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淩晨了,蘇麥琪還沒有回來。


    顧廷煜處理完手頭的事情,站在陽台的窗戶前,往外張望。就看見蘇麥琪興高采烈地走進院子裏。


    她今天穿著一件紅色的羽絨服。戴著一個可愛的毛線帽。


    有點大學生的感覺,看起來青春活力。


    走路的樣子還有點蹦蹦跳跳的,雀躍地可愛。


    顧廷煜忍不住嘴角上揚,就像是老父親看到女兒外出遊玩回家,滿臉開心的樣子,那時候的心情。


    可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又瞬間愣在那裏,心跳都漏了半拍。


    這丫頭怕是喝得有點暈,沒有注意到台階,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顧廷煜本能地往樓下跑,打開房門,蘇麥琪剛好走到門口,開門的手還舉在來半空。


    看見他,還是很高興,笑嘻嘻地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顧廷煜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懷裏的人好像重心也不穩,晃晃悠悠、趔趔趄趄的。


    喝得倒是不少,好在不是借酒消愁。高興就多喝點吧,人生快樂的時間也有限。


    顧廷煜這樣想著,趕緊摟住蘇麥琪的腰,讓她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重心更穩一點。


    懷裏的人還是興高采烈的樣子,她亮晶晶的眸子盯著顧廷煜的眼睛,突然開口問道:“顧廷煜,你的夢想是什麽?”


    這猝不及防的問題,顧廷煜一下子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


    幸好懷裏的人,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又自顧自說下去了:“我今天好開心,姐姐終於可以做她喜歡的事情了。


    好多年了,我都沒有看她笑得這麽開心了。看見她開心,我就也開心。


    曼琳也回來了,以後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我現在才知道,幸福,就是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做喜歡的事。”


    “你喜歡的人,也不一定是男人啊。女人最大的悲劇,就是被根深蒂固地洗腦,隻有被男人愛才會幸福。”


    “要有一個好的家庭,要做一個好妻子,好媽媽,才會幸福。”


    “所以呀,女人的第一個夢想,就是找個男人實現幸福。麥柔,就是被這樣耽誤了好多年。轟轟烈烈的真愛,不管外界怎麽反對,都嫁得義無反顧。


    結果呢,在婚姻裏日漸枯萎。眼睛裏都沒有了神采。”


    “所以啊,我從來都不想嫁人,也不想做媽媽。我想自由點,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男人嘛,在一起開心就行了。釋放外荷爾蒙,該幹啥幹啥。”


    “你說對不對,顧廷煜?”


    她看過來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嫵媚。有一種勾魂攝魄的魅力。


    莫名,顧廷煜就覺得她在勾引自己。


    身體裏的荷爾蒙還真的不受控製地被勾引出來了。


    顧廷煜本能地吻上去。


    懷裏的女人立刻熱情地回應,含混不清地說:“顧廷煜,你的夢想肯定不是什麽愛情吧?我猜你很害怕陷入感情,才會找人簽合約。


    你找我就對了,我不會愛上你。我隻會給你快樂。我們還能一起賺錢。”


    不知怎的,顧廷煜感覺自己體內有一股怒火,噌蹭蹭往上升。


    他用嘴巴和舌頭,狠狠地堵住女人的嘴,不讓她再說話。


    手上的動作也開始用力起來,仿佛要把對方揉碎了。


    荷爾蒙和荷爾蒙碰撞在一起。


    整個世界都在眼前消失了。


    什麽夢想,什麽賺錢,什麽姐姐,統統見鬼去吧。


    隻有彼此的呼吸聲。


    身體的觸感。


    兩個人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製,跳著一曲熱情的舞蹈。


    一曲終了。


    懷裏的女人終於安靜下來,像是一隻貓一樣依偎在自己的身邊。


    喊她去洗澡,懷裏的女人已經有點昏昏欲睡。


    他索性抱著蘇麥琪去了洗手間。用浴帽裹住她的頭發。幫她衝洗了身子。


    自己也洗了洗。


    抱著她回到臥室的大床上。


    女人的酒意還在,一躺下,就像八爪魚一樣纏到自己的身上。


    很快就打起呼嚕了。


    顧廷煜有點睡不著。


    “你的夢想是什麽?”這個突兀的問題,一直盤旋在腦子裏。


    真正快樂的事情?


    顧廷煜還是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腦子當中卻出現一個畫麵。是奶奶的花園,玻璃暖房。


    深深淺淺的綠,各種顏色、形態,不同大小的花朵。


    是鼻腔裏各種不同的花香,一陣一陣,一波一波。


    是奶奶跟在自己後麵的樣子,牽著自己小手的樣子。


    帶著他摘花朵,清洗,做鮮花餅。


    告訴他,有些花可以泡水喝,有什麽功效。


    漸漸的,畫麵變了,奶奶變成了一個年輕女子,旁邊是自己,前麵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和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暖房也沒有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室外花園。


    草地,藍天,陽光暖暖的。各種各樣的花朵,還有狗尾巴草。


    就這樣自由自在,奔跑嬉戲。


    嗯,年輕女子在花園裏,畫畫,專注的旁若無人的樣子。


    他趕緊帶著孩子們跑到另一邊。


    笑著鬧著,躺在草地上打滾。


    曬著太陽,孩子們在旁邊笑嘻嘻。


    這樣就很好了,很滿足。


    這是他的夢想嗎?他有點不知道。


    他的夢想裏,沒有商業帝國嗎?沒有成功嗎?沒有鮮花和掌聲嗎?沒有得意嗎?


    畫麵突然變了。


    他變成了畫麵裏的小男孩。


    女人是他的媽媽。


    男人是他的爸爸。


    那個小男孩,無憂無慮,很快樂。


    自由地迎著風奔跑著,一腳把足球踢進林子裏。


    林子的那一端是爸爸,他驚呼著:“你小子厲害了,我都防不住了。”


    媽媽在一旁笑著,像是一朵安靜的花。


    那個時候,媽媽還很年輕,也很安靜,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有一種張揚的明媚。


    這才是他的夢想嗎?


    永遠也無法再實現的夢想。


    可是在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他卻想要再創造出一個這樣的幸福。


    和另外一個年輕的女子。


    他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可他卻從不敢伸手去抓。


    害怕那是一個肥皂泡泡。


    一碰就碎了。


    好像自己還沒有資格擁有。


    沒有報仇之前,他沒有資格去擁有這樣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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