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聖瓦倫丁堡,一連下了幾天的雨。


    到了耶西尼亞帝國軍回城的日子,天氣又萬裏放晴,像提前計劃好一樣。


    住在耶西尼亞有一陣子,穆辰洲對這個王國沒有感到多麽不同。除了有些市民議論戰事之外,這裏的平民生活與阿斯蘭特王國相比,並沒什麽不一樣。


    直到今天,看見人山人海、列隊夾道的平民,他才感覺到一股帝國該有的氣息:狂熱。


    東城的建築,本就比南城更顯莊嚴,現場經過耶西尼亞王室的布置,典禮之氣更加濃重。


    從東城大門到達王宮東門,是一條直直的大道,叫做東城大街。


    穆辰洲他們戴著兜帽,隨著南城的人潮湧入東城大街。


    此時,夾道的平民已經占據了各個有利的位置。王室衛兵鎧甲錦衣,十步一崗。他們將結繩一路拉開,把平民隔在繩外,留出潔白整齊的石頭街道,供軍隊通過。


    東城大街臨街的房屋,二層和三層的窗戶是絕佳的觀賞位,也是早早滿員。


    正午,東城鍾樓的鍾聲響起,房屋上層的平民,把無數的花瓣從街道兩側灑下,迎接軍隊凱旋。


    班德勒王子騎著他的戰馬,走在最前麵。他身後是軍隊的各個將領。


    接著是一前一後兩輛戰車,分別載著王宮魔法師菲露雅·希斯塔巴和亞裏斯托大臣。他們身後跟著騎兵精銳。


    整個軍隊戎裝颯爽,緩緩行進,沐浴在讚譽的海洋之中。


    穆辰洲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東城大街的中後段。


    一開始,他們隻能聽到民眾的歡呼聲,看到滿天的花瓣飄落,卻不見軍隊的影子。


    當班德勒王子走過麵前時,四人都不知道那是誰。


    連身為阿斯蘭特王族的赫爾克迪拉公主也沒認出他來。


    穆辰洲還在琢磨:為首的應該都是軍隊的最高統帥,眼前這一位如果就是的話,那可比想象中年輕不少。


    下一刻,人潮的歡呼聲中,聽到有一些姑娘崇拜的喊聲若隱若現:“王子殿下”,他才聽聞出那人的身份。


    原來帝國軍隊的統帥,直接就是由王子來擔任。


    記得亞裏斯托大臣提起過,耶西尼亞王室有兩位王子:長子班德勒王子和次子克雷因王子。


    後者,穆辰洲在仙雲塔見過。那麽現在這位,無疑就是班德勒王子了。


    穆辰洲告訴身前的海雯:“這個人是班德勒王子。”


    “嗯。”海雯應了一聲,她應該也是通過周圍人的喊聲,判斷出軍隊統帥的身份。


    “如果你嫁給了克雷因王子,那他就是你的兄長。”穆辰洲語氣平淡,實際上想要逗一逗海雯。


    海雯轉過頭來,看向斜上方的穆辰洲,這個角度像是白了他一眼。


    “幸好沒有多出這麽一位侵略者的兄長。幸好我所嫁的,另有其人。”


    穆辰洲楞神片刻,伸手輕輕拍了拍海雯的肩膀:“小聲點,丫頭。要是被旁邊的人聽見你說‘侵略者’,可就麻煩了。”


    “看!王宮魔法師來了!”


    “她真美……”


    “像一位女王!”


    海雯身邊突然傳來的喊聲,讓她也沒功夫和穆辰洲鬥嘴。雙眸呆呆地看向街道那邊。


    穆辰洲拍她肩膀的手正要拿開,卻見海雯伸出手,輕輕將他的手按留在自己肩上。


    菲露雅·希斯塔巴的戰車經過海雯麵前。她手持王宮權杖,向兩邊致意,接受民眾的歡呼。


    穆辰洲仰頭看得出神。


    這就是海雯多年未見的小姨。丫頭那雙俏美的眼睛,一定是從她那裏遺傳來的。


    此刻,海雯腦海中已經有些模糊的臉,一下子變得無比清晰。


    闊別七年的小姨,容顏依舊,隻是少了原來的稚氣,徒增了一分高貴。


    一瞬間,腦海裏各種關於小姨的回憶湧起,海雯激動的淚水已然奪目。


    她好想使勁呼喊一聲,用壓倒周圍一切的聲音。


    好在公主的手及時伸了過來,輕輕按在她另一邊肩膀上。


    “海雯,你還好吧?”


    海雯的心情漸漸平息,目送著王宮魔法師的戰車遠去,輕聲應道:“嗯,我很好。”


    穆辰洲的手在海雯肩上沒有放開,他想說點什麽,好轉移下海雯的心情,正好找到一個話題:“看,那個亞裏斯托大臣也跟在軍隊裏。”


    “後麵車子上那個嗎?是什麽人?”索羅問道。


    他和公主一同看向穆辰洲,兩人都沒聽說過亞裏斯托這個名字。


    “是的。”穆辰洲回答,“上次他隨行去過仙雲塔,是王宮裏的某個官員。”


    “大臣的話,通常不會隨軍出征。可能是在門口迎接的使節……”索羅說道。


    “不過這個人有點特別。”公主接過話,“看上去和其他的王宮大臣不一樣。”


    騎兵精銳部隊從眼前通過,菲露雅·希斯塔巴已經走遠。


    海雯的心情依然難以平複,任憑周圍人聲鼎沸,或是穆辰洲三人的談論,還有空中飄散的花瓣,她的世界裏隻有小姨經過的身影,以及腦海中片段般閃過的,回憶中的低語。


    一陣子過後,她看見軍隊中下一個出現的身影,才猛然回過神來。


    “草!迦迦納迪!”穆辰洲壓著嗓子說道,同時抬手捋了捋兜帽的邊沿,想要把臉遮擋得更多一點,不被認出來。


    其他三人也做了差不多的動作,並把頭埋低,隱匿在人山人海之中。


    索羅稍稍抬眼,看著前方:“是迦迦納迪,還有曼提烏斯。”


    “曼提烏斯?是迦迦納迪旁邊的那個嗎?”穆辰洲問道。


    他看見一個身型比索羅還健壯的人,穿著華麗鎧甲,絲線披風,騎著一匹黑馬,與迦迦納迪並行經過。


    此人背上的劍非常特別。山銅鑄造的劍身,不是索羅和迦迦納迪的那種大劍,是細而長的劍,劍柄也很長,有點像苗刀。


    “是的。”索羅答道。


    穆辰洲注意到,曼提烏斯的手臂上,也佩戴著十劍士的紋章,並且是橙色紋章。


    他頓感震驚:“這人,是橙色劍士?”


    索羅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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