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後,太陽從雲層中脫穎而出,向天空至高點加速攀升,是平原牛最活躍的時間。


    一天之中,隻有這空氣爽朗的上午,克裏特平原的草地苔原飽吸晨霧和氧氣,成為平原牛最愛的大餐。


    成群的平原牛群將肥碩的身軀擠在一團,盡情啃食沃野上的嫩草。


    直到大地傳來陣陣顫抖,草野間的泥土粒被震得上下翻騰,打破食草動物們的這份愜意。


    溫順的平原牛驚恐地散開。下一刻,浩浩蕩蕩的蘭提克斯鐵騎出現,奔踏著呼嘯而過,留下殘缺的無法繼續啃食的土地。


    河岸邊,克裏特河的冰封早已解除,河水如以往一樣歡騰奔流。


    騎兵們朝前麵河岸方向直衝,飄揚的旗幟、沉吟的號角、揮動的長矛與盾牌……士氣無比高漲。


    視野可及的地方,是耶西尼亞帝國軍駐紮在激流大橋邊、克裏特河畔的營地。


    耶西尼亞士兵的帳篷分散著搭建,營地規模因此而廣大。除了迎接對方衝擊的重甲步兵和騎兵,其他士兵不論兵種,就近集結。


    還有他們的戰車,也訓練有素地在陣列裏部署開,搭配相互配合的弓箭手和步兵,戰鬥一觸即發。


    穆辰洲和海雯的戰車在步兵陣列最前,跟在騎兵後方,向目標開赴。


    他倆的左右,是高速行進的輕騎兵。這些勇猛的戰士正在超越步兵陣列,向先鋒區域落位。


    戰車顛簸得厲害,穆辰洲一手護著海雯,一手將護欄抓緊。


    海雯將身體的平衡完全托付給她家先生,自己手持《魔法秘密編年史》,用水晶球施放魔法。


    【屬性反轉】,用在自己身上。這種開闊平原上的戰鬥,水屬性魔法在攻防上都顯得遜色,她打算轉用火屬性,與耶西尼亞人對攻。


    穆辰洲待海雯準備完畢,自己念誦咒語,為“月之哀傷”注入【風牆術】,為不鏽鋼腕甲注入【淨化之風】。


    在宏大的戰場上,他可不想跟其他士兵那樣衝鋒陷陣。


    那樣隨時可能掛掉,危險不說,也起不到實質上的作用。保護好海雯才是自己的最高責任。


    穆辰洲一邊【風牆術】、一邊【淨化之風】,魔法左右開弓,可同時抵擋羽箭和魔法,堪稱克裏特大陸上最可靠的守護者。


    前方忽然響起一陣音色不同的號角聲,騎兵們在往前行進的同時,向左右散開。


    陣列隨之變得稀疏,逐漸朝兩邊拉伸,每個騎兵間的距離也擴大很多。


    陣型的變化,有可能是針對耶西尼亞營地分散的特點,從而擴大打擊麵。以免在突入敵陣之後,反倒被敵人包夾。


    這些隻是穆辰洲的猜測,實際則不然。


    當騎兵散開後,穆辰洲的視野跟著變得明朗。他立刻看見耶西尼亞陣營方向,有無數的火球飛來。


    火球遠遠看去,隻是一個個光點。但鮮明的火紅色以及燃燒帶來的閃爍,十分顯眼。


    “分散的士兵,不會被火球成堆擊中。”海雯在身邊說道,“這應該是索羅提前安排好的應對火球的辦法。”


    “嗯!似乎還很奏效。”


    穆辰洲看見迎著火球奮力衝鋒,有的舉盾防禦,有的向左右側移,調整位置以躲避火球。


    陣型的調整讓士兵們獲得了足夠的自由移動空間,這點十分重要。菲露雅·希斯塔巴在戰場上的魔法手段,已經不是新鮮事,索羅大概也是借鑒了前幾次的教訓,總結出來的有效對策。


    當然,仍有不少士兵被火球砸個正著,弄得人仰馬翻。


    一旦有人中招,後排緊跟著的騎兵必須馬上做出規避動作,否則也會被連帶著掀翻。


    如果魔法是朝著目標施放,在火球飛行這段時間,高速移動的蘭提克斯騎兵已經偏離了魔法施放時的位置,火球應該砸中騎兵的後方……那樣的話,遭殃的應該是靠後排的騎兵,甚至是騎兵陣列之後的步兵陣列,也就是穆辰洲和海雯所在的位置。


    實際上,火球仍然襲擊的是突前的騎兵們,這就意味著,海雯的小姨在施放魔法預置了提前量。也可能火焰魔法壓根就是對區域施放,而不是對目標。


    “丫頭,這些火球是衝著人施放的,還是衝著一片固定區域施放的?”穆辰洲向老婆求證。


    他想弄明白這一點,好確定步兵陣列該不該繼續無腦前進。


    “看上去……是對區域施放的。”海雯的語氣聽著不是很有把握。


    “看上去?你的【散彈火球】是怎麽施放的?”穆辰洲平時沒注意這個細節,隻知道老婆的火焰魔法凶悍而炫酷。


    “【散彈火球】是根據目標施放,通過一些主要的火球,衍生出其他的火球。衍生出來的火焰不具備目標,胡亂飛行,打中什麽算什麽。”海雯正經介紹道,“不過,小姨現在用的魔法似乎不是【散彈火球】,更像是【火焰之雨】。”


    “相比起來,這些火球更小,更密集。”


    “好吧,我知道了。”穆辰洲應了一聲,決定繼續往前靠近。


    這種程度的魔法攻擊,不鏽鋼腕甲上的【淨化之風】應該足夠應付。


    不過說起來,王宮級別的魔法,要講究的細節實在太多了。火球的數量、區域,連彈道可能都要考慮和操控。駕馭這一切的魔法師,能力得有多強,需要多少時間的修煉和冥想,不敢想象。


    戰馬嘶鳴,戰車飛速前進,逐漸靠近火焰魔法的打擊區域。穆辰洲儼然盯死前方,時刻準備迎接飛來的火球。


    隻要等前方騎兵靠近,與耶西尼亞人短兵相接,魔法師必定受到幹擾,也不可能舒服暢快地施法。


    屆時,找一個合適的位置,海雯就能夠發起反擊。


    穆辰洲正盤算著,突然看見地麵上一陣紅光亮起。


    那光亮看上去有點眼熟,一時間想不起是什麽。但他總之預感不對勁,覺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是【熔岩噴泉】!快躲開前麵。”海雯突然喊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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