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我又一次走過了那條我們曾經一起漫步的街道。街角的咖啡店依舊散發著濃鬱的香氣,隻是,再也沒有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坐在窗邊靜靜地等我。今天是他的生日,我的初戀,那個曾經讓我心動不已的男孩。雖然我們已經分手多年,但心中的那份牽掛,卻如同這城市的老樹根,深深紮在了土壤裏,難以拔除。


    我站在街角,看著人來人往,每個人都行色匆匆,仿佛在追逐著什麽。我想起了我們分手的那天,也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站在這街角,淚眼婆娑地對他說:“我們,分手吧。”他點了點頭,盡管心如刀割,卻還是微笑著,目送我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


    歲月流轉,我試圖用忙碌的工作和新的朋友來填補心中的空缺,但每當夜深人靜,那些關於他的回憶就如同潮水般湧來,讓我無處可逃。我關注著他的社交媒體,看著他的生活點滴,他的笑容依舊燦爛,隻是,那笑容不再屬於我。


    我走進了那家咖啡店,點了一杯他最愛的拿鐵。咖啡的苦澀在舌尖蔓延,就像我心中的滋味。我坐在我們曾經坐過的位置,窗外的世界依舊喧囂,而我卻仿佛與世隔絕,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我閉上眼睛,耳邊似乎還能聽到他的笑聲,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但睜開眼,一切又回到了現實。我拿起手機,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勇氣給他發去生日的祝福。我知道,有些緣分,一旦錯過,就再也回不來了。


    夜幕降臨,我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燈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抬頭望向星空,那顆最亮的星星,仿佛是他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我。我輕聲說:“生日快樂。”雖然他聽不到,但我相信,這聲祝福,會穿越時空,傳達到他的心裏。


    我回到家,打開電腦,開始敲打鍵盤。我想把我們的故事寫下來,不是為了忘記,而是為了紀念。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我對他深深的思念。我知道,這段文字,或許永遠也不會有人看到,但至少,它能讓我在悲傷中找到一絲慰藉。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裏,我卻寫下這段,用文字記錄下我們的緣分和巧合。雖然我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但在我心裏,它永遠不會消逝。


    初戀,是一首沒有結尾的歌,永遠回蕩在心間。


    西伯利亞的寒風,是我從來不曾預測到的強烈。它倔強地掀起所有不平的物件,打臉每一個強嘴的人,那股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硬朗氣息,如同一位嚴苛的教官,給我狠狠地上了一課。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冷,仿佛能穿透最厚重的衣物,直抵心靈的最深處,讓人不禁對這片廣袤而嚴酷的土地心生敬畏。


    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終於,那個期盼已久的日子——毛潤辰的生日,悄然而至。今天是周四,下午沒有課,我早早地省去了午飯的時間,生怕錯過一分一秒。按照麗安娜上次帶我走的那條路線,我滿懷期待地踏上了前往郵電局的征途。下午營業之前,我便已經到達了郵電局的門口。果然,俄羅斯人的午休習慣是不容侵犯的,那緊閉的大門仿佛在訴說著對午睡的尊重,早一分鍾開門都是對這份寧靜的打擾。


    天氣預報說,下午開始,新一波寒流將席卷而來,氣溫將直接降至零下三十度以下。對於一個在東北長大的孩子來說,寒冷似乎並不是什麽大問題。零下三十幾度,也不過比我們那邊再冷上一些,忍一忍就過去了。我的抗寒能力,是絕對不可能輸給任何人的。然而,盡管如此,我還是穿上了最厚的羽絨服,戴上了帽子、手套和圍巾,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來觀察這個世界。


    時間在這一刻停滯著,終於,一個身材魁梧的俄羅斯大媽懶洋洋地打開了那緊閉的鎖鏈,仿佛是從沉睡中醒來一般。我一個箭步衝了進去,迅速排在第一的位置。正當我內心開始激動狂喜,以為可以順利地打出那通期待已久的電話時,裏麵的一位大媽卻直接把一張公告紙摔了出來。“線路維修”四個大字在我眼前炸開,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瞬間擊碎了我的希望。我反複讀著這幾個字,生怕自己理解錯了,又急忙翻出翻譯詞典,仔細地查找著每一個單詞的含義。


    櫃台裏的大媽抬起大大的眼鏡,用手指不耐煩地敲著桌麵,那聲音就像退陣鼓一樣催促著我離開。然而,我卻並不打算就此放棄。我倔強地追問起來:“何時能修好?何時能打國際長途?何時能夠通話?”但等來的回答都是冰冷的兩個字:“待定。”那一刻,我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心中的熱情瞬間被撲滅。


    也許,這就是在異鄉的外國人的待遇吧。沒有人會真正理解你的心情,更沒有人會真心去理會你的感受。我坐在空無一人的大廳中,看著櫃台裏麵那些喝著下午茶、吃著甜點的胖女人,她們臉上洋溢著滿足和幸福的笑容,而我心中卻充滿了煩躁和不安。我真的很想衝過去大吼他們一次,質問他們為什麽如此冷漠無情。然而,理智告訴我,這樣做並不能解決問題,隻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


    就在我陷入絕望之際,一個帶有異國口音的俄語從我頭頂上傳來:“你是在排隊嗎?”我緩緩抬起頭,一個亞洲麵孔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她精致的妝容、一身包裹得很厚的貂皮大衣以及那種富貴家孩子的模樣讓我頓時聯想到了我學校的那些敗家子。然而,當她開口說話時,我卻發現她竟然如此禮貌和溫柔。


    “是。”我沒多回一個字給她,心中仍因剛才的遭遇而耿耿於懷。


    “不好意思,我不是中國人,我是韓國人。您說的是什麽?”聽到這麽禮貌的回話,在這個雪國城市還是第一次。我不禁對她產生了一絲好感。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中國人。是的,我在這裏排隊,但是他們說線路故障了,需要等。”出於剛剛的無理表現,我表示歉意地起身回答。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呢?”她關切地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說罷,女孩轉身坐到我身邊的位置上。我們就這樣開始了攀談。


    “你也是留學生嗎?”


    “是的,你呢?”


    “我也是,大一。”她微笑著說。


    “我也是大一的。你在哪個學校啊?”我好奇地問。


    “師範大學,你呢?”


    “鐵路大學。”


    “鐵路大學呀?那可是好學校,分數很高的。我沒有考進去,我來自韓國。”她有些遺憾地說。


    “哦?你好,我來自中國沈陽。”我熱情地回應。


    “沈陽嗎?我去過的呀!我家裏有親戚在那邊,在那個叫西塔的地方開飯店。”她驚喜地說。


    “太巧了!我離那邊很近,經常去的。”我們的話題突然變得多了起來,從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逐漸變得熟絡起來。


    “你是給家裏打電話嗎?”她關切地問。


    “不是,我是給我男友打電話。他今天生日。”有她的陪伴,在這裏等待的時間好像也不是那麽難熬了。


    “你男友也是中國人嗎?”她好奇地問。


    “是的。”提到毛潤辰,一種自豪感瞬間在我心中升起。我拿出學生證,打開內頁,把我和毛潤辰的合照攤給她看。連氣都不帶喘地開始講起了毛潤辰:他的善良、他的才華、我們的相遇相知相愛……我也不記得自己講了多久,才猛然想起身邊的這個韓國女孩。“對不起,我說太多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女孩大笑了起來,笑聲很爽朗,臉上還有了一絲的緋紅。“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很想見見他呢。”她說道。被她這麽一說,我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好,等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而,就在這時,一個俄羅斯大叔走到我們的麵前,指著門上的告示牌說道:“兩位打擾了,我們要下班了。”


    “為什麽這麽早?”我們驚訝地問。


    “因為今天有暴雪預警,所以要提前下班。”說完,大叔轉身就要離開。我倆對視了一下,仿佛腦中產生了同一個想法。我們一前一後地攔住了大叔。由於站起來的太突然,我差點被大叔的啤酒肚撞回來。我們懇求他再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們打完這通電話。然而,大叔卻搖了搖頭,堅決地拒絕了我們的請求。那一刻,我們仿佛被徹底擊垮了,心中的希望再次破滅,這就是異國他鄉的生活嗎?


    就在我倆即將踏出郵電局那略顯陳舊的木質大門時,櫃台內那位身材圓潤、麵容略顯凶悍的胖大媽,猛地從狹窄的櫃台後躥了出來,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母獅,氣鼓鼓地矗立在我們麵前,用那嗓音尖銳得足以穿透冬日裏凝固的空氣的聲音,大喊大叫著。盡管我的外語水平足以讓我自如地穿梭於各種學術交流之中,但對於那些市井間的粗俗言辭,我仍感到有些力不從心,隻能依稀捕捉到幾個關鍵詞,大致明白她是在責備那位大叔關門動作遲緩,仿佛時間在她那裏比金子還要珍貴。


    大媽不容分說,一把拽起我倆的胳膊,那股力量之大,幾乎要將我們的肩關節錯位,硬生生地將我們推出了郵電局的門檻,嘴裏還不停地嘟囔著,那語速之快,如同連珠炮一般,讓人應接不暇。就在她終於鬆開那雙緊握著我們手臂的手時,一個被細心團成球的紙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悄無聲息地滑進了我的衣兜裏。大媽轉身離去之際,還比劃了一個複雜而又神秘的手勢,那雙充滿暗示的眼睛緊緊盯著我,仿佛是在無聲地告誡我,別忘了兜裏那東西。


    大叔被罵得狗血淋頭,一臉不耐煩地鎖上了那扇沉重的大木門,伴隨著“哐當”一聲巨響,我們被徹底隔絕在了門外。寒風似乎早已蓄勢待發,趁著這個機會,肆無忌憚地穿透了我們厚重的大衣,順著衣領的縫隙,找到了最薄弱的防禦點,一股腦兒地鑽了進來。我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寒顫,全身的毛孔都在這突如其來的寒冷中緊縮起來,我以最快的速度將圍巾、手套、帽子一一戴上,企圖將自己武裝成一隻嚴冬中的熊。


    “看看是什麽?”韓國女孩壓低聲音,試圖在呼嘯的風聲中尋找一絲驚喜。


    “哦,對。”我從兜裏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個紙條,輕輕展開一看,原來是一個地址,下麵密密麻麻地羅列著各種國際電話卡的販賣價格,每一個數字都清晰可辨。我倆半信半疑地讀著上麵的每一個字,眼神中交織著疑惑與期待。簡單商量之後,我們還是決定給予這位看似粗魯實則可能心懷善意的大媽一次信任的機會,畢竟,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裏,我們誰都不想輕易地將他人歸類為惡。


    於是,我倆叫上了一輛私家出租車,車門關上的那一刻,我以為外麵的寒風再也無法侵擾我們分毫。然而,隨著車子逆著寒風,在濕滑的馬路上踉蹌前行,各種金屬碰撞的聲音不斷傳來,四個輪子仿佛失去了控製,時而原地打轉,時而猛然一側,那種刺激感比東北的嚴冬還要令人心驚膽戰。我倆的手不自覺地握在了一起,她緊緊地攥住我的胳膊,而我另一隻手則死死地把著那個安全把手,手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疼痛讓我更加清醒,時刻保持警惕。


    司機師傅對這一切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他一邊悠哉遊哉地哼著小曲,一邊透過後視鏡觀察著我們倆驚慌失措的模樣,臉上竟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仿佛是在享受這份由他親手製造的“小冒險”。


    曆經千辛萬苦,我倆穿越了錯綜複雜的街巷,終於來到了這個隱秘的通訊設備黑市。市場內人聲鼎沸,各種各樣的便攜電話琳琅滿目,無線電通信工具更是五花八門。我倆在這堆滿臉橫肉的大漢注視下小心翼翼地穿來穿去,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警惕。終於,在一個昏暗的小角落,我們找到了地址上的那個攤位。攤主神色淡定,他們賣的竟然就是市麵上那種極為普通的電話卡,隻不過單價要比麵值便宜百分之二十。我倆對視一眼,索性每個人買了兩張,打算先試試真偽。身處異國他鄉,我也不得不變得多留個心眼,這些事情原本根本不在我操心的範圍內,而如今卻成了我不得不麵對的生存智慧。


    西伯利亞的寒風,如同一位冷酷無情的舞者,在這個特殊的日子,攜帶著漫天的雪花,開始了它肆意妄為的表演。那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在我的四周呼嘯而過,仿佛要將每一寸空氣都凍結成冰。雪花隨風起舞,它們或輕盈地飄落,或狂野地旋轉,將整個世界裝扮成一片銀裝素裹的仙境。然而,這仙境般的景象卻掩藏不住寒風的肆虐,它如同一位無情的霸主,肆意地在這片土地上揮灑著它的威嚴。我裹緊了大衣,卻依然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仿佛連心靈都被這寒風穿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與蒼涼。


    我站在露天的公用電話亭前,天色已晚,街燈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了這一方小小的空間。四周寂靜無聲,隻有偶爾駛過的車輛留下一串串尾氣,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消散。我剛摸到手柄,一股刺骨的冰感瞬間刺穿了全身,仿佛有無數的細小冰針瞬間紮進了我的皮膚。我猛地撤回手,手掌好像被火燒過一樣的疼痛,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指尖直抵心底。


    我迅速解開大衣的扣子,將凍得通紅的手攥成拳頭,小心翼翼地伸進了溫暖的衣襟裏。然而,寒風像是裝了雷達一般,無孔不入,精準地鑽到了我的衣服裏,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侵襲力。我開始發抖,牙齒在上下打顫,呼出的氣息瞬間凝結成了一團團白霧,在昏黃的燈光下緩緩飄散。


    在這寒冷的冬日時刻,我突然想起了毛潤辰。他的臉浮現在了我的眼前,每個冬季,我總是會像個孩子一樣,把手插到他的衣服裏,直接放到他的皮膚上。那時候,我從未想過他會有多冷,他總是那樣默默地承受著,從未有過一句抱怨。我此刻才深深地體會到他的感受,那種為了愛人而甘願承受寒冷的無私與深情。他真的是把我放在了心尖上來寵,用行動詮釋著愛一個人。


    想到這些,我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鼓起了勇氣。我再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從衣服裏把手伸出來,拿起電話,按照電話卡的撥打方法,一個鍵一個鍵地重重地按了下去。每按下一個鍵,都像是按下了心中的一份期盼與思念。在幾聲連接音之後,對麵的鈴聲很快就傳了過來,那清脆而熟悉的旋律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悅耳。相比於郵電局那種繁瑣的撥打方式,電話卡確實要方便許多。


    “喂……”就在我愣神的一秒鍾,毛潤辰的聲音從對麵傳了過來。


    “生日快樂!”我這次有經驗了,直接把想說的話率先說了出來,生怕自己像上次一樣,因為緊張而胡亂說一氣,把最重要的話都忘記了。


    可就當我說出口這句話的時候,對麵卻突然沒有了聲音。我緊張地等待著,心中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毛潤辰,毛潤辰……”我焦急地喊著他的名字,聲音開始顫抖與不安。急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水在冰冷的空氣中迅速凝結成了細小的水珠,順著我的額頭滑落。


    “我在……”低沉的聲音伴隨著濃重的鼻音在我耳邊響起,聲音中還帶著一絲疲憊與虛弱。我立刻緊張起來:“你感冒了嗎?”


    “你聽出來了?”他輕輕地笑了笑,笑聲有些無奈和自嘲,“你一點變化我都知道的呀,怎麽回事兒啊?”


    “沒事,就是前兩天出去畫雪景了,凍著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仿佛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我知道,他對於藝術的熱愛與執著,總是讓他不顧一切地去追求那些美好的瞬間。即使是在寒冷的冬日裏,他也願意為了畫出一幅滿意的雪景而冒著嚴寒出門。


    “畫雪景,你在屋裏看不行啊?就咱倆總去的那個咖啡廳,有甜點的那家。”我急切地說道,試圖勸阻他這種冒險的行為。


    “你怎麽知道我去的那裏?”他有些驚訝。


    “我了解你呀。”我笑著說道。我們之間的默契與了解,早已超越了言語所能表達的範疇。


    “你吃藥了嗎?發燒嗎?你一發燒就出鼻血……”可能是關心則亂,一連串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脫口而出。


    “好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他打斷了我的話,“要不一會兒電話費沒了。”


    他提醒了我,我趕緊收起了心中的擔憂與焦慮。“我挺好的,”我笑著說道,“我們下個月10號放假,我不能回去陪你過年了。不過我下周就去定下個月的機票,然後寫信告訴你。”


    “我去接你!”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道。那一刻,我仿佛已經看到了他站在機場出口,微笑著向我招手的情景。


    “真的嗎?”


    “真的,”他堅定地說,“然後我們一起回家,我想你了。”這句話一出口,我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在這寒冷的冬夜裏,我克製了很久的思念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再也無法抑製。淚水順著我的臉頰滑落,瞬間結成了冰珠,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你那邊怎麽那麽大的風啊?我這邊都聽到了。”“你冷不冷?快點回去吧,別凍著了。快回來了,回來就能見到我了,好嗎?”


    “我……想你了。”我哽咽著,那些勸他保重身體的話此刻早已被我拋到了九霄雲外。我隻想告訴他,我有多麽想他,多麽渴望能夠早日見到他。


    “乖,”他溫柔地說,“你打一次電話很貴的,你是不是又不舍得買好吃的了?又買那個破麵包了?”


    “我沒有,”我趕緊解釋,“我找到一個很便宜的電話卡……”然而,不等我說完,聽筒裏便傳來了“嘟嘟”的提示音。“三十秒後將結束通話,如果繼續通話請輸入新的卡號。”


    我趕緊掏出另外一張卡,然而握著電話的手已經凍僵了,無法張開。我隻能彎曲著手指,艱難地刮開了另外的一張卡,費力地輸入了號碼。時間又被我在寒風中延長了,那一刻,我仿佛在與時間賽跑,試圖抓住這難得的通話機會。


    “能聽到嗎?”


    “能,剛才是什麽聲音?”


    “我又輸入了一張卡。”


    “你看看你呀……”他輕聲責備,但語氣中卻充滿了寵溺與無奈。


    “你別管了,”我笑著說,“我有辦法的。你最近好嗎?準備考試怎麽樣了?”


    “挺好的,魯美的考試已經過了。”


    “西安呢?”


    “我不去,”他語氣很堅定,“我就在家等你。這是我們約定好的。”


    “對不起……”我很自責。我知道,因為我的原因,我們不得不改變了很多計劃。我無法在他重要的時刻陪伴他,這讓他感到很難過。


    “怎麽突然這麽說?”


    “都怪我,”我哽咽著,“打亂了所有的計劃。我不能陪你,你知道我多難受嗎?”


    “我知道,我也是一樣的。但沒有辦法,這是天意吧。不說這個了,我給你買了好多好東西,你回來就知道了。”


    “你別什麽都給我買,”我撒嬌地責備,“你又接私活了吧?”


    “對啊,”他笑了笑,“收入不錯呢。”


    然而,不等他說完,提示音又一次響起……我知道,我們的通話時間又要結束了。


    “毛潤辰,”我急切地說道,“還有30秒,我……我……”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開始磕巴起來。


    “我等你回來,”他溫柔地說,“我愛你,我……。”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忙音便響起了。我大聲喊著毛潤辰的名字,可對麵已經沒有了聲音,隻有那嘟嘟的忙音在空氣中越來越大聲地怒吼著。


    我抱著聽筒,在風雪中放聲大哭起來。眼淚順著風的方向飄走了,我仿佛看到了它們在空中飛舞、盤旋,最終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它們會不會吹到毛潤辰的手裏呢?會不會帶著我的愛、帶著我的思念飛到他身邊呢?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愛,是可以跨越一切障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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