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假即將拉開序幕的前夕,校園內彌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氛圍,陽光也給這裏添上了一抹溫暖。正當我沉浸在即將迎來悠長假期的喜悅中時,一則突如其來的通知打破了這份寧靜——機場國際部將親臨我們學校,挑選一批實習生參與為期半個月的接待與調查性實習演練。更令人震驚的是,這次選拔不以成績為首要考量標準,這在成績至上的社會選拔體係中,無疑是一個破天荒的例外。消息一出,像一股電流瞬間穿透了每個人的心房,大家的信心如同被點燃的火種,熊熊燃燒起來。


    回想起小學時光,那時的我總是活躍在各種活動的舞台上,待人接物對我來說駕輕就熟,仿佛是天生就具備的能力。然而,進入23中後,我被那黑暗的枷鎖束縛住了,漸漸地,我開始害怕與外界接觸,將自己封閉在了一個狹小的世界裏。直到後來,我考入了外國語學校,在這裏,我遇到了毛潤辰。在他的幫助下,我逐漸打開了封閉已久的心扉,開始嚐試著接納周圍的人和事。但如今,麵對這樣一個需要獨自承擔的重任,我的內心的緊張與不安如潮水般湧來。


    在經過激烈的三輪選拔競爭後,我意外地脫穎而出,獲得了這個寶貴的實習機會。而且就在周一就要開始真實地實習了,我自己對這瞬間的轉變卻是毫無準備,心中充滿了迷茫與忐忑。盡管我曾無數次地站在眾人麵前,但這次不同,我將麵對的是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是未知的語言、文化和習慣。這種從未有過的挑戰讓我倍感壓力。


    就在所有人都為我高興的時候,隻有毛潤辰看出了我的緊張與擔憂。我低頭扣著手上的死皮,試圖掩飾內心的慌亂時,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溫柔地問道:“緊張了?”我微微點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毛潤辰拉過我的手,反複搓著,因為他知道我隻要一緊張就會手腳冰涼,冒虛汗。“別害怕,這是個好機會。你看我,近視眼,人家都不要呢。”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自嘲,卻也透露出對我的鼓勵和支持。


    我所擔心的並非實習本身,而是如何與那些陌生人打交道,如何克服內心的恐懼與不安。麵對毛潤辰的詢問,我選擇了沉默,即使在他麵前,我也不願承認自己的脆弱。但他似乎早已看透了我的心思,輕聲說道:“是和外人接觸,對嗎?”我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低下了頭。


    為了緩解我的緊張情緒,毛潤辰提出了一個讓我哭笑不得的建議:“你別怕,早上我陪你來,陪你上車,等你晚上回來的時候,還會看到我在學校等你。而且,我每天都會給你獎勵哦。”


    我好奇地抬起頭,追問道:“什麽獎勵?”


    他神秘地笑了笑,湊近我耳邊輕聲說道:“你說呢?”隨後,他輕輕地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嘴上,淺淺地啄了一下,對我眨了眨眼,調皮地挑了一下眉。那一刻,我的臉瞬間變得通紅,趕緊抽回手,推了他一下,“哎呀,你別說了啊,啊啊啊啊”,羞澀地低下了頭。


    毛潤辰卻被我逗得笑得前仰後翻的,“想什麽呢?”,本來就是他故意鬧我,結果現在被他一說,搞得好像我是想入非非一樣。


    正當我們打鬧之際,王雨怒氣衝衝地走進了教室,“毛子,有人找你”。說完,他一臉不悅地把衣服甩到了椅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腳桌子,然後氣呼呼地坐了下來。我愣了一下,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王雨發這麽大的脾氣。毛潤辰也是一臉茫然,我們對視了一眼後,他拉著我的手使勁兒捏了一下,然後起身走向了門外。他站在門口,那一米八五的身高如同一堵堅實的牆,將門口的方向擋得嚴嚴實實。我無論怎麽變換位置都無法看到門口的人是誰。不一會兒,毛潤辰走了進來,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他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後徑直走到王雨的位置彎下腰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隨後兩人便一同起身離開教室,整個下午都沒有回來。


    放學鈴聲響起時,他們依然沒有回來就連平時總是與我們形影不離的畢凱也不見了蹤影。明天就是周末了,而我周一就要去實習了。周六還要來學校領取實習所需的物品,周日則要去航空公司總部接受禮儀培訓。這意味著如果今晚見不到毛潤辰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了。想到這裏我不禁焦急萬分在教室裏走來走去,每隔幾分鍾就去門口張望一下。


    打更大爺來了幾次,催了我幾次見,見我一直不走也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最終,我實在沒有辦法了,隻好背起書包放慢腳步往校門口走去。就在我走到校門口交通崗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簾——毛潤辰正站在對麵的馬路上,那是他第一次等我的地方。


    我興奮地大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毛潤辰抬頭看向我停下了腳步,衝我招了招手。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穿透了前方的黑暗。然而這三十秒的紅燈卻顯得如此漫長仿佛隔了一個世紀一樣。我看著毛潤辰的身影在車流中若隱若現心中更加焦急了。


    終於綠燈亮了!我毫不猶豫地衝向了馬路對麵,腳下的冰麵讓我幾次險些摔倒,但好在離毛潤辰隻有幾步之遙時,他及時扶住了我。“你跑啥多滑呀!”他關切地說道。我緊緊地拽著他的大衣袖子,生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到底怎麽了?”我焦急地問道。


    毛潤辰的眼神有些躲閃,這讓我更加預感到了事情的不妙。“沒事,沒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他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掩飾著什麽,但我已經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一絲異樣。我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神中尋找答案。“是不是真出什麽事兒了?你快告訴我呀,別讓我著急。”我急切地說道。


    毛潤辰依然沉默不語,但他的慌張與不安已經暴露無遺。我們在一起已經一年了,雖然時間不長,但我們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神秘的磁場,每當對方有什麽事情發生,另一個人總能敏銳地察覺到。此刻我更加堅信了我的預感——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毛潤辰的bb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我去回個電話”,他拉著我走向了公共電話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是畢凱。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哭腔和焦急似乎在訴說著什麽重要的事情。毛潤辰靜靜地聽著不時地點頭回應著。掛斷電話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轉向了我。


    “其實……是王麗,她今天被送進了醫院,情況很不樂觀。”他低聲說道。“畢凱剛才就是來找我商量怎麽幫他處理這件事情。”我愣住了。原來這就是他下午消失的原因,這就是他一直在隱瞞的事情。


    “王麗怎麽了?”,我看著毛潤辰的眼睛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麽。“那畢凱,打算怎麽辦?”我輕聲問道。


    “我……我想陪他去醫院看看,他一個人肯定很無助。”他說道。


    “那你……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我有些不舍地問道。


    “我……我不確定。”他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


    “那我呢?”我突然變了語氣,因為王麗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出事了,我怎麽可能不過去呢。


    “你不要去,王麗說了,不讓你和郭薇知道,畢竟這件事......”


    \"好,我可以暫時不去,但你必須告訴我,她有沒有危險?”我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爆發,壓低著聲音說著。


    那一刻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失落和孤獨瞬間充斥了整個神經係統。但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我不能自私地要求他,讓我去到王麗身邊,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那你去吧。”我輕聲說道。“畢凱,需要你。”我微微一笑試圖掩飾內心的悲傷。


    “但你要每天都告訴我王麗的情況,在她允許的情況下,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必須要過去,你知道嗎?”就在我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時,毛潤辰一下把我摟進了懷裏,摸著我的頭發,安撫著我不安的內心。“我知道,我知道,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放心,相信我”,聽著毛潤辰的話,我整個人也開始放鬆了下來。


    “走吧”,我推了推毛潤辰,眼中滿是不舍,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無法幫上忙的愧疚。毛潤辰輕輕地握住我的手低聲說道:“對不起……我會盡快回來的。”我點了點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我等你。”我輕聲說道。


    就這樣毛潤辰轉身離開了我的視線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我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有失落、有擔憂、有不舍……在王麗最難的時候,我卻無法在她身邊,自己還要在兩天之後必須帶著飽滿的情緒去實習,所有的思緒交錯在一起,我整個人的思維已經無法運轉了。


    我知道這次實習對我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機會也是一個挑戰。但我也相信在毛潤辰,能夠幫助王麗和畢凱度過這次的難關。這是我第一次朋友在需要我的時候,自私地逃避了,我甚至連問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聽到醫院兩個字就害怕。


    夜幕降臨寒風凜冽。我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實習這天終於到來了,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心裏默默計算著時間。早上五點三十分,我們一行人要從學校出發前往機場,開始為期兩周的實習生活。我不到五點就輕手輕腳地出了門,生怕吵醒還在夢鄉中的家人,此刻的天空還掛著幾顆稀疏的星星。


    穿著學校統一發放的機場地勤人員服裝,在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毛潤辰。他像往常一樣,身著一件幹淨的白色大衣,騎著他的山地車,背上背著那標誌性的運動書包,書包的一側還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早餐袋,裏麵一定裝滿了平時我倆最愛的早點。


    “沒事了嗎?王麗怎麽樣?”看到他,我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話語中帶著幾分急切。


    毛潤辰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在我即將跑到他麵前時,突然伸出手,一把挎住了我的脖子,給了我一個結結實實的“貓寧kiss”(早安吻),帶著幾分玩笑和寵溺的意味。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瞬間驅散了我所有的困意。我順勢也摟住了他,抬頭望向他的眼睛,兩天未見,他那張帥氣的臉上明顯多了幾分疲憊和憂慮。他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沒事了,等你實習結束去看王麗吧。”


    “她沒有怪我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心中滿是對王麗的愧疚和擔憂。


    “沒有,上車吧,再不走就遲到了。”聽到他這麽說,我雖心有不甘,但也隻能先放下心中的疑問,坐上了他的車後座。他帶著我一路疾馳,晨風拂過臉頰,帶來一絲絲涼意,卻也讓人格外清醒。


    “王麗要訂婚了。”毛潤辰突然開口,語氣平靜卻又很沉重。


    “什麽?你說什麽?”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她懷孕了。”


    “你胡說,不可能!”我使勁拍了一下毛潤辰的後背,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否定這個殘酷的事實。


    “是真的,”毛潤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前兩天王麗突然暈倒了,送到醫院檢查才發現的。現在她和畢凱都不說話,家裏也都沉默著。”


    聽到這裏,我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麽,更不知道該怎麽問下去。我試圖在腦海中拚湊出事情的全貌,但一切都顯得那麽混亂和模糊。


    “你先去好好實習,等你回來再說吧,也許到時候所有事情都會真相大白呢。”


    “知道了。”


    “也許,這不是一件壞事呢。”毛潤辰突然背過一隻手來,我順勢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輕輕地晃了晃,把頭貼在了他的後背上,心中反複循環著王麗和畢凱的事情。


    來到學校,大巴車已經在校門口等候多時了。大家排著隊,有序地往車上走。我站在隊伍的最後麵,手裏緊握著毛潤辰給我準備的食品包。而毛潤辰則站在大巴車的不遠處,微笑著看著我。


    我坐到了大巴車裏,透過車窗看著外麵的毛潤辰。他的身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高大,仿佛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然而,此刻的我心裏卻非常不是滋味,有種想哭的感覺。我仿佛能預感到,這樣的情景在未來的某一天還會再次出現,而那道隔著我們的車窗,就像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屏障一樣,將我們分隔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


    車子緩緩啟動,我靠著車窗向毛潤辰招著手,他的身影在我的眼中一點點變小,最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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