道:“莫非周青煉製的是本命法寶?”


    想了一會,莫長老有了判斷,他揮揮手,讓阮執事退下,道:“把此事爛到肚子裏,我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


    “是。”


    阮執事答應一聲,低著頭,趕緊離開。


    “真一宗,周青,煉器,本命法寶。”


    大殿中,莫長老坐在高台上,頂門之上,雲氣翻卷,托舉出一枚星珠,其色繽紛,垂下一縷縷的溢彩,再相互旋轉,叮當不停。


    他把自己所知,以及所推測之事,寫了下來,然後飛書一封,出了火龍嶺,向外麵去了。


    做完這一切,他神情平靜,不慌不忙。


    要是是玉屏山的弟子,饒是莫長老他在火龍嶺上位高權重,也不敢這麽做。


    因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這樣打破了規則,泄出去之後,絕對成為眾矢之的,很多人都會對付他。但對上一個外宗弟子,就沒有顧忌了。


    身為地頭蛇,欺負個外人,欺負也就欺負了,還能怎麽樣?這也是一種規則啊。


    且說周青,先和秦雲道了一聲別,然後回到驚雲台,他直接招來餘雲,表示要找晏真人辭行。


    “周師兄,不多待幾天?”餘雲對此有所預料,於是出言挽留了一下,道:“自來玉屏山,一直忙來忙去,還沒有好好轉一轉。”


    “不了。”周青麵上有溫和的笑容,但拒絕的語氣很堅定,道:“以後有機會我再來,我們再好好敘一敘舊。”


    “那好吧。”


    見周青這般,餘雲不再多勸,到了裏麵,見自家師尊,去通稟。


    很快的,周青見到晏真人,鄭重道謝。畢竟沒有對方的幫助,這玉屏山一行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收獲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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