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逃離的臨月城的士兵當中,有人攜帶著曼提烏斯所寫的密信。


    信件被往西逃竄的士兵帶到桃木村,再到溫泉鎮,經過幾名耶西尼亞傳信兵輾轉易手,最後被送達亞特拉斯山脈,群山之中的耶西尼亞營地。


    在山地聯邦的中部哨塔,耶西尼亞帝國軍將這裏占為己有,並在前後的山穀裏紮下營地。


    這是攻克了中部哨塔的耶西尼亞主力軍,數量龐大,像潮水一般淹沒穀地。總指揮帳篷裏,菲露雅·希斯塔巴坐在側席,親眼看著班德勒王子將那封密信拆開。


    王子臉色焦慮。隆冬的臨近讓他不得不抓緊時間思考封鎖孤崖城的辦法,並需要立刻部署。而他們駐紮的地方離孤崖城還有將近兩三天的山地裏程,稍稍離開中部哨塔,就會麵對山地聯軍頻繁的小股力量進行遊擊,十分令人頭疼。


    他以這樣的狀態拆開信件,沒讀幾秒鍾,麵部表情就由焦慮變成石化一般的僵硬狀態,血液不敢在他的臉皮下流動,留下煞白的麵孔一動不動。


    亞裏斯托大臣也坐在側席。


    他從班德勒王子手中信件上的紋章判斷,應該是來自阿斯蘭特的情報。


    那邊送來的信通常沒什麽重要的消息,無非就是曼提烏斯的一些日常匯報,或者要求增派人手控製仙雲鎮之類的需求,無關痛癢。


    然而王子拆開信件後的幾秒鍾,表情的變化令亞裏斯托大臣心生出不祥預感。


    “怎麽了?王子殿下?”亞裏斯托大臣戰戰兢兢地問道。


    “臨月城,被攻陷了?”班德勒王子發出一聲疑問,所問的對象不明,可能是他手中的信紙,或者是他麵臨短路的腦袋。


    總之,他說出的話連自己也不相信。


    “你說什麽?”菲露雅·希斯塔巴驚道。


    “臨月城被攻陷了?被誰?”亞裏斯托大臣激動且慌張地站起身來。


    “被蘭提克斯王國軍隊,數量龐大,並以火焰攻城。”班德勒王子說道。


    “火焰?難道有仙雲塔的人提供幫助?”菲露雅疑惑道。


    說起火焰,她第一想到的是魔法。不過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可能,仙雲塔外出的路被封鎖著,並且也沒幾個火屬性的魔法師。”


    “沒錯,菲露雅阿姨。仙雲塔最厲害的炎術師是安妮,都已經不在了。其他人火屬性的都是些學徒。”說話的是卡拉妮婭。在場的人當中,沒人比她更了解仙雲塔的底細。


    “也許是攜帶了火絨的攻城機器。”亞裏斯托大臣試著朝另一個方向猜測。


    “不管怎麽,都是件駭人的事情。”班德勒王子說道,“蘭提克斯王國軍跟山地聯軍一起被我們堵在東邊,怎麽可能出現在臨月城?我懷疑這封信件的真實性。”


    “傳令官!”王子急忙道,“馬上派人聯係曼提烏斯,派出偵查兵去阿斯蘭特,看看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


    “殿下,如果這消息屬實,那麽曼提烏斯恐怕已經……”亞裏斯托大臣提醒道。


    他所設想的事情極具畫麵感。


    班德勒王子順著他的設想,似乎看到了令人不堪接受的場景,從而變得十分惱怒:“怎麽可能?他可是曼提烏斯!”


    “信件的偽造可能似乎並不高,王子殿下。”菲露雅·希斯塔巴稍許冷靜道,“如果屬實的話,我們需要重新盤算接下來的行動目標,把阿斯蘭特考慮進來。”


    “希斯塔巴女士,你的意思是……我們是否要離開這裏,往北去阿斯蘭特,把臨月城奪回來?”一名軍官問道。


    菲露雅默不作聲,她沒法第一時間思考出合適的對策。


    “停下你瘋狂的言論!”班德勒王子喝令道。


    他站起身,雙眉緊皺:“我根本不相信蘭提克斯人會攻占臨月城。除非他們會飛!”


    “我們繼續向東邊進軍,在寒冷天氣降臨前,完成對孤崖城的封鎖。此前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這個目的,現在絕不是放棄計劃的時候。”


    “好的,王子殿下。”軍官立刻應道。


    “剩下的事情,等偵查兵有了傳信再決定。”盡管班德勒王子心中篤定,但信件裏的消息依然謎團重重,諸多疑慮仍然籠罩著他。


    “要是第五兵團在就好了……”班德勒王子悻悻道,“要是沒有遇上那場該死的冰雹,第五兵團坐鎮臨月城,不可能有任何差錯。”


    “那場冰雹實在很反常。”菲露雅說道,“但既然有一件反常的事情發生,也可能接二連三地發生類似事件,這就不排除……蘭提克斯軍隊會飛。”


    如果消息屬實,也差不多已經是五天前的事情。


    五天時間,臨月城解放的消息傳遍了阿斯蘭特全境。


    佐波爾被任命為臨月城新的軍隊統帥,組建士兵隊伍。


    臨月兄弟會的成員們,大都原地轉變為阿斯蘭特軍人,成為新的阿斯蘭特武裝力量。


    佐波爾帶領新組建的臨月城軍隊,在廣闊的原野裏巡邏。


    月影鎮、桃木村,以及其他邊境村鎮裏的耶西尼亞人被他們驅趕出境,再也不會依仗完全無公正可言的耶西尼亞律法作威作福。


    公主回歸、阿斯蘭特解放的消息振奮人心。如同冬日裏的太陽一般,溫暖四方。


    短短幾天時間,田園曠野間如沐春風,竟多出了幾分盎然生機。


    當年逃出臨月城的難民們,聽聞公主回歸,也不顧真假,紛紛往昔日的故土遷移。樵夫、農民、播種者們,還有商販們、工匠們,乃至在戰爭中幸存的少量神官們,都向往回到自己的家,打開塵封三年的老房子,將他們修繕一新,翻開新的篇章。


    所有臨月城的市民,早已將公主歸來的喜訊奔走相告。


    他們在清晨整裝、打扮,聚集起來,興高采烈地湧向西城區廣場。很多郊外的阿斯蘭特人也紛紛趕來,在城堡裏等候。


    赫爾克迪拉公主將在今天,在廣場上與大家見麵。


    三年的至暗生活,三年的等待,終於就要結束。


    他們的公主不負期盼,真的帶著複辟之師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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