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決定?”


    不僅穆辰洲和海雯驚奇,連索羅也跟著異口同聲問道。


    “我決定,去見王宮裏的人,不再躲藏。”公主緩緩說道。


    “什麽?”


    “啊!?”


    眾人無不驚呼。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公主說話不緊不慢,顯然他們三個人的驚奇在她預料之中。


    “躲藏,不是長久的辦法。躲藏潛伏的處境下,不僅心中充滿不安,我的未來也黯淡無光。”公主邊緩緩說著,邊看眾人的反應。


    海雯默默看著公主,穆辰洲的目光則四處遊離。


    索羅雙眼盯著桌上躍動的燭光。


    三人默契地聆聽,沒有要打斷公主的意思。


    公主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穆辰洲曾經說過的話,我覺得有道理。我是公主,但不會一輩子都是公主,也許有其他的命運,等著我去麵對。”


    “更重要的是,我是一名王族。加德洛斯王室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沒落,而亡國的陰影,在我心中揮之不去。”


    “如果……”公主話到此處,停頓下來,似乎接下來要說的,會很不尋常。


    “如果耶西尼亞人找到我,要帶我去聖瓦倫丁堡,去耶西尼亞的王宮,我會立刻答應。因為我要找到發起戰爭的人,那個侵略阿斯蘭特,害死我父親的人,找他複仇!”


    刹那間,穆辰洲和海雯嘩然。


    索羅的目光停留在燭火上,沒有離開。隻是在公主說出“複仇”一詞的瞬間,眼皮劇烈抖動了一下。


    海雯頓了幾秒鍾,說道:“害死國王陛下的人,是迦迦納迪嗎?他已經死了。”


    她企圖通過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讓公主知道複仇的不必要性。


    公主瞧了海雯一眼,說道:“迦迦納迪,或者你的小姨也好,縱然他們渴望戰爭,甚至煽動戰爭,都隻是幫凶而已。真正發起戰爭的人,是耶西尼亞帝國的國王!隻有他有這個權力。”


    “他才是我複仇的目標。為此,我會答應去聖瓦倫丁堡。我不怕失敗者的身份被知道,就算被迫要嫁給王宮裏的某個人,甚至淪為仆人。隻要有機會接近國王,我都要去。”


    “或許,這就是我作為最後一位加德洛斯王族的命運。”公主最後補上這麽一句。


    索羅突然抬起頭,盯著公主說道:“喬書亞王子還下落不明,也許你並不是最後一位王族。”


    穆辰洲遊離的目光,隨著這一板一眼的詞句,停留在索羅身上。


    他能通過索羅的雙眼窺視到,公主剛才一番話,讓索羅難過、心碎。


    小王子不該是公主活下去的主要動力嗎?為什麽會做出這種對自己不負責的決定?


    用自己的未來,去換取一個可能出現,也可能不會出現的,行刺耶西尼亞國王的機會。這對公主來說,可能值得,但對於在乎她的人來說,完全不值得。


    公主無奈地笑了笑:“如果,我不是最後的王族,就更無所顧忌了。可以毫無猶豫地去做這件事情。”


    “我曾經感到無助、恐懼。但記不清是什麽時刻,恐懼和悲傷突然就消失得很幹淨。也記不清是什麽時刻,仇恨和憤怒一下子填滿了我。現在的我,隻有‘複仇’這一個念頭。”


    穆辰洲的目光回到公主身上。


    他真正感到很驚訝。驚訝的程度,此時才終於追趕上了前麵的海雯和索羅。


    他剛開始,並沒有像那兩個人一樣,驚訝於公主複仇的念頭。在他的認知中,王族的仇恨多了去了,複仇似乎就是王位與權術的專利。王子能複仇,公主亦能複仇,這沒什麽稀奇。


    令穆辰洲驚訝的是,從公主姣好麵容中展露出的決心,那是一種深思熟慮後的選擇,一種義無反顧的能量,出於王族血統的立場,不容與任何人商量的決定。


    “我不同意!”海雯突然說道。


    她語氣鏗鏘,隱隱帶著一絲蠻橫。像輸掉遊戲的孩子,要耍賴一般。


    穆辰洲看著魔導師老婆,有點忍不住笑。


    心裏嘀咕道:丫頭,這哪是要你同不同意的事情?


    “我也不同意!”索羅跟著附議。


    穆辰洲頓時無語,目光遊離一圈,最後回到桌上自己的杯子。


    他端起杯子喝水,等著看公主要怎麽應對兩個不同意的人。


    “親愛的海雯、索羅。還有穆辰洲先生……”公主緩緩站起身,說道。


    “在這個世界上,你們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了。我需要的,不是你們的同意,而是你們的祝福。對我來說,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這太渺茫了。去了聖瓦倫丁堡,一定有殺死國王的機會嗎?就算有機會,你不會魔法,也不會劍術,怎麽有把握抓住機會?”海雯的雙眸裏有淚花在打轉,依然試圖勸說公主放棄。


    索羅則伸出手,按住海雯的胳膊,示意她停止這種徒勞的舉動。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會陪在你左右,幫你完成這件事。”索羅隻經過短暫的勸說,便一如既往地以行動支持公主。


    公主抿著嘴,看了索羅一眼,再截然道:“這件事不管成功與否,都必死無疑。所以不準你們任何人參與進來。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人遇到危險。”


    “我也有我的決定。你也是……”索羅站起身,賭氣中夾帶著遲疑,“總之,我也會不惜任何方式,陪在你身邊保護你。”


    “對我們來說,你也是最重要的人啊。”海雯應道,“我們是魔法師,是劍士,也想盡我們的力量幫助你。”


    穆辰洲詫異。為什麽這一切會進行得這麽快。


    先是索羅在海雯的帶領下,反對公主的決定,勸說公主放棄複仇。


    下一刻,海雯又在索羅的帶領下,支持公主,揚言要幫助公主複仇。


    這可是要去刺殺耶西尼亞國王,一個強大帝國的國君,說加入就加入,太不當回事了吧?


    穆辰洲放下杯子,搶在公主應話之前,說道:“先別想太遠,一步步走著看吧。現在連王宮裏是什麽情況都不知道,過幾天一起進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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