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聽到這裏,穆辰洲判斷:那個男人八九不離十,是海雯小姨的相好。


    不過故事似乎還沒講完。


    他說道:“你講了這麽多,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麽對你們來說不好的事情。”


    小頭目點點頭,又說道:“魔法師說,男人喜歡海,她想把男人在海裏埋葬。要向頭兒借船出海。”


    “那個時候,是跟現在差不多的季節,海洋上冷得可怕,潮水漸淺,海狼的船隻全都收回了岸邊。冬天從沒有人出海,頭兒也不可能為了魔法師的一個請求,讓水手們冒險去挑戰海上無盡的風暴。”


    “然而,菲露雅·希斯塔巴總是有火焰相伴,寒冷奈何不了她。她也因此很固執,想盡一切辦法要出海。最終,她說服了頭兒的妹妹,艾琳·迪亞普雷普斯。”


    “所有人都不同意,為什麽頭目的妹妹會同意?”海雯問道。


    “據艾琳後來說,是魔法師向她承諾,隻要帶魔法師出海,回來就教她學習魔法。學習魔法剛好是艾琳的願望。頭目的家族裏,世世代代都是學習製藥,偏偏艾琳的想法不同,想要當一位大學士,或者要去學什麽魔法。”


    “艾琳駕船的水準,就跟魔法師製藥的水準差不多,又碰上寒冷的冬天。她知道頭目不會同意,就趁晚上,拖著一條小船,跟魔法師一起,帶著那個男人的遺體出海了。”


    “然後呢?”海雯被吊足了胃口,追問道。


    “後來,她們全無蹤跡。”


    “頭兒非常生氣,還想著等妹妹回來要好好懲罰她。但時間越等越久,頭兒的怒氣漸漸變成了悲傷,最後化為悲痛。”


    “冬季的海洋上是什麽情況,就算是我們海狼的人,也說不清楚。大家都猜測她們的船遇到了近海的風暴,被卷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穆辰洲瞧了小頭目一眼,這貨幹別的不行,講故事似乎是一把好手。


    “好多天後,我們一行人奉命去附近山上采草藥,突然遠遠發現海岸邊躺著一個人,走過去看,竟然是艾琳。”


    “艾琳昏睡著,全身冰冷麻木,但還有一口氣在。我們將她帶回冰冷海灘,頭兒用藥劑將她救了回來。不過她的雙腿被凍傷嚴重,從此以後都不能走路了。”


    “那我的……那菲露雅·希斯塔巴呢?”海雯又問道。


    “沒有發現她。艾琳說她們出海沒多久,的確就遇上了風暴。她和魔法師都被卷下了船。混亂之中,艾琳隻能向陸地方向遊去,而那男人的遺體還在小船裏跟著風暴搖蕩,魔法師竟然發瘋了一般,繼續朝小船遊過去,消失在風暴深處。”


    “我們都以為魔法師死在了海上,事情就此結束……卻在夏天的時候,看見了瘋狂的一幕:菲露雅·希斯塔巴,那個魔法師又回來了。過了很多個月,她竟然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小頭目講述起來,臉上帶著震驚的表情,似乎很多昔日的畫麵在他的腦海裏回放,依然是不可思議的感覺。


    穆辰洲他們幾個,作為聽眾,在聽到最離奇的橋段時,一點不吃驚。因為他們都知道,海雯的小姨現在還活著,並且做了些什麽事情。


    “她回到哪裏來了?冰冷海灘嗎?”穆辰洲問道。


    “沒有,在雪盲高地。”小頭目說道。


    “什麽?”穆辰洲此時驚訝起來。


    他聽說過“雪盲高地”,大魔導師給他安排的官方來曆,是北風王國,具體到村落地點,就是這個雪盲高地。


    眼下可不是聽說,是當地人證明了,真有這樣一個地方存在。


    海雯也向穆辰洲這邊看過來,忍俊不禁的樣子,閃動的眉眼像是在說:“咱先生,你的家鄉喲!”


    穆辰洲向海雯擠了擠眉毛,再側過身問小頭目:“你說到的‘雪盲高地’是個什麽地方?”


    “在北風王國的最北端,那裏天氣極度惡劣,強烈的暴風雪、巨大的冰雹到處都是,還有凶猛的冰原野獸出沒,危險叢生。”


    “我們通常隻在夏天最溫暖的時候,踏足雪盲高地,尋找生長在山間峭壁上的冰崖草,那是藥劑師的至寶。就在那個夏天的雪盲高地,我們碰見了菲露雅·希斯塔巴,她身邊還跟著個男人,另一個男人,不是死去的那個。”


    “另一個男人,是誰?”


    “不知道……她消失了半年,我們都以為是鬼魂。”


    穆辰洲滿頭黑線:“你們沒和她講話嗎?”


    “沒有,她似乎變得很冷酷。有人上前去問她,她直接丟過來一個火球,火焰就在我們麵前的冰原上熊熊燃燒,擋著我們不敢靠近她。”


    “那個男人長什麽樣子?記得嗎?”


    穆辰洲問道。死去的男人可以不管,但跟邪惡魔法師一起回來的男人,有可能直到現在都在她身邊,所以值得打聽一下。


    “相貌普通,年齡比死去的那個大些,其他不記得了。”小頭目說道,“還有,那個男人和魔法師的裝扮都很奇怪。不過跟她在風暴裏消失半年又突然出現相比,也不足為奇。”


    “後來呢?”


    “沒有後來了。我們回去之後把事情告訴頭兒,頭兒不相信,說我們眼花了。不過他仍然帶人出去找了幾天,想找到菲露雅·希斯塔巴,把妹妹雙腿的事情做個了結。”


    “結果也沒找到。也是從那時開始,海狼開始分出很多小隊,以水手長為單位,在北風王國境內擴張據點。”


    穆辰洲全部聽明白了,也就是說,今天綁票事件的發生,海狼在落雪鎮的據點怕是在不經意間讓他們給端掉了。


    “閣下,我知道的全部說完了。”


    這次他們再沒什麽理由和需求不放小頭目走,相信他短時間內也沒膽子沒人手做其他壞事了,便放他離開。


    聽完一個很長的故事,三人都長舒一口氣。


    關於海雯小姨數年前在北風王國的事跡,跟當下的戰爭情勢並沒有明顯關聯,起不到什麽作用。


    這個故事的意義在於,填補了海雯對小姨記憶的那一長段空白。


    她的小姨消失了整整七年!七年時間可不算短,足以發生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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