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雯的預感很快應驗了。


    想來也正常。


    這麽長時間,菲露雅·希斯塔巴如果還不在,戰局恐怕無力回天了。


    耶西尼亞帝國一度占領了大半個克裏特大陸,現在阿斯蘭特王國沒了,隻剩下大半個苜蓿國和小半個山地聯邦,還有渺小的依斯培爾國,他們的王宮魔法師除了回歸戰場,還能去什麽地方呢?


    當耶西尼亞帝國軍退守到克裏特河對岸,菲露雅·希斯塔巴出現了。


    蘭提克斯王國軍的第一波進攻,轉瞬間就被火焰與碎石之雨擊退。他們甚至連弓箭都沒怎麽用上。


    不過,海雯也沒有使用【海神之怒】。


    經過前麵一役,耶西尼亞人對冰雹已經有所防備。他們的營地搭建得十分鬆散,帳篷與帳篷之間隔著非常寬大的距離。利用廣闊的原野,他們取消了營地的邊界,稀疏地、隨意地布放,一眼望不到頭。


    如此一來,【海神之怒】相對有限的打擊範圍,就起不到毀滅性的作用了。


    帝國軍退守的河畔,有一座巨大石橋,是全克裏特大陸最大的,也是索羅唯一知道名字的橋:激流大橋。


    他們在橋頭修建的防禦工事不再是木材搭建得哨台,轉而以挖掘壕溝為主,輔以堅固的石料掩體。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為了防範巨型冰雹襲擊。盡管會因此損失弓箭手的射擊高位,但已經有兩名強大的王宮魔法師,羽箭齊射的作用已經沒那麽關鍵了。


    從渡過塔拉爾塔河開始算,到蘭提克斯軍隊開始與敵人在激流大橋對峙,差不多過去五天時間。


    其間有幾天,穆辰洲和海雯跟著索羅,帶著騎兵隊沿克裏特河岸掃蕩。


    夏日裏,雨季連綿。陽光對克裏特大陸北方的山巒照顧有加,積雪持續融化,克裏特河的各條支流包容更多的河水,帶到母親河。


    克裏特河迎來漲水季節,河邊的灘塗比以往漫出許多。


    沿岸的耶西尼亞士兵全都撤走了。留下開闊的、無人據守的平原土地。


    他們從各個渡口和長橋去到了河對岸,然後摧毀渡口的木架,拆壞長橋。


    克裏特河上的長橋幾乎都是木材搭建的,很容易拆掉。隻有激流大橋是堅固的石料鑄就,因為建造石橋是不小的工程,僅僅用於渡河的話,沒必要費這周章,用木材即可。


    耶西尼亞人逃到了河對岸,還在沿途部署了很多巡邏和崗哨。對岸的每一處,都有巡邏騎兵隊經過,不分晝夜。尤其是河麵稍微窄一點的地方,巡邏更是頻繁。


    他們需要確保拆毀的渡河手段不被蘭提克斯人修複。隻留下激流大橋這唯一的通道,用以重兵把守。


    河岸周圍的樹林,也早被他們砍掉了。剩餘的都是光禿禿的木樁。


    蘭提克斯軍隊若是企圖在其他地方搭建臨時木橋,或是造船渡河,他們會第一時間發現,並找來守備軍隔岸攻擊。


    一個陰雨天氣的下午,蘭提克斯軍隊第二次進攻激流大橋。


    裏卡門農將軍專門選擇這樣的天氣。


    綿綿細雨,多少能夠降低邪惡魔法師火焰魔法的威力。


    進攻的規模亦是空前,士兵比第一次進攻更多更齊全。


    所有攻城器械、弓箭手、兩名王宮魔法師全部出現在陣前。


    雨水在每一個士兵的頭盔上聚集,形成一層細密的水珠,覆蓋在冰冷的鐵麵上,直到越聚越多,最後形成水滴,沿著頭盔有型的輪廓滑落至下沿。


    士兵們不為滴落的水珠所動,麵容堅毅、嚴陣以待,齊整候命。


    當低吟的號角聲響起,進攻的號令傳至耳畔,所有人開始行動,按照部署,盡各自職責。


    弓箭手首先攻擊。以共帳隊為單位,每十至十二個人瞄準一個共同目標進行射擊。


    弓箭攻擊的目標可能是河對岸的哨台、可能是士兵群,也可能是一些露出破綻的壕溝掩體。


    送入空中的羽箭,很可能無法命中鬆散的目標,等待它們的多半是空無所獲的命運。不過遠程攻擊意味著一種手段上的壓製,必不可少。


    耶西尼亞人也使用弓箭還擊。


    他們的箭矢從看不見人影的壕溝裏射出,順序淩亂、方向互有偏差。大概是因為射擊者的盲目,攻擊毫無章法,全靠數量與規模見長。


    即便如此,還是有大部分羽箭射向蘭提克斯陣營。


    蘭提克斯弓箭手整齊後撤一步,步兵們同時上前,舉盾防護。


    演練過無數次的陣型,保證每一列士兵前方,都有盾牌掩蓋,長排的士兵陣列,瞬間亮出一麵麵齊整的盾牆,格擋羽箭。


    弓箭手們頂著“叮當”的金屬撞擊聲,在盾牌下方裝填,準備下一輪射擊。


    羽箭對射幾輪後,海雯的強力魔法首先生效。


    她在多層庇護的環境下,從容念誦咒語,施放出【漲潮】。


    這是需要在有水體的環境下才能施放的魔法。


    克裏特河的河水流速本就不低,在【漲潮】的催動下,開始出現一個個湍流的漩渦,河水的流向受到幹預,流動的力量卻有增無減。


    片刻功夫,在耶西尼亞人還沒察覺的情況下,河水開始向對岸漫起,如同海岸邊的潮水,起伏交替,越漲越高。


    穆辰洲能看見海雯王宮權杖的頭部,有淡藍色的魔力在持續向河中注入。


    這魔力不僅催動河流變化,同時還像一道無形的牆體,將河水回饋過來的浪潮推送回去。


    讓河水有節奏地向對岸湧動,一浪高過一浪。


    沒過幾分鍾,魔法召喚的潮水漫入原野,最高的浪潮開始注入耶西尼亞人的壕溝中。


    被河水澆灌的敵軍士兵,接連從壕溝裏浮露出來,狼狽地在地麵上翻滾。


    有些人想回到壕溝裏,卻被始料未及的狀況弄得手足無措。


    耶西尼亞人布置的壕溝並非一條,而是不均勻不規則的很多條,並且前後左右的分布也毫無規律。


    同一瞬間,【漲潮】並不能影響到所有目標。


    敵軍的魔法師迅速做出應對,幾道石牆拔地而起,將潮水阻擋在河灘之內。


    石牆起得不算高,隻是稍稍沒過了潮水湧襲的高度。


    下一刻,石牆後方出現無數火球,朝這邊飛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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