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起來了,有電話。”


    老六全名叫陸石橋,但牌友們更喜歡叫他老六。


    因為這家夥打個牌都喜歡偷奸耍滑,妥妥的老六行為。


    陸石橋昨晚手氣不錯,牌牌都能有點收獲,一時興奮,在棋牌室玩了個通宵。


    結果下半夜,也不知道觸了什麽黴頭,運氣急轉直下,贏得錢吐出去不說,老本都虧進去了。


    等到從牌桌上下來,上頭的熱血散去後,才悔恨交加。


    早知道這樣,應該見好就收,及時撤的。


    淩晨五點回到住處,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快六點了,才迷迷瞪瞪睡著了。


    大清早,被朋友叫醒後,心裏抓狂的厲害,眼角糊著眼屎,半眯著眼睛,就去抓手機。


    結果剛拿到手機,手機鈴聲就停了。


    他又一頭栽倒在床上。


    “起來了,起來了。”


    朋友又把他拉了起來。


    “滾滾滾,我再睡一會兒。”


    陸石橋掰開他的手,又把被子纏在身上。


    “你靠點譜吧,你都多久沒回去了,兒子不要了。”


    “都要成年的人了,他自己能照顧自己。”


    他不耐煩的把頭埋進被子裏。


    手機鈴聲這時又響了起來。


    朋友拿起來看了一眼,隨後道。


    “電話你不接麽,是個叫經紀人的打來的電話。”


    被子裏麵的陸石橋蠕動了一下,而後猛的坐了起來。


    睜開了滿是血絲的眼睛,油膩膩的臉龐胡子拉碴。


    朋友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就被搶過去了。


    接通。


    “喂。”


    “嗯嗯。”


    電話那頭也不知道說了什麽,陸石橋不停點頭。


    掛斷電話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穿上衣服,胡亂洗了一把臉,就要出門。


    都快五十歲的人了,還是這個死德行。


    朋友看著陸石橋匆匆離開的背影,暗自搖了搖頭。


    ……


    陸石橋打了個車來到榕樹榕公司樓下,熟門熟路的進了這家經紀公司。


    接待他的是胡耀書。


    “說吧,神神秘秘的讓我過來有什麽事,是不是還有沒結清的錢?”


    他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張嘴打了個哈欠。


    胡耀書也習慣了這個中年人的態度,過去打過太多的交道,知道這就是一個混不吝的老混子。


    有可能的話,他也不想和這個人有太多接觸,奈何想續約的目標年紀太小,很多事無法繞過監護人。


    他收拾好心情,拿出專業的態度。


    “陸先生,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別急,這次找你過來,自然有好事。”


    他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推過去。


    “你的孩子在七年前和我們簽署了藝人合約,這些年來,大家合作的都非常愉快,所以,我們想將這份合約延續下去。”


    “具體的條件,你可以看看合同。”


    陸石橋接過文件,隨意掃了幾眼,字太多,看的眼暈,也懶得在看。


    “不對吧,之前我來的時候,你們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好像和我們家清風簽約,是你們虧了一樣,巴不得早點到期,連最基本的工資都不願意給。”


    藝人和經紀公司之家屬於員工和雇主的身份,每個人按照法律是有一筆基礎工資的。


    隻不過但凡能混出點名堂的藝人,都看不上這點小錢而已。


    陸石橋是壞,但不傻。


    他每個月都要來榕樹榕幾趟,對陸清風的演藝生涯情況也了解。


    經紀公司根本不會去續約一個沒有價值的人。


    這裏麵肯定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還不知道陸清風的情況。


    胡耀書心中一動。


    不過想想對麵這個男人的品性,好像也不足為奇。


    “這點你可以回去問問自己的孩子,我們公司是很有意願和你們繼續合作的,為了表示誠意,這次的簽約我們和給一筆可觀的簽約費。”


    “五萬。”


    他伸出一隻手。


    說到錢,陸石橋可不困了,他從半躺的姿勢坐了起來。


    “這還有點談事的樣子。”


    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自己欠下的外債,直接討價還價。


    “八萬八,怎麽樣,數字還吉利。”


    胡耀書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無奈歎氣。


    “行吧。”


    陸石橋開心了,心裏卻又懊悔起來。


    答應的這麽痛快,說明還沒觸及底線,應該喊十萬,不,十五萬的。


    心裏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手拿起筆,就要在合約上簽字。


    “等等。”


    胡耀書一把拉住他。


    “簽字啊,幹嘛,反悔了?”


    胡耀書耐心的道。


    “陸先生,我們要的是你兒子的簽字,你隻要在監護人條款這裏簽字就可以了。”


    “早說啊。”


    陸石橋大大咧咧的丟開筆。


    “那你們把簽約費轉過來吧,老賬號,我馬上回去找那小子。”


    “陸先生,沒有這樣的規矩,都是先簽字。”


    陸石橋不耐煩的皺起眉頭。


    “我兒子我知道,我說一他就不會說二,不會出差錯的。”


    胡耀書根本不信他。


    “你可以把合約帶回去,讓你兒子簽了字再拿回來,到時,錢一定到賬。”


    “行吧,真麻煩。”


    陸石橋不情不願的拿起合約文件,夾在腋下走了。


    出了辦公大樓,他打了一輛車就要去找陸清風。


    上了車後,他發現一個問題。


    陸清風上哪個學校來著,完全沒印象。


    高中三年,他一回學校也沒去過,高一最初入學,是他前妻去辦的。


    後來每次開學,他就負責給錢,其他一概不管。


    這會兒有需要了,才發現找不到人。


    “那就回家等著吧。”


    這種小事他懶得糾結,直接回去等著,順便補個覺。


    ……


    “走了,明天見。”


    晚自習結束,一如往常和劉鑫,侯曉兵在岔路口分開後,陸清風沒有急著回家,而是繞路去了附近的銀行。


    學校申請的獎學金下來了,一共三千塊,直接打到了他的賬戶。


    見底的小金庫又充盈了起來。


    “明天中午的時候,該去買個手機了。”


    他考慮這件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日常沒有手機太麻煩了。


    而且,接下來的計劃也離不開一部智能手機。


    “手機現階段不用太好,三千塊內就夠用,剩下的錢用於生活費,再等等,兒童文學那邊的稿費也要下來了。”


    他精打細算的計算好錢的用途,然後美滋滋的取了兩百現金放進自製錢包裏。


    這錢包還是原身的。


    因為平時都是用現金,零錢多了容易掉,錢包舍不得買,就用破掉的內衣自己縫了一個。


    有一說一,原來的那個陸清風是個好孩子。


    在這樣的環境下,依舊保持著一個純良的性格。


    就是遇到了一對坑比父母。


    搖搖頭,不去想這些,他往家走去。


    剛打開門,他就看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原身的賭鬼父親,陸石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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