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奧圖克森子爵喚作“珍”的小女孩,端著水壺經過。


    “加點水,小魯伯特。”梅格利夫人輕聲說道。


    “梅格利夫人,你又忘記了,不要提及珍的姓氏。”奧圖克森皺眉道。


    “抱歉,子爵。”梅格利夫人應了一聲。


    她盯著小女孩把杯子斟滿,再透過繚繞的熱氣盯著海雯,顯得淡定無比。


    穆辰洲納悶,剛才海雯回答出了自己的屬性,是冰與火,回答的聲音響亮清晰,梅格利夫人應該沒有聽錯。


    每個魔法師隻該擁有一種屬性,她不覺得吃驚嗎?


    “夫人,您不覺得吃驚嗎?”海雯探問道。


    梅格利夫人淡淡一笑:“你認為,我該覺得吃驚對吧?”


    這位老婆子真是古怪至極。


    該好好說話時不好好說話,該吃驚時又不吃驚,所有符合邏輯的反應都很難在她身上體現。


    海雯被反問得語塞。


    梅格利夫人繼續道:“我觀察你的表情,不是在開玩笑。”


    “你的屬性是冰與火,我確實聞所未聞。不過,我也早過了吃驚的年紀。”


    梅格利夫人的語氣意味深長。


    “我的老師曾經說過:當人們從沒見過太陽,總以為月亮是這個世上最明亮的東西。你也許會覺得,黑夜是多麽短暫,怎麽會有人沒見過太陽?然而星辰變換、蒼穹無盡,人的一生與之相比,不同樣是短暫的嗎?”


    穆辰洲細品這句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這個世上未知的物體和道理,可謂無窮無盡。人總有接受未知道理和新鮮事物的一天。


    他覺得梅格利夫人的老師真牛逼,能說出如此具有哲理的話來。


    “所以,你的屬性是冰與火,哪怕我問原因,這也是事實,對吧?”梅格利夫人總結道。


    海雯沒發聲,隻是篤定地點頭。


    “奇怪,我從沒聽說過,仙雲塔有像你這麽年輕優秀的魔法師,並且還是大魔導師的女兒。”


    “梅格利夫人,我也沒聽聞過你。”海雯覺得這麽說有些不禮貌,卻又抵不過心中對山地聯邦王宮魔法師身份的好奇。


    “我不是仙雲塔的學生。”梅格利夫人對此回答得很爽快。


    “我年幼時跟隨我的老師,學習魔法和占星術。我是老師唯一的學生。”


    “占星術?”


    穆辰洲和海雯異口同聲。


    一個新的詞匯,將兩人好奇的方向引到梅格利夫人的老師身上。


    “是的,占星術。相比於魔法,我的老師更悉心於此。在我還很年輕的時候,老師就將王宮魔法師的權杖傳承給了我,然後隱居到了耶西尼亞帝國深處,獨自研究占星術去了。”


    “哦,原來如此。”穆辰洲點頭感歎。


    占星術,聽上去神秘莫測、還有些高大上。隻不過梅格利夫人看上去都這麽老,那她的老師怕已經不在世上了。


    不料,海雯略微驚訝道:“等等!耶西尼亞深處的話……莫非你的老師是,迷霧森林裏的出謎人嗎?”


    “你竟然知道出謎人?”


    海雯的小小吃驚,換來了梅格利夫人的大大震驚。


    她瞪大雙眼,配合上她蒼老消瘦的麵龐,模樣有些猙獰。


    穆辰洲記得出謎人,住在耶西尼亞深處的迷霧森林。那裏麵猛獸叢生,差點被劍齒虎吃掉的經曆,讓他永生難忘。


    出謎人在幾年前就已經老態龍鍾,明顯比梅格利夫人還要老,是她老師的話,年齡也對得上。


    “不僅知道,我們還見過她。”穆辰洲說道。


    “她還好嗎?”梅格利夫人麵露關切。


    與她交談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她關心一個人。


    “還算好吧,她和很多動物住在一起,野獸們都聽她的。”穆辰洲應道。


    出謎人曾經是山地聯邦的王宮魔法師,穆辰洲懷疑她是不是使用過權杖,對語言互通的魔法進行了加持,才能和劍齒虎對話。


    “像她的作風……”梅格利夫人歎道,“出謎人就是我的老師,她隱居之後,我再也沒見過。”


    梅格利夫人的思緒似乎在往一個久遠的時空飄飛,但很快被她刻意收回。


    “總之,我明白了。你是具有兩種屬性的魔法師,強大是理所當然。如果蘭提克斯王國和山地聯邦的同盟關係能夠延續,我可以把王宮權杖交給你,由你接任王宮魔法師。”梅格利夫人說話的口吻堅定,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海雯則滿臉愕然,正說著出謎人的事情,這怎麽就說到移交王宮權杖上麵去了?


    “梅格利夫人,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她急忙辯解,“並不是想要從你這裏接任王宮魔法師。”


    “沒有權杖的力量,你無法在戰爭中起到幫助作用。”梅格利夫人的表情又重新回到蔑視狀態。


    這不難理解,以她王宮魔法師的角度看來,即使是一名魔導師,也無法在兩軍對壘時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沒關係,我們有自己的方式。”穆辰洲替海雯說道。


    王宮權杖也不是什麽稀奇貨,咱們這兒恰巧也有一把,隻是不方便告訴這個婆子。


    “是的,我們不需要權杖,梅格利夫人。”海雯委婉道,“再說,王宮權杖的交接,還需要王族的允許,應該沒那麽容易吧?”


    海雯順便提出一個新的問題:山地聯邦這麽多掌權者,王宮魔法師接任儀式,該用誰的血呢?


    穆辰洲一聽,再度產生好奇——對呀,該用誰的血呢?


    “哈哈……王族?山地聯邦沒有王族。”梅格利夫人冷笑道,“這一點,你可以問一問奧圖克森子爵。”


    她的說法也沒讓人意外,山地聯邦的情形就是如此。


    話音一落,穆辰洲和海雯都看著坐在不遠處的子爵,想聽聽具體的說法。


    奧圖克森子爵領會兩人的意思,應道:“梅格利夫人說得沒錯。長久以來,山地聯邦都由各個部族共同治理,沒有真正意義的王族。這是一個沒有王族的王國。”


    “既然已經提到了王宮魔法師的接任儀式,我也不瞞兩位使者,接任儀式正是需要我們奧圖克森家族參與,需要我族人的血才可以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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