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心裏的這種悸動是怎麽來的,我於是問譚贇:“那他在哪裏?”


    譚贇卻又不說話了,然後整個人都變成了一種不正常的狀態,我見他是這個樣子,知道再也問不出來什麽了,隻是覺得他忽然和我說這些有些奇怪。


    等我出來之後,樊隊問我譚贇和我說了什麽,我還在剛剛的那種狀態裏沒有完全回過神來了,我問薑然:“醫院裏是不是有一個叫張子昂的人?”


    在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不要去見他。”


    我轉頭,看見那個人臉模糊的人就站在我旁邊,像是虛幻的,又像是真實的,我則問他:“為什麽?”


    他說:“不要去見他,他不是張子昂。”


    我還想繼續追問的時候,就被樊隊給打斷了,我猛地清醒過來,又看著薑然,卻發現薑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接著薑然問我:“你剛剛……是在和誰說話?”


    我知道他這樣問的意思是什麽,我也知道這不是幻覺,我的精神障礙沒有發作,隻是我無法解釋這個壓根就不存在的人總是會出現在我身邊是怎麽回事。


    樊隊替我打圓場說:“我們對何陽做過評估,他的精神沒有問題。”


    薑然才不說什麽了,而是說:“你問張子昂啊,有是有這麽一個人呢,是不過不是一病區的,是三病區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


    樊隊看向我,和薑然說:“那去看看,或許就是他也不一定。”


    我們於是又去了三病區,薑然和那邊負責的醫生接洽了,接著我們就看見了這個叫張子昂的人,是一個和我差不多的年輕男人,我看到他的時候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卻不是譚贇和我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那種感覺。


    他看見我的時候,就喊出來了我的名字,並且十分疑惑地問我:“何陽,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這麽一句話,把所有人都給弄懵了,因為他這一句話,壓根看不出來有什麽精神障礙。


    我隻是覺得他麵熟,卻不記得在什麽地方見過他,我問他:“你認識我?”


    他看了看我身邊的人,最後又看向了我,問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說:“你是張子昂。”


    他看著我,就沒有繼續說話了,反而是眼神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他沉默了幾秒鍾之後又問我:“你再好好想想,你認識的我是誰?”


    我看著他,覺得麵熟,卻又感覺非常陌生,我試圖在記憶裏搜索他是誰,卻發現記憶像是被什麽東西完全隔絕了起來一樣,一點也探不進去。


    我搖了搖頭,就在這一瞬間,我腦海裏猛地冒出來一句話,一句在異常昏暗的屋子裏一個深沉男人的聲音——他叫薛明顏!


    薛明顏?


    這個名字像一根針一樣直接刺進我的腦袋裏,我頓時感覺腦袋裏傳來像是血管爆掉一樣的劇烈疼痛,好像這一瞬間我的整個頭顱都消失了一樣,我甚至感覺不到了自己的頭顱的存在。


    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自己就像鬼魂一樣飄到了一個地方,這裏像是一個熟悉的地方,又像是一個異常陌生的地方,我來到了旁邊的一個小賣部,看著上麵的座機,我拿起話筒,撥通了一個電話。


    好一會兒那一頭才接通了,是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我用虛幻又像是真實的聲音和他說:“張子昂,我是何陽!”


    我明顯聽見那頭的聲音有了起伏,他問我:“何陽,你在哪裏,我們都在找你!”


    後麵我怎麽回答的我就不大記得了,我好像回答他的是:“我迷失在三元鎮裏了。”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我才重新清醒過來,隻是我已經躺在了長椅上,還是剛剛的長廊裏,我完全不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麽,我睜開眼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卻聽見自己說了一句:“樊隊,你找到張子昂了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出來這麽一句,隻看見所有人都關切地看著我,尤其是樊隊一直在旁邊,他問我說:“何陽,你感覺好一些了沒有?”


    我看見張子昂也在旁邊,在他的身後是那個人臉模糊的人,他看著我和我說:“他不是張子昂。”


    我看向他說:“你不是張子昂,你是誰?”


    所有人都開始糾正我,尤其是薑然和另外那個醫生先後說:“何陽,他就是張子昂。”


    我看向樊隊,樊隊沒有否定我,而是和我說:“何陽,你剛剛清醒過來,先不要說話,我們現在去醫院看看。”


    薑然說:“這裏也有門診,要不要讓何陽在這裏看看?”


    樊隊說:“何陽和你們那個護工一樣,對這裏有一些抵觸,還是讓他到外麵的醫院去看吧。”


    樊隊留了張新了解接下來的事,等去到了車裏,樊隊才問我:“你現在好些了沒有?”


    我點點頭說:“好一些了。”


    樊隊問我:“你剛剛為什麽說他不是張子昂,你好像認出來了他是誰是不是?”


    我腦袋裏已經有了一個名字,但是我卻遲疑著要不要說出來,我隻是和樊隊說:“樊隊,我隻是覺得這件事很怪。”


    樊隊問我:“怎麽一個怪法?”


    我說:“我說不上來,我就是覺得很怪,從我看見譚贇開始,我就開始覺得這件事很怪,好像有一種不符合邏輯的感覺。”


    樊隊看向我問我:“何陽,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看向樊隊,我說:“樊隊,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譚贇和邱仙華,還有這個接著出現的張子昂,他們不應該出現在白城精神病院,好像他們應該……”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我就是覺得他們這樣的出現方式很怪異,很不符合常理。


    樊隊看著我,他說:“你跟我走,我帶你去看一些東西。”


    我問樊隊:“你剛剛不是說要帶我去醫院看嗎?”


    樊隊側頭看向我說:“怎麽,你還真感覺自己有哪裏不對勁要去醫院看嗎?”


    我搖頭說:“這倒沒有。”


    我這才完全明白,剛剛樊隊的說辭隻不過是搪塞薑然和另一個醫生的說辭,他已經確認我沒有問題,而且甚至都沒有懷疑我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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